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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虽然没有千年,但百年沧桑的错愕感,江余一时也难以接受。他一直在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可是想着这一路所见所闻,还有之前在那洞里看到的龙眸的骷髅,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真的是百年以后了!
看着江余失神,那韩老爷早就跑了,而那张管事,还在站在他的身前。江余好半天没说话,想了想,方才拱手一礼,恭敬道:“前辈方才说周衡是百年前的人,那他后来如何了呢?”江余很想知道,周衡究竟怎样了。也想验证,眼前的这人是不是在骗自己,虽然他清楚,眼前这人说的多半都是真的,只是自己难以接受罢了。
那张管事想了想,道:“周衡……不,我应该叫高北王殿下。”
听到这样的称呼,江余错愕之感更甚,随后江余听那老者滔滔不绝的讲述关于周衡的过往,江余方才知道,在这百年里,俗世发生了太多的事。
在红月之劫,也就是江余与玉冰尘创造的那场仙界浩劫之后的第十年,白月国的王子白玉谋谋反,杀死其父篡位登基为王。而后励精图治十五年以后,对玉鹿国开战,未出一年,就扫平了玉鹿国,而后以疾风怒涛之势,席卷八荒,将整个雪漫大陆全部纳入囊中,建立白月帝国,他成了白月帝国的第一任皇帝。而在他建立帝国的路上,周衡因为替他管理后勤,功勋卓著,开国之后,被封为高北王,统辖原白月国北方十二城。
听那老者这般讲,江余心中不由得心生黯然,心道百年沧桑,周衡肯定已经死了,但他转念一想,周家还是有周平的,他相信以周平的资质,在仙路之上,一定大有前途,有他的帮助,周衡没理由那么容易死。想到这里,江余确认问道:“那周衡已经死了么?”
听到这样的问话,老者如同被人挑战了常识一样,皱皱眉头,看着江余,委婉道:“这……老朽就不清楚了。不过如今的高北王已经是周衡之孙周齐。”
听那老者讲古了许久,江余放下两张玉牒,道:“这两张玉牒,一张算是打坏东西的赔偿,一张是给前辈您的,感谢非常。”江余丢下玉牒,转身就飞走了。而见江余离开,那老者也轻舒了口气。心中总算把难缠的人给对付走了。他叹了口气。颤抖着手将一边的玉牒拿过来。他不过是一府的管事,一年的薪酬下来,也没一块玉币,一张玉牒什么概念,他当然清楚。不管那老者如何,且道江余。
江余离开那高楼后,再看着那热闹的街市,那些一个一个路过街边的人,江余有一种一瞬间变老的感觉,他甚至想找个镜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是不是白发苍苍。
百年弹指而过,江余现在来不及想原因为何,他离开高楼后,心中就想起了一个人。那便是苏羽儿。
“一百年了,你还记得我么?”想到这里,江余心中不由得有些难过。他清楚,苏羽儿拜醉东篱和圣师为师,死是不可能死的。只是一百年,还是太长了。毕竟他只是在仙境里过了几个月的逍遥日子,而苏羽儿则是过了一百多年,他甚至想,若苏羽儿肯狠心把他给忘了,他心里反而会好受些。若是还记得他,牵挂百年,那就亏欠苏羽儿太多太多了。而除了苏羽儿以外,还有凌若雪,江余虽然清楚每一任的明玉坛的宗主,都能“活”个几百年,可凌若雪是否真的能在那塔中活过百年,他无法确定。
江余心中打定了主意,心说一会儿找到了玉冰尘他们,便起身去明玉坛找苏羽儿。而后加紧修炼,去混天剑阵之中,将凌若雪给救回来。
江余在街市上穿行,寻找那锦绣阁,却不出所料的,那所谓的锦绣阁也已经没了。他正茫然之时,忽然听得有人叫自己,回头时,就见喊自己的是一个俏丽女郎,一袭如雪白衣,头戴白色斗笠,正是爱妻玉冰尘。在他身边,还站着两个女子,和她装束不同,那两个人都是戴着兜帽,遮挡着眼睛,只露出鼻子和嘴巴。
“夫君,你找到周家了么?”玉冰尘笑吟吟的问道。听到这样的话,江余心中就已经知道,玉冰尘一定已经也已经知道百年已过的事了,否则的话,问话断然不是这样的,问的话必然是问周家人是否平安之类。
“你知道了?”江余问道。
“是啊,真想不到会这样。”玉冰尘话说的很轻松随意。
江余叹息一声,心中最后一丝不信,也烟消云散了。玉冰尘忽然一笑,道:“夫君,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罢,玉冰尘不由分说,拉着江余,带着小若和瑶心,进了一家茶楼之中,在二楼找了个位置,四人凑在一桌。
江余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有些纳闷。而玉冰尘叫了一些零食和茶水,招呼江余等人吃。
“冰尘,你要我看什么?”江余有些纳闷,随手接过一些零食,一边吃,一边问道。
