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律辰喊她,鱼家二小姐。
简律辰说他,高攀不起。
空气里的水雾好像氤氲得有点太厚重,让鱼小满一时间,反而看不清简律辰更加清晰细致一点的表情。
她的眼睛被他紧紧锁住,慌张间,好像连仓皇失措地逃开目光的罅隙都没有。让她找不到表情来应对,找不到思维来回答。
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光景这样一个时间点里。她一直不知如何开口的问题,被简律辰一字一字,用讥讽和冰冷的调子,揭穿骗局一样的,剖开给她听。
在她还没等到那个合适的时机的时候。
真是最糟糕的模样,就像被抓住的骗子。
“我……”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意义,鱼小满咬着嘴唇,目光不可避免地退缩了,她伸手拽住简律辰的袖子。
“律辰你听我说。”
“你说。”
简律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真的很有耐心,诚恳听着一样。
可是他那模模糊糊的,玩味的笑意却雾里看花,仿佛只是在等着鱼小满编造下一个天衣无缝的脱身借口。
他并不打算相信她!
这让鱼小满如同迎头浇了一桶冰水,一股无法言说的冰凉无力感席卷心头,吐出的声音更加涩然:
“我没打算瞒你一辈子,我一直想着什么时间要告诉你!可是时机总也不成熟!我……”
“嗯,什么时间告诉我?”简律辰温柔地问。
“至少在,确定你爱上我以后。”鱼小满在他的目光里有些焦急,努力想要抓住一丝信任的光芒。
“……鱼小满,我没有爱过你吗?”
简律辰笑,笑得如沐春风,微微摇头,一根根掰下她的手指头,目光更加疏离。
那最初相识的几年里,没有爱过吗?
一句话问得鱼小满哑口无言。
“可那时候我比现在害怕,也比现在胆怯,而你也比现在更加高傲自尊……你爱我,可我还是会害怕你的离开。”
鱼小满恨不得把自己当时的心理,一寸一寸掏出来给简律辰看,好让他多相信自己一分。
年少最是精致脆弱,心高气傲如简律辰,在知道鱼小满的身家后,会产生一种鱼小满所谓的“有钱人的消遣,”而他在傍大款的羞辱感么?
简律辰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我对你的喜欢,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呵,会被自尊心打败的感情和男人,你也舍得追得那么辛苦。”
他还在笑,失望得像晨雾里清冷的朝阳。
可那笑容更加刺眼,只是揭露了鱼小满当时,多么愚蠢多么失败的前科而已。
她当时就是那么天真地想的,还没有把两个人的感情理解上升到“信任”这上面来,后面再知道之时,为时已晚。
呵呵,鱼小满,身价云端的鱼氏二千金,美丽善良,才华横溢,放在任何一个男人堆里,都不缺市场和爱慕者。
这样一个女孩子当年喜欢上了他,他凡人一个,落入对她的喜欢,何其荣幸,又如何幸免?
所以她想来他生活的时候就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想走的时候又轻巧利落地离开。
不管搅动了他生活得多大波澜,也不论留下的是怎样一片狼藉。
……她是故意的吗?
简律辰浮起一丝讽刺又刻薄的笑:“或者你只是在担心,我会因为你的家势,爱你爱得不够纯粹。”
“律辰,求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鱼小满觉得很痛苦,心里一阵阵难过。她知道他在生气,却偏要好脾气地笑,可那笑容故意要晃得刺伤她的眼,让她如遭凌迟。
她没法镇定自若,说不清自己此刻,感受到底是无辜冤枉,还是活该。
但是她非常着急的时候也会哭,眼泪会不受控制地“啪嗒”往下落,像是在祈求怜悯。
“律辰。”她很慌张,本能地想要抓住稻草一般抓着他。
有很多话想说,却没能理出个头绪,最后只是语无伦次化成了一句:“我真的,没有玩弄你……”
没有想要玩弄你的生活,没有想要拿捏你的感情!
“别傻了。”
简律辰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骨节分明的食指搭在她的唇瓣上,止住了她的偈辩。
湿润的雨丝里,他的气质清冷又迷人,用指尖一点一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声音像是恋人的耳语:
“不是已经玩弄了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
“……”
“假装你不是个贵族来到平民学校,假装你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学渣需要我帮忙,假装每一次的进步你都很开心,假装你真的需要我。……如果知道你几年后回来还在继续撒谎,我第一次酒吧的时候,就不该救你!”
“那么厉害的设计师,一定要跑到我的住处下榻,一定要在我的文案部当个小助手,一定要打乱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一直一直告诉着我,你爱我。”
“鱼小满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我醉酒对你做了混账事之后,真的想过要和你结婚?可是连这个,你都在骗我。”
简律辰捏住她的肩膀,那力气大得几欲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些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呢?……在她没有亲口告诉他之前。
“律辰,我……”
好像所有的解释,因为不是她主动承认而是他先发现而变了事态和意义。好像再说什么,都有点多余。
“鱼小满!”他狠戾的声音打断了她,纯黑的瞳孔像是要吞噬星空的黑洞,淤积着他狠狠压制的怒火,慑人可怖。
“我区区凡人一个,有什么能耐能让你挂念这么久呢?还是你真的比较喜欢,这么掌控着游戏,捉弄着我的感觉?……鱼小满你知不知道,这么被人戏弄的好多年,似乎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都是假的……真的让人,觉得很糟糕?”
