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大夫人郑氏长子程烈,那个长得跟程向腾颇有几分相像的小将军,此时尚在蜀地面对崩坏的粮价发愁。而次子程煦,行事却一派儒雅,长相神韵最肖其父。
程煦如今也已是位个子高挑的男儿了,和程熙一样住在外院儿,寻常不在内宅儿走动。
此时他接了母亲的话,就道:“昨儿我从祖母那里出来时,已经上灯了。祖母担心我席上饮了酒,便让金妈妈她们几人提着灯送我。其实我没事,饮那点儿酒完全不碍的,倒是三弟昨儿席上喝得有些开,我便绕过去看他。”
他们兄妹几个在西北,都是伴着烈酒长大的,虽然年纪不大,但人人都喝得几杯,大人也不介意管束。
不象程熙,很少沾酒,昨儿也是跟程向腾交好那些人,看到人家那两兄弟喝酒寻常事,才笑闹着让程熙过把瘾的。
“三弟昨儿喝吐了,我去时人正昏睡在床上,妹妹在那里盯着让下人照顾他,见了我就各种抱怨。”程煦闲话家常似的道,“金妈妈她们倒直夸她是个好妹妹。”
——看看这一番话说的,他自己身高超标,嫌疑排除。而弟弟醉倒,妹妹照顾,除了他外还另有人证。完美的替自己弟弟妹妹开脱。
然后,程煦又道:“我后来也想去看看熙弟来着,只是你院里寂无人应,想必也睡着了。熙弟,你今儿头还疼么?”
程熙点头,“还稍微有点儿。”
只不过么,他就没有人证了。
旁边唐端慎忽然机灵了,一下就抓住了漏洞,“熙哥儿你头还疼着?刚才听你分析落水可能性,不是还有条有理的么?”
真醉假醉谁知道,是不是在屋里睡觉谁知道?
程熙自然听得出话里对他的怀疑来,心里十分的不痛快,“二舅父啊,我喝醉了头疼,又不是脑子坏了啊,刚才分析的话有什么不妥么?”
唐端慎一听,更添火气,这小子什么态度,这还胆敢跟他不恭不敬的呢?
当下便毫不客气道:“你说你在屋里睡觉,可有人证?”自家小厮的证言,那是不算的噢。“那个姨娘,可是看到了象你的人影呢,你怎么解释?”
程熙抿了抿唇,也露出了恼意,“她看到的人影是怎么回事她自己解释去,凭什么要我解释?二舅父若睡在自己屋里,醒来也在自己屋里,偏有人说看到你中间出现在了奇怪的地方,二舅父应该怎么解释?难道二舅父睡觉时候会找好证人在旁看着吗?”
程向腾就在旁边,听着儿子讲歪理呛声,也不出声喝止。就算燕姨娘胡咧咧个什么人影,唐家也不敢凭这个就把程熙怎么样。
谋害人命这种大罪过,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敢往我程熙头上安一个字,你就试试看。
事实证明,别说唐端谨,就算唐端慎这种没太多脑容量的,也不敢就咬定程熙怎么着了。
但他当然仍是气不过,扬着声喊,“叫那个姨娘过来。”
他要让他们当堂对质一番。
燕姨娘就在外间。整个二房的人,都在致庄院里各处房内集中,互辩互证,非允许不得妄自走开。
屋里的说话声,燕姨娘完全听得到。
她被叫过来,在屏风后站定,歪着头细细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昨儿晚上没月亮没星星,委实瞧不分明。那人影似乎穿着一件发红头的长衫。熙少爷,我记得你昨儿穿着的是一件明紫的衣衫,对吧?”
