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中午, 常伯樊就回了。
他一进屋, 苏苑娘就与他说了本家来人之事,听罢她所说的当今圣上居然知道他的事来, 不禁问道:;是从哪听说的?
苏苑娘已一五一十把本家来人的话转告给了他, 闻言摇头道:;我也不知, 那叫苏五的管事也没跟我仔细说, 我揣测他也不知情。
那是当然,一个传话的下人哪能知道个中内情, 常伯樊颔首沉吟了一下, 与她商量道:;我们先改道去兄长家, 见过兄长再去外祖父家,你看可行?
夫妻俩原本商量着的先走远一点的外祖父家拜年,回程顺道再去兄长家,如此就顺着回来了。闻言,苏苑娘看了他一眼。
;此事非同小可, 我想与兄长先通下气。常伯樊轻声与她解释道。
原来是要找哥哥商量,苏苑娘颔首, ;那我们现在就去罢。
她本是跟常伯樊说让他早去早回,早点走完在京的那几家重要的关系, 不要在外面用膳, 中午在家吃完,就去走她这边的亲戚, 初一就把最为要紧的几家亲戚走完, 第二天就能在家呆半天迎客, 还能留出半天来去走另外的人家。
本来是安排好了的,但临时稍稍变动一下也无碍,过年前苏苑娘就让下人把走亲戚的礼备发了,拿上就能走,是以她这话一落一见常伯樊点头,她便起身去睡房换衣裳外出的行头去了。
大年初一,苏苑娘就是在家也穿得喜庆,只是这头发梳得简单,重新梳个头发就可以动身了,是以没耽搁多久她就出了门来,上了家中前几天才买回来的轿子。
这在轿子坐了片刻,苏苑娘方才想起来问常伯樊:;孝嶀堂兄呢?我好似没看到他跟你一起回来。
;留在昌哥家里了,老太爷留客,他身上最近又没有什么事,便留了下来。常伯樊回她。
;要紧吗?
;嗯?
;他留在堂伯堂兄家,怎会说及到你罢?
;这个不要紧。看她担心,心思全在那苏府本家来