“糟糕”这个词,冷静而从来不会走投无路的简律辰是不常用的。
除非真的不能再糟糕了。
她让他觉得生气,让他觉得愤怒,让他觉得虚伪,让他觉得,恶心。
心里的罪感,终于在他那温柔虔诚的话语里一瞬间放到最大。鱼小满张了张嘴,却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气势脱去了之前压抑的温柔,带着让她撕心裂肺的咄咄逼人。
“律辰,别逼我……”
别不信我。
鱼小满握着他的手腕,眼前早已模糊一片。
“逼你?真好笑。”
简律辰嘲弄地眨眨眼,削薄的嘴唇沉沉勾起:“那个一直逼着我的人,不正是你么?!……逼着我喜欢上你,然后爱上你,再为了你发疯,然后潇洒地离开,逼着我找你,逼着我恨你。”
“不是这样的!”鱼小满咬着牙拼命摇头,“如果没有纪潇黎,我不会离开你!……”
“如果没有纪潇黎,我也不会知道,我们的感情就那么的脆弱,不堪一击……你从不信我。”
再次被打断的话语,简律辰扬起左手,鱼小满以为他愤怒得像要给自己一巴掌,正要闭上眼睛,他却声声字字清晰停顿,朝她冷冷讥笑:
“……鱼小满,你从前的离开让我觉得,我这道伤口,是自己犯贱地白受的。”
瞳孔蓦地放大,鱼小满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掌心得那道浅红的纹路,脑子一时有点当机,口气带着微微的震惊与挣扎:
“怎么……回事?”
“你已经没资格知道了。”简律辰扬手扣住她的下巴,狠戾地箍住,然后让她看着那方墓碑:
“就像你根本没法拜祭这快墓碑,因为,你不配。”
重重的话语引燃了最后的导火索,他却在这根导火索,引起鱼小满脑子里天崩地裂的信息爆炸之时,蓦然抽身站起。
他把那几支散落在草丛的焚香用脚慢慢地碾碎,直至熄灭,那动作狠戾又麻木,就像他一眼不发转身离去时,脸上浮现的凉凉的笑意。
鱼小满,你根本不配祭拜他。
你和我,都不配。
……
那道身影消失了好久,鱼小满依旧坐在地上。
冰凉的雨丝飘在她的睫毛上,一滴细小的水珠里,放大了整个山野荒漫的绿色。弥漫进她的瞳孔里,全是无所遁形的崩塌。
他像留给了她一个古老蜿蜒的谜,谜底却暗示着她注定悲伤。
他说她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了。
但是很明显,简律辰父亲的死,和她有关。她那年仓促的离开,真的是一场她没听到解释的,对简律辰天大的误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风声似乎都静默了,雨丝却越来越粗,越来越密集。
鱼小满摸出手机,雨点很快晃花了她的屏幕,她视若无睹地木然按着号码,在秦寿接通的那一刹那,声音像抖落雨里的冰丝:
“秦寿,你说过我再问的时候,你会告诉我你知道的事……现在,告诉我吧,所有的。”
……
放下手机的时候,手指的冰凉连温度都快感受不到。
秦寿沉默地叙述的那几分钟时间里,一分一秒如此漫长。
萧瑟的雨里风声渐凉,鱼小满缓缓地抱起胳膊弓起身子,手足无措地去抵挡随之而来的,铺天盖地的无望与绞痛的悲伤。
“简律辰因为你的离开,有段时间堕落过,从云端跌到泥潭……抽烟,喝酒,打架,和一群混混醉生梦死称兄道弟……坦白说,我一直觉得因为失恋,而可笑地堕落成这样很令人不齿。这更不像是简律辰的风格,可……可能是我真的小看了他对你的感情吧。”
秦寿有些犹豫的话似乎还回想在她耳边,锥心地疼。
“然而谁也没想到,伯父会因为哀其不幸地想将他拉出泥潭的时候,意外地成为他青春的陪葬品。这件事怨不得你,可是又只能怨你。如果他还怪你,你不要伤心,等他回来我会好好跟他谈谈,毕竟直接原因还是他自己一时的荒唐……”
秦寿还在那边说着,鱼小满却苦笑着打断了他:“他自己的荒唐?……不,老大,都是我的错。”
“鱼小满,你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秦寿皱眉。
“老大,你不明白,你还不够了解他。”鱼小满摇了摇头,声音里的苦涩无法掩藏。“如果他当年的堕落,只是为了找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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