此言一出,程向腾就目光凌厉的迅速朝屏风扫去。
屏风那边,燕姨娘微垂着头,姿态恭谨。
——程熙昨儿原本是穿件明紫的衣衫在内院走动是没错,后来去到外院,在席上被洒上了茶水,就换了件深绛色的衣衫。
虽然后来他一直跟着程向腾待在外院,但昨儿那么多人,燕姨娘若有心,知道他换过衣衫有什么奇怪。
这个女人,果然说谎,果然操着陷害熙哥儿的心。
···
程向腾虽然已经审问过燕姨娘的丫环,但他也并没有想要马上拆穿她。他也想看看,她接下来会是怎么个行事。最主要,燕姨娘怎么样那是他自家私事,他也不想当着唐家人的面怎么着她。
对于燕姨娘的早产,程向腾心里也是有愧的,再者小儿子又是那样的情况,让程向腾也十分的疼惜。为此程向腾没少赏她,小程照的物用和汤药补品,都是不要钱似的花。
从前燕姨娘没少提起自己父亲,对自己父亲的升迁喜不自禁。
所以她早产后,程向腾也提拔了她的父亲,还准备象她从前希望的那样,寻机调她父亲入京来,让他们一家子挨得近些。
另一方面,对于让她早产的元凶小唐氏,程向腾也不是不准备罚她。他早就准备在老夫人寿宴后,就让小唐氏安静的病养的。
在这之前,程向腾对燕姨娘也只能多方安抚,多行赏赐。象她之前被小唐氏罚跪,那确是她言语不当所致的了,错是在她自己的。
但程向腾体恤她心情不好,不但没有说她什么,还私下赏了她衣裳首饰安抚。她在老夫人寿宴上穿的那件雪青色的珠光锦,就是他赏的。
可有时候,愧疚和赏赐,并不代表男人心里就喜爱,就舒坦。
从前是喋喋不休的祥林嫂,后来也是怎么哄都不满意,不开心的大债主,任谁天天面对,也都想避远些去。
甚至在程向腾提拔了她的父亲后,燕姨娘也拐着弯的说些怪话儿,无非是表明自己并没有得到好处,父亲升官了又如何,一样没能庇护到她呀,没能庇护到她的儿子呀。
程照的一切物用都是府里最好的,连老夫人都让着他尽着他,银子花得海了去了。燕姨娘这里需要申报个什么费用,只要沾上程照,从来畅通无阻。
所以燕姨娘手头活得很,胃口也开了。对程向腾平日里那点儿子赏赐,也无甚所谓了。
当然后面她已经开始笑脸相迎甜言蜜语了,但真心还是敷衍,男人会傻傻分不清?
比如小唐氏为什么打她,在她说了那么俯低的话之后?不就是因为人家对她的说辞嗤之以鼻毫不动心嘛。
总之大家对不好频道的结果是,男人除了去看程照,也不爱与她搭话。另一种方式上,和小唐氏差不多的待遇了。
并且,愧疚和赏赐,更不代表纵容。
程向腾这人,向来不喜姨娘做怪。从前武梁对着大唐氏也干过坏事儿,程向腾也是差点儿没收拾了她去。
如今也差不多,除了赏赐,程向腾对燕姨娘的容忍,也只到她在自己小院里吆喝着叫骂小唐氏几声的地步。他装不知道,大家都跟着装不知道罢了。到了外间,该维持的礼节还是得维持好了。
燕姨娘自己也清楚,所以她对小唐氏的不服与愤恨,从来不敢肆意迸发出来。
但是现在,燕姨娘不只是对主母不恭那么简单,她的行为,惹了程向腾大忌。
程向腾原本想,就算小唐氏病养,武梁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能回府里,然后二房这边,就先交由燕姨娘打理。
就算武梁回来打理,她们也可以象以前一样相处,互相协助着,安然度日。小唐氏入府前,她们不就相处得很好吗?
总之他们母子,都能奔上舒心日子去。
——如果她没有攀咬程熙的话。
···
可她这么一而再的攀咬使坏,程向腾忽然就寒了心。
为什么陷害程熙,理由十分浅显。他就这么两个儿子……
看看程嫣遭遇过什么?那就是生生被有着歪心邪性的亲娘祸害的典型。
难道还要再来一个程照么?
自己起了歪心思的亲娘,能教给孩子的,自然少不了那些挖坑使套,你争我抢。然后兄弟们一天天长大,程家等着祸起萧墙?
去个小唐氏,来个燕姨娘?程向腾真是要怕了这些女人们了。
只不过,假的终归是假的。
——纵使熙哥儿穿着深绛色衣衫,那也是白日里才辩得清的。无月无星的晚上,能看清衣服发红头?
