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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远出宫那一日的事情,在有心人刻意的或大肆宣扬或封锁消息之下,传到后宫诸人的耳朵里,只剩下她在宝泰楼一掷万金购下的几套首饰。
据说乃是宝泰楼的镇店之宝。
听在各人耳朵里,就成了别样的味道。
皇后虽为中宫之主,几年前皇帝却以其身体不适为由,将主理后宫琐事的权利,分给了皇后之下的三夫人,也就是贵、淑、娴三妃。这天一大早,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淑妃便状似不经意的提起这件事,然后满脸愁容的说道:“皇后娘娘,您看这事,可怎么是好?嫔妾有幸替娘娘分忧,管着尚衣局这块地方,这些年来不敢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也是尽心尽力做好每件事情,只盼着不让娘娘您劳心。”
皇后被她这一番话捧得很是舒坦,闻言便温和的笑着同她点头,难得好言好语的赞许道,“本宫明白,辛苦你了。”
淑妃暗自一笑,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忽的一叹,话锋一转,又说道:“嫔妾自认对后宫诸人都是一视同仁的,而且皇上格外重视两位公主,嫔妾丝毫不敢有所怠慢。可五公主这样做,岂不是在告诉旁人,咱们皇家连她一个女儿家的首饰也亏缺了吗?皇后娘娘,这不是在打嫔妾的脸,而是在落您和皇上的脸面啊!”
皇后面色一僵,怒瞪着双眼问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淑妃心头一喜,忙道,“嫔妾自然是不敢哄骗娘娘您的!”说着,从身后的寄秋手里拿来一张纸签呈给皇后,“这便是五公主昨日够回来的首饰单子了,还请您过目。”
皇后接过来一看,本就瞪圆了的双眼立时间几乎要喷出火来,“啪”的一声拍在手边的几案上,“她好大的胆子!”又怒瞪着淑妃,“即是你管着尚衣局,难道她那里没有首饰么,需要亲自跑到宫外去采买?她哪里来的这些银子?!”
淑妃委屈的说道:“这个,嫔妾如何知道啊……两位公主的份例,都是贵妃姐姐那里一并领走的……”她拿眼瞧了下舒贵妃,然后装作恍然的说,“贵妃姐姐自是不会克扣五公主的份例,应是五公主自己好奇,才会……”
舒贵妃顿时面色铁青。
这哪里是再说她不会克扣份例,还有比这更明显的指控吗?!
舒贵妃登时站了起来,目光森冷的盯着淑妃,沉声斥责道:“淑妃妹妹,记得谨言慎行,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皇后却一下子将手中的粉彩梅花茶盅砸在了她脚边,溅起来的茶水染湿了她的鞋面,“你这是在威胁谁呢?!”
舒贵妃忙福礼告罪,“皇后姐姐息怒,嫔妾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皇后直勾勾的看着她,“当着本宫的面,谁给你的胆子,说那样的话?淑妃她就算是说错了什么,自有本宫来评判,何时轮到你来多嘴了?!”
舒贵妃暗自咬牙,在心里将淑妃和皇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面上却还是维持着谦卑的神色,不停的告罪。
皇后见她身子隐隐发颤,这才暂时熄了怒火,叫她起了身,却又叮嘱道:“无论如何,这后宫之主还是本宫,虽则皇上体谅不忍本宫辛劳,才将琐事分配与你们,可你们却不能就此得意忘形!有什么事情,本宫自会做主,不会纵容了那些不安好心之人,也不会无赖了谁去,明白吗?”
众嫔妃齐齐起身到:“嫔妾等牢记在心,谢皇后娘娘教导。”
皇后这才满意的笑了笑,祈春重新捧了茶盏到她手边,皇后接过来浅啜了一口,才看向淑妃,“既然是你管着,一事不烦二主,你就去景仁宫问一问吧,好叫大家都知道,咱们的舒贵妃,没有克扣了五公主才是!”
淑妃暗自窃喜,忙应了声诺,欢欢喜喜的保证道,“嫔妾定不辱命。”又觑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娴妃,“只是,嫔妾怕一人之力不足以服众,若是查出来有什么……猫腻的话,旁人会以为嫔妾刻意陷害呢。娘娘辛劳,不如指派一人同嫔妾一起去吧?”
皇后暗自思索了下,暗自撇嘴,难不成有人陪着你就不栽赃陷害了吗?心中冷笑了下,板着脸扫过众人的面孔,随手指了娴妃并另外几位婕妤美人,“你们便陪着淑妃一起去吧。”
“诺。”被点到的几人面含笑容起了身,屈膝福礼,娇娇媚媚的应了声。
皇后最不耐烦听这些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当下便皱了眉头,挥手呵斥道:“好了好了,都散了吧,皇上不在这里,狐媚子给谁看!”
