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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曦台门前有一道三丈见宽的墙壁,中间挂了一块很大的白色大理石石板,皇后要为摄政公主挑选驸马的懿旨就这么大刺刺的张贴在这里。
第一天,谢谨行当街拦驾表白,却被摄政公主命侍卫押到光禄寺卿家门口当众杖责八十,虽然没有打死,可这下半辈子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谢夫人哭天抢地的要去告御状伸冤,被谢大人死命拉了回去。
呵斥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告御状,也就是你这等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才想的出来!我问你,谁怂恿谨行去拦驾,还当众出言调戏公主?你怎么不好好管一管你的好儿子,这是想我们一家子都跟着陪葬吗?调戏摄政公主,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你先数一数,谢家的脑袋够不够砍吧!”
谢夫人被吓呆了,面如死灰的瘫在地上,无声流着泪,却再也没有提告御状的事情。只是看到趴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时,她心头的火顿时就化作了泪水,哗啦啦落下来,“我的儿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好啊后得日子不过,怎么就想不开非去招惹那个煞神啊……”
“说够了没有?”谢大人无奈的喊道,“快闭嘴吧你,派人去请大夫吧!”
谢夫人这才收了眼泪,忙不迭的爬起来,一叠声的喊着丫鬟:“快去请大夫,请大夫啊!”
这事一天之内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可大半数的人都觉得谢谨行是活该,不知死活当众出言调戏,就算对方不是摄政公主,而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他这放浪的行为也够喝一壶的了!
更何况,他招惹的还是那样一位。
而慕容远的凶名也自此传了出去。
当然,威名也广泛的为人所知。
接下来的几天,云曦台门前每日一大早就聚满了人,不是在皇榜旁边的白板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就是带着七色礼盒在门房处留下拜帖,希望能够得见公主天颜。
不过这之后来的人,各个都谨守礼仪,就算有个别放浪或者狂妄一点的,也不至于像谢谨行那般大胆。毕竟,都是大好青年,谁也不想媳妇没取到、高枝没攀上就被打个半死不活。
云曦台一下子变得门庭若市。
门口站岗的侍卫都从八人增加到了二十四人,姜楚恬、纪姿含、郑明朗以及淳于唯都被留在了云曦台处理这些拜帖,连李临湘这么个坐不住的人也被拉过去帮忙。
只有李君凌和顾言之,一个身为正三品通政司通政使要随行伴驾商议朝政,一个身为正五品太医院院使要到太医院点卯,不能留在云曦台。
慕容远自初七早晨起来之后,就觉得身体虚弱不堪,连直着站一会儿都觉得头晕目眩,好像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了一般。
她强撑着去了南书房议事,到晚上从南书房回来,还没踏进云曦台大门就直接吐血昏迷了过去。
顾言之心知是怎么回事,李君凌面色镇定也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可云曦台的其他人并不知道,见此情形,上下都慌乱了起来。
顾言之立刻将刚取回来的才做处理的解药喂给她,可药服下去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里,慕容远却再一次吐血,并且似乎更加严重了,连脉搏都变得比之前微弱,他这才慌了神,紧忙让人将她抬回卧房,然后施针救治……
李君凌去安抚众人的情绪。
这个是李君凌擅长的,他只用了一个简单的理由就安抚了众人的情绪,并且激起了云曦台上下的斗志。那是当然,他们的主子摄政公主殿下为朝政操碎了心神,却仍旧被那宵小之人下毒谋害,怎么不让云曦台上下群情激奋?!
再者,慕容远入主云曦台后,虽然为人冷漠,但对底下的人却是很宽厚的,基本上不会责罚下人,连句重话也不曾说过。况且云曦台的下人阅历丰厚,赏赐也多,还有休假,这样好的事情哪里能遇得到?
故而不过短短月余,云曦台上下的奴才们都对这位面冷心热的公主衷心耿耿并爱戴有加。
到了晚上,顾言之屏退了其他人,连湘蓝几个也没让留下,就他自己和李君凌一同守着昏迷不醒的慕容远。
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背后镶琉璃的支摘窗徐徐吹来略带凉意的风,窗台上的茉莉花隐隐散发着淡雅怡人的香味,让整个屋子里都显得静谧而美好。
四个角落各放置了一盏一人来高的宫灯,落地的柱子有碗口那么粗,是黑色的大理石柱,上面的灯罩却是琉璃做的,透着淡淡的粉色,里面点着儿臂粗的蜡烛,满屋子都因此变得粉嫩而温和。
慕容远安静的躺在花梨木的拔步床上,神色略带着痛苦,床头的柜子上摆着一个香炉,里面正燃着安息香,袅袅的熏烟一缕一缕的从鎏金香炉里飘出来。
先前吐血弄脏了的衣衫都被侍女们换了下来,身上也擦洗干净了。如今的她只穿着单薄的茶白色杭绸中衣,身上盖着宝蓝色的锦缎薄被,安静的躺在那里,气息微弱地仿佛死了一样。
落地罩里头还有一层天青色的阮烟罗纱帐,被赤金卷云形状的钩子束到了两边,屋子里显得大气而冷凝,一如这屋子的主人的性格。若不是屋子里那张妆台,旁人乍一走进来怎么都不会觉得这是个女子的闺房,反而更像男子的寝室,处处透着森严的冷意。
李君凌和顾言之一人捧着一杯茶,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两人都有些困倦,却并不敢就此离去。先前顾言之将慕容远的情况全盘托出告知李君凌,因为他觉得,李君凌能够年纪轻轻就走到现在这一步,必定是很得慕容远信任的。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慕容远更青睐李君曜。
果然,李君凌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没有半点惊讶的神色,顾言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果然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公主告知于他的,可如今,有这么一个知道内情的人陪着他在这里守候,顾言之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从来都不被重视的他,是在攀上了慕容远之后,才渐渐地有了立足之地,才被世人、被父亲所注意。慕容远只要他的衷心,却并没有要求他做什么十恶不赦的或者惊天动地乃至于诛灭九族的大事,却给了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荣光和地位。
对于慕容远,顾言之心里其实很复杂。
他想,应该是感激的吧?可一次次的看着她这样吐血、昏迷、受伤乃至重复,他心里却隐隐的担忧起来,甚至会害怕,他的医术不能及时救治、怕她会在某一天就这么吐血昏迷,然后再也醒不过来。
理不清这种害怕的情绪从何而来,顾言之只能将它归结于,若是慕容远死了,那他今时今日所得到的一切,都会付之一炬——他更愿意相信,他是害怕失去眼前的富贵荣华。
而如今慕容远正如他所料的、毫不意外的吐血并昏迷不醒,他心里害怕极了,下意识的就拉着李君凌一同留下来,这么大的担子,他需要有一个人和他一起承担,否则他担心自己会崩溃。
李君凌不负所望的一直表现的很淡定,话也不多,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他说话,是不是的为两人面前的茶盅里添些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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