蠢货一般都觉得自己很聪明。
程向腾想,这么一个心肠已坏的女人,真的对小唐氏做过些什么也说不定。所以她才急于这么跳出来转移目标祸水东引吧。
如果真有人对小唐氏动过手,那么除了那人个子矮,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人本就是坐着或蹲着的。
想不被人看到,只能是躲在阴影里。那处的假山石不高,所以阴影也小,要想躲好了,少不得会蹭着点儿什么。青苔了,草叶了,土了泥了,衣上或鞋底,痕迹总是有的。
除了实物,甚至还有可能沾染上一些味道。
小唐氏出事儿后,二房全部的人迅速集中,她应该也没功夫去清洗处理。
他只需去搜一搜,他应该去搜一搜的。
搜出实证,先攥在自己手中,等唐家闹腾完了,他再来暗中处置,这样就不至于有难听的话传出去了。
然后,程家的名声,小唐氏和燕姨娘的名声,她们子女的名声,便也都保住了。
无论如何,小唐氏人已经没了,燕姨娘还有亲儿要养,程照还小,吃母乳对他更好些,有亲生母亲的悉心照料也更让人放心些。所以对燕姨娘更宜缓后处置。
——这么想着,人却坐着没动。
忽然觉得这样真的对吗?忽然一股的心灰意冷。
粉饰太平,虽然被武梁无情地嘲讽过,可他还是一直在做。
可是,后果却如此恶劣。
当初查出小唐氏害燕姨娘流产时,他顾念程家名声,顾念嫣姐儿名声,拖着掩着没有及时处理。可结果却是,程嫣仍然被宫里斥责了,而燕姨娘,倍感委屈愤恨许久。
如果早早就处置了小唐氏,给燕姨娘一个说法,会不会就不是今天这结果?小唐氏冷院里住着,但人到底还活着。燕姨娘安然养着她的小儿,没有变成这样的心肠?
如今若为了照哥儿再帮燕姨娘掩着,那委屈的就是被她指认的程熙。程熙委屈着委屈着,会委屈出什么事呢?
这可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还有个胆大妄为的娘呢……好吧,不是因着这些,是他不想儿子受委屈。
算了,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妩娘那女人还有这东西嘛?可她活得不知道多自在。
如果燕姨娘真做了害人之事,就让她自己给唐家一个交待吧。
···
那边,程熙听了燕姨娘的话,已然老实承认,“姨娘,我后来穿上的,就是深红的衣裳。”一边想着是谁他妈陷害我,别让大爷我逮着。
他盯着屏风,若有所思。
关于要提防燕姨娘,季光早就提醒了他的,虽然武梁并不认同。
而关于他穿什么衣裳,外间那么多宾客都瞧着呢,唐家兄弟也有目共睹,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也不需隐瞒。一个姨娘说一说,就能给他定罪?证据呢?他相信他的洛音苑里,随便什么人想放进去点儿东西污陷他,并不容易。
唐端慎听了他们的话,却跟拿住了什么实证似的,叫嚷着这就要去洛音苑搜去。
程熙扬着眉头,淡淡道:“二舅父,要搜我洛音苑,要么父亲同意,要么得请官府手令才行。也免得我那里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来,或失了些什么要紧的去,咱们舅甥也说不清。”
唐家人来程家为所欲为,实在让人搓火。
程熙拧着劲儿,并不客气。
是呢,这是侯爷长子,不是随便哪个仆从下人,沾点儿嫌疑就敢动的。
于是唐端慎便拿眼睛瞧着自家兄长,一副“肯定就是这小子,哥你说怎么办吧”的神色。
唐端谨倒不动声色,瞧瞧程熙,瞧瞧程向腾,然后瞧着屏风不吭声。
那边番,程大夫人郑氏已经连声斥问着,“燕姨娘,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真瞧见那人影穿着红色衣裳?”
一时又问:“你真瞧清了他有多高?”
“你当时离他多远,是从后面看到的还是侧面或正面?”
“你若胡乱编派,仔细你的皮!”
燕姨娘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刚开始也一一答了,后来声调越来越发颤,最后干脆惶恐道,“妾身实在不知道熙少爷穿的……不不不,定是妾身看错了。妾身昨儿也饮了两杯,定是眼花了……”
程向腾懒得再看这表演,他淡淡道:“昨儿程熙多喝了些,我放心不下,所以过去他房里瞧他来着,在他房里呆了很久。”这算是对唐家兄弟的交待。
他们是长辈,日后程熙总还要见他们的,跟他们拧上,以后吃不完的亏。
然后他对程熙安抚道,“熙哥儿,我还用冷巾子给你擦脸来着,擦了一遍后,你哼哼哝哝还要再擦,你可还记得?”