几位婕妤美人立刻就变了脸色,如花的容颜一瞬间惨白,杏眼含泪怯怯的望着皇后。那柳腰也是颤颤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了似的,看的皇后更是怒火攻心。
淑妃暗自发笑,起了身招呼众人,“走吧走吧,咱们别给皇后娘娘添乱了。”说完率先走了出去。其余人也跟着走了。只剩下娴妃和舒贵妃留在那里。
皇后闭着眼睛缓了一阵气,心绪平复不少,一睁眼却见两人还愣着,不由问道:“怎么还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
“臣妾还有些体己的话,相同皇后姐姐您说。”她一边说,一边那眼睛去瞄娴妃。
娴妃当下轻轻一笑,起身向两人福礼,“那臣妾先告退了,不打扰皇后娘娘和贵妃姐姐。”她本来就是想错开淑妃的步子,不愿同她搅和到一起罢了,倒也不是非要留下来听她们说什么的。
见娴妃识趣,皇后和淑妃都格外满意,夸了她两句便让她走了。
娴妃扶着冬婈的手刚出了翩云殿的正殿,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皇后的声音,“让伺候的人都去院子里站着,谁也不许靠近。”她心头一跳,回眸扫了一眼鱼贯而出的翩云殿一众太监宫女,不由得疾步快走。
待出了翩云殿的朱漆红木大门,她侧过头低声对冬婈说道:“想办法打听出来,舒贵妃私下同皇后说了些什么。”
“奴婢知道了。”冬婈低声回了一句,扶着她往月华殿去了。
路上冬婈忍不住问她,“皇后娘娘让您同淑妃一起去景仁宫查账,娘娘您不去,行吗?”
娴妃微微一笑,“我让你派人去给五公主报信,派了吗?”
“奴婢让燕儿去的。”冬婈低声回答,“小丫头最是机灵,也不担心她说不明白,或是半路被人截住了。”
娴妃一边走一边想了想,然后点头,“嗯,你做的很好。燕儿回来之后,就让她去别的地方吧,暂时别让她在人前露面了,免得惹来什么祸事,到时候我也保不住她。”
冬婈仔细的记了这话,然后把藏在心里好些日子的疑问问了出来,“娘娘为何要可以隐瞒这件事?如今五公主势大,让旁人知道咱们靠上她之后,六殿下的日子不也能好过许多吗?”
娴妃突然停在了路边,放开冬婈的手,看着旁边花丛里一朵牡丹刚刚起了花骨朵,不由微微一笑,“傻孩子,这后宫里的事情,哪有瞒得住的。”
“那娘娘您还……”冬婈依旧不解,“不是作白工了吗?”
“瞒不过别人,和刻意张扬,是两回事情。”娴妃一手掐掉了那朵包在绿色花萼之中的花苞,转身看着冬婈,“如果没有看见我摘下它,你知道这是什么花朵吗?”
冬婈有些了然,“奴婢明白了。娘娘的意思是,要等五公主真正掌了权,咱们才能表露身份是吗?”
娴妃呵呵一笑,把玩着花苞继续往前走了,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公主如今还只是公主,明面上和她站到一起去,无疑是在自掘坟墓罢了。不过,公主会不会永远都只是公主,这个问题,谁也说不清楚……”
冬婈愣在原地,细细的回想着娴妃的话,一时间觉得好像明白了,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大对劲……不禁懊恼的摇了摇头,再一看,娴妃已经走远了。她忙不迭将脑海中那点东西压了下去,小跑着追上娴妃的步伐。
而另一边,小宫女燕儿跑到景仁宫报信的时候,蔷薇正好在院子里,听到外面有声音,便自作主张的跑了出去。
燕儿是只掉蔷薇的,景仁宫的掌事女官,五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她不禁喜极而泣!在这里徘徊了许久,可景仁宫守门的小太监愣是不让她进去,也不替她通传,害得她紧张的不得了!
要是耽误了时间,等到淑妃娘娘来了,可就了不得了!这是冬婈姑姑第一次分派她做这么重要的事情,要是搞砸了,她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幸好见到了蔷薇!
燕儿几乎是扑过去的,抱着蔷薇的腿小声的喊道,“姑姑,可算见到您了!奴婢是月华殿的小宫女,奉冬婈姑姑之命,特地来给公主报信的,淑妃娘娘她——”
蔷薇心头一凛,紧忙捂住她的嘴,又左右看了看,这会儿正是午后,太阳高照,花草也跟着恹恹欲睡,左右都没什么人。她拉起名叫燕儿的小宫女,一路疾步往里走,并嘱咐看门的小太监,“把门关好了,没有我的话,谁来也不许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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