不要欠下汉人累累血债的人来做俘虏,只要他的项上人头。
刘行这样一道命令的发出,意味着被围困在淮安镇已经近一个月的李乾顺在人困马乏、粮草不济的最后时刻,将要面临的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亡。
对于曾炜杰而言,当年那个十几岁便救下了他一家性命的神医,如今不再单单只是他的恩人、更是他此生最值得效忠的人。
跟随刘行以来,他从一个马军小官一路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宋朝的枢密参知、殿前司同知。
虽然大多数时间他做的都是运粮、购粮,买铁料、收金银的勾当。虽然如今他实际上真正能够主掌的只不过是山西一省和全国各地的巡防兵,但对于曾炜杰而言这已经足够了、足够让他让对刘行死心塌地了。
因为如果没有刘行,曾炜杰知道以他才干、即便不在哪一次征战中在来个沙场百战死、马革裹尸还,和他父辈一样最终战死在沙场上却也不过是个低级小军官。
因为如果没有刘行,曾炜杰知道以他的本事,只怕是终此一生、即便不战死,他也绝对官秩难过五六品、老去无产留子孙。
可是如今呢?他是大宋朝的山西巡抚、他是枢密院参知、他是殿前司同知,他是大宋朝的巡防司都指挥使。
不敢说权倾一时,却也是大宋朝真金十足的堂堂二品大员,算是彻底为他曾家光宗耀祖了。
感恩,无时不刻不在抱着对刘行的感恩,这也正是刘行谁都不会真的完全相信,偏偏对曾炜杰任何事都敢放手的最大原因。
主信从属事必成,从属感恩基才坚。
这便是刘行与曾炜杰之间此时的关系,也正是这种关系使得接到这道命令的曾炜杰,看过命令后也是丝毫没有多想地立即下达了四镇全面展开攻击、务必在三日内攻破李乾顺的命令。
下达指令后,曾炜杰没有如平时一样,像是一个儒将一般坐在帅帐中品茗下棋、附庸风雅。这一次。他命令一发出,自己先跑到了炮车营的阵地上。
“给我轰、给我轰他娘地!”一站到炮车营阵地后方的高岗上,曾炜杰便粗言大叫。
叫声一落,曾炜杰马上对他身边的通传使说道:“去。告诉所有炮车营的管带,三天不把所有炮弹给我打光、全都扔进淮安镇去。不给淮安镇炸成平地,爷爷就撤了他们的职、踢到教武堂、兵备学堂去当教员。”
不把炮弹打光就去当教员,那些管带在听到通传兵传达的这样指令后,顿时全都急了。
管带们一急。平日里操练时好不容易练出来那种井然的秩序,在炮车兵开火的时候变得一去不返。
所有的炮车上,都在玩命的装填弹药。所有的炮车兵,都开始抡圆了胳膊装填炮弹,将炮弹源源不断、接二连三地扔进了淮安镇。
按照刘行亲笔撰写、确定下来那本《大宋武备志》规定,每门炮平日都是常规配备五发炮弹的。难道这些炮兵不怕炮弹打光,他们全都变成这样一场注定将被永远记在史书中战场大戏的观众吗?
答案是否定的,曾炜杰是谁呀?他是曾炜杰,是大宋朝的枢密参知、是巡防司的最高指挥官。
曾炜杰手上的巡防之权不是白握着的,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都没向刘行通禀奏报。借着过去他曾经管过辎重事之便。私下已经从猎人谷、山西、陕西和河南偷偷地调动巡防兵给炮车兵运来了大批地炮弹。
如今在他手下这四镇炮兵,在刘行那报备留存是炮均五发炮弹,实际上每一门炮都储备了上百发炮弹。
储备如此充足,一旦开始轰炸,炮兵们自然不会省炮弹、不会省力气了。
结果这却让抵在最前沿,已经做好冲锋准备的马军、步军不满了。
成群的马军、步军各级将领,在疯狂、持续不断的炮击展开半个时辰后冲进了炮车营的阵地。
这些将领本来是向炮车统制来兴师问罪的,想问问他为啥还不停止炮击,给前方将士冲锋陷阵、杀敌建功的机会。
可是当他们看到高岗上的曾炜杰兴奋得正在手舞足蹈,指点着被炮火笼罩住的淮安镇开心地对身旁几个参军使、从属校说着话时。所有将领全都傻眼了。
这是曾同知让炮兵这么干的!这是啥意思啊!
所有的将领都傻眼了,他们不明白为何一向斤斤计较,对每一颗炮弹都一场珍惜的曾炜杰,今日怎就如此拿着炮弹挥霍无度到了可以用穷奢极侈的程度上。
还是有胆大的。那是一个当日曾随曾炜杰一起站在太原城和他一起冲入金狗阵中,老西军出身的统领官。
他大步冲上了山岗,一奔到曾炜杰满前,马上大声叫道:“四哥,您这儿看着开心了,你让俺们怎个做事。这镇子里的人都给炮兵炸死。您还让不让咱的兄弟杀敌建功了。”
被多年老兄弟如此质问,曾炜杰没有气恼,反而“嘿嘿”一笑道:“你个鸟厮急个球,那李乾顺又不是傻瓜!前几日我军的炮击那么一个劲的打,他早学会挖洞钻坑去躲炮击了。你想杀敌建功不用急,等我把这十二万发炮弹打光,自然有得你们去杀呢!”
“啊!”一听此话,那个西军老兵顿时愕然地惊住了。
十二万发炮弹,他都不知道曾炜杰何时偷偷运来了这么多炮弹。十二万发炮弹,这要是真的全扔进了那原本只有三百户、不到两千人的小小淮安镇去,还不直接把那里炸成了平地呀!
“你少唬我!”这老兵一想到真若是十二万发炮弹全打出去的场景后,黑着脸大叫一声,一把拽住了曾炜杰的胳膊。
像是市井泼皮一般,这西军老兵耍赖一般地说道:“我不管、我不管,你最多让炮兵打赏两个时辰。我那是选锋军、不是收尸队。你得给我留点活口,让我麾下的那些新兵蛋子去见见血。”
“松开!”
“你不答应,我就不松开!”
两个奔三十岁的人,在高岗上为了炮击何时停止,竟然像两个孩童一般一个死死拽着不放、一个装着瞪大了眼睛去唬对方。这场景,直接引得曾炜杰身旁那些随扈们忍俊不住、掩面失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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