程熙听了,立时就软和的声调,挠挠头一副撒娇小儿样道:“只记得凉凉的,谢谢爹……”
唐端慎差点要跳起来了。程侯爷你有意思吗,这种“我亲眼看着呢,我就是人证”的说法,多可笑谁会信啊。
要真有这事儿你早前怎么不说,如今被人指认,你倒说出来了。
程向腾说可笑么?我们父子做什么,为什么要向别人说起?你们唐家管不着吧。
那明晃晃的意思,想动我儿子,你先来动我吧。
程向腾不肯去替燕姨娘掩事儿,但到底也不愿往她身上去扯事儿。这么一番胡搅,也有些转移视线的意思。
不过程向腾也知道,唐端谨堂堂副统领,可不是个草包。
这个女人,她最好能洗清自己,否则,保不住她。
···
内宅女人们为自己利益给别人挖坑什么的,唐端谨小拇指都想得通。
正是燕姨娘的急于表现,反倒引起了唐端谨的重点怀疑。
不是说了么,她们身为姨娘的,才是被重点怀疑的对象。尤其她这个和小唐氏有前怨旧仇的人。
何况她出现在小花园附近不说,还只有自己小丫头一个人证,那实际不足为证。
唐端谨心里小小有点儿感慨。程熙那么小,被指认得这么明显,都一点儿不急不慌,颇有几分乃母之风。
他想起了武梁。
那个女人的行事,他是刻意留意了的,就办事的胆大和缜密,能让这世上许多男儿,都自叹不如的。
如果是她出手,唐端谨相信,今天的情形定然会反转:程熙定然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而诸如燕姨娘之流才百口莫辩。
就算是程熙某种情形下的忽然出手,他的洛音苑里肯定也有人想法补救,而不是这样让他白白落了嫌疑。
象上一次,程熙病躺让小唐氏受了委屈那次,唐端谨后来也想明白了,那点心上掺杂上的东西,很可能就是他们洛音苑自己人掺上去的。就为了让他们唐家当场发作不得罢了。
能这么补救的,显然就是个人才。洛音苑里的能人,程侯爷亲选的,显然也得了成兮酒楼那女人肯定的。
再说,唐端谨也真找不到程熙要害人的理由。他与小唐氏现在,真没有必要的严重的利益冲突。
总之吧,唐端谨从心里就没觉得会是程熙。尤其还亲自跑去动手这情节,太过拙劣。
所以,燕姨娘的出头,从头到尾只让她自己无所遁形而已。
之后,唐端谨带人,要求燕姨娘重走一遍当时的路线,她沿哪条路走来,从哪条线回去,看到人影是什么时候什么位置等等。
然后问她,照这样的位置,你能看到黑影黑影也能看到你们,为什么他不往另一边跑却朝往你们这边?
然后告诉她,深绛色在无星无光的夜里,看起来就和黑色无异,根本不会发什么红头,更不会离这么远的距离仍能分辨出来。
燕姨娘满头大汗,虚虚说她果然喝多了酒眼花。
唐端谨要求带人搜查了燕姨娘的小院。
——他这般向程向腾要求时,燕姨娘反应很大,她说她院里养着病儿,怕他们进去翻腾,吓坏了程照。
她不停叫着“侯爷侯爷”,希望程向腾拦着。
程向腾没拦。
燕姨娘拦不住。
当天酒宴上穿的衣裳,是程向腾新赏她的那件雪青色的珠光锦,她第一次穿。
那衣裳已经泡在水盆里了,可惜没来得及搓洗。后股位置有处苔印尚在,想必洗也洗不掉的。
一比照,与小唐氏落水地方矮石上的相同。原来当时她坐在那里,难怪人家看不见她了。
更明显的是燕姨娘尚穿在脚上没有换下的鞋子,上面很干净,鞋底儿与鞋面的缝里,却粘的有将干未干的黄泥。
回去岸边再细查,甚至发现了和她鞋印吻合的极浅的痕迹。
···
燕姨娘被关进了昭明寺。
昭明寺分前后山,中间隔着座山峰,实际上,都算得上两个寺院了。
它不是皇家寺院,但据说,从前却是在一位皇后的提议下修建的。
按照那位皇后的设想,前面的寺院,用以收留那些达官贵人家或是自己想不开,想要静养清修的,或是犯了小错,需要禁足改造的内眷们。
起意是好的,就是大家可以凑一起作个伴,而不是各家后院儿都弄个冷院家庙什么的。
而后山的院落,则用来收容那些作恶严重,需要严惩的恶妇。
但事实证明,贵人家的女眷,一般都活得很好,没什么人想不开要出家。所以昭明寺前寺相当冷清。
并且因为与皇后有关的缘故,带着浓浓的神圣与高大上气息,寻常香客也并不爱往这里去,怕一不小心沾染上什么了不得的事,于是显然越发冷清。
倒是后山,生意红火。
谁家没个事儿啊,有了事儿你们有没有严厉处置呢?唉这里成了整治家风,改造恶妇的好去处。
比如象燕姨娘,她是作恶了,但她这么一女子,又有孩子,你好意思手起刀落将人砍了吗?你们怎么这么残忍这么无情这么狠辣?