“夫君,你听那边!“玉冰尘眼睛瞄了瞄远处,江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在茶楼的二楼的中心处,有一男一女一弹一唱的两个江湖艺人。江余其实早就看到他们了,只是他们唱什么,他倒是没注意,如今玉冰尘一提醒,他仔细一听,心头一震,因为那弹唱的艺人口中所唱的内容,竟是自己的生平事迹,而此时正好唱到红月浩劫之处。唱的内容五分真五分夸张,尤其是对自己和玉冰尘的功法的描述,更是离奇的不着边际。胡扯的程度,让江余听了,都有些忍俊不禁。
看江余听的入神,玉冰尘也欣慰的笑笑。一百年匆匆而过,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事,她恨不得一下过去一千年,自己的仇敌都死光了才好。而她很清楚,她的男人知道一百年已经过去,心情一定不怎么好,她便想了这个主意,便是让江余心宽一些,也是让他笑笑。
江余听了一阵子,侧目看看玉冰尘,淡淡道:“想不到还是正面的角色。”江余明白,这肯定是云清的杰作,否则的话,他和玉冰尘,多半是反面的魔头角色。
除了江余和玉冰尘外,小若也在旁边认真听着,虽然玉冰尘和江余都没有点破百年已过的事实,但聪明如小若,也已经差不多意识到了,只是对她而言,一百年一千年,都不算什么,反正她的亲人爱人只有一个人,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多少年又算得了什么。四人中的瑶心却是个例外,她并非不聪明,只是有的时候不多想而已。她对俗世了解的不多,落雪城变了,她完全没感觉。又没人给她点破,故而她还完全蒙在鼓里。
江余听了一阵儿后,就没继续听了,他现在已经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一下子过去了百年。
“不同的世界之间,时间也不一样么?”江余问着心中的剑灵、他清楚,自己认识的人里,如果有人能知道,那就惟有剑灵一人而已。玉冰尘都是不可能知道的。而他所问的,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因为他之前在云无仙境和现在的世界之间,穿梭过好几次,没发觉有时间之上的有什么巨大差异,可如果不是云无仙境和现在他所在的世界时间有巨大差异的话,他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剑灵玉珥就知道江余迟早会问自己,所以早就有准备。江余方才问过,玉珥便应道:“为诛杀妖神四圣,我曾追随伯陵穿梭于各界之中,各界的时间虽略有差异,但都是大同小异,绝对不会有如此离谱的差异。如果说非要有一种可能的话,我想或许是你卷册的法阵异变出了问题。”
“法阵异变?”江余眉头一皱。
就听玉珥道:“根据我过去的经验,如果天泣所凝聚的邪浊灵气太多的话,是足以让空间术法的法阵扭曲的。如此,穿越百年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邪浊灵气……”江余想了想,心说自己当时天泣的确吸纳了许多的邪浊灵气,他之前也纳闷怎么穿过一个类似挪移法阵的阵势后,邪浊灵气竟然就都没了。江余想了想,又问道:“玉珥你是说,我和冰尘在那阵势之中过了一百年?可我觉得只是一瞬间啊?而且若是一百年的话,我不早就饿死了?”
“你在里面的确只是一瞬间,可是外面却过了一百年。平常的挪移法阵,也不是瞬间即到,只是你觉得瞬间到了而已,全因为挪移法阵除了表面上的空间术法之外,还会有加速时间流逝的效果,外面就算过了一万年,你在挪移法阵之中,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样……”江余不是不清楚挪移法阵有加速时间的效果,但是受邪浊灵气的影响,一下就加速了一百年,倒是闻所未闻。他想了想,又问道:“那有没有办法,回到过去呢?”
听到这样的问题,剑灵笑了,道:“主人你可真会突发奇想,即便是神力如帝泓大神一般,也不可能让时光倒流的,否则你若有什么仇家,直接回到那人孱弱的婴孩时代,一刀杀了他,不就一了百了了么。”
江余解了心中疑惑,正打算再问些什么,忽然就听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将他一下拉回现实。就听茶楼内有人大骂道:“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两个杀人的魔头竟然也能粉饰到如此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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