还有,到时候让人家儿子会怎么想呢?
就要送到这种地方去改造去。
据说,那里的尼姑们服务人性化,很能根本客户需要订制各种特色套餐。是除戾气养脾性呢,还是治惰性变勤快呢?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好吧,看来已经齐大成不需要改造了。我佛慈悲,那就送你服侍我佛去吧。
送去那里的女子,除了主家出力使银子,极少能熬过几年去的。
——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处理方式。证据确凿也不肯给人一个土坟头,非得掩掩饰饰送人去那铁槛栏处,以示咱多么的高贵文明不粗暴。
···
燕姨娘是官家小姐,所以还有个这种“体面”的去处。但跟她一起散步的丫头,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她的待遇跟致庄院那几个跟着小唐氏的人一样,被猛扁,被一遍遍细问着,两人散步的详情。唐家断定,她不是什么走开一会儿,分明是替燕姨娘害人在站岗放哨呢。
这种事儿说不清。
丫头当然不停喊冤,最后见喊冤无望就开骂。侯爷都断定她不是帮凶啊,你们这些猪头无脑的东西却非要污上她,你们不辩是非,来生定然眼盲心瞎,八拉八拉……
——等等,侯爷断定?
……所以说,侯爷早知道她跟燕姨娘各自分开过?
小唐氏不是病死不是意外,竟然是被谋害横死的,唐家实在是心存恶气,不接着闹程家才会怪了。
唐家表示:一个姨娘为何如此胆大妄为,少不了是男人一概的纵容,才致使她胆气日盛,终酿大祸。
并且他们有证据:程向腾早知燕姨娘出现在事发现场,却瞒而不报,分明就是袒护凶犯!
扬言要去府衙递状,告程向腾宠妾灭妻……
一边也以此为因,向程家提更多的要求,要求将来给小唐氏的两个女儿置留更多的陪嫁,给小唐氏置办更多的陪丧,以及请多少方外高士,做多少场水陆道场超度,举行超高规格的丧礼等等。
结果不待唐家真告到官衙,唐家兄弟先被人告了。
城南张家,张展仪。
张展仪说,她一直怀疑她夫君和小叔的死太过凑巧,因为之前得罪过唐家,觉得是唐家兄弟使坏报复。这些年来她经过多方查证,终于有了眉目。
唐家兄弟,就是幕后主使。
直指唐家兄弟行凶杀人,罪大恶极。
这姑娘的忽然横空出世,不但唐家,连程向腾都愣了。
当然如果武梁在,她肯定能理解。
这位张展仪盯着程向腾许久,就这么放手如何甘心?她一直就苦于不得法接近罢了。
如今有这么好一个机会表现,她如何不利用。
小唐氏事儿一出,武梁麻溜的走了,不敢出头,连自己儿子都指望着程向腾罩。
她也相信就算小唐氏之死的战火蔓延到程熙身上,程向腾也罩得住。这男人要连自己儿子都罩不住,那手里的权势用来干屁呀?他真的可以卸甲归田回老家卖红薯了。
所以武梁的想法就是不拖后腿不添乱,走为上策。——这种行为得到了张展仪的鄙视。枉人对你那么好,人家有难你不该同当么,你跑什么跑!没品,没义气。
但这正是张展仪的机会。
张展仪心里清楚的知道,她无法象武梁那样得男人的宠爱,所以她得抓住一切能出力的机会,让自己对男人有用!
有用的女人,男人一样离不开。
她已经没有机遇再碰到这么一个男人再去攻略一回了,抓着这一个,必须攻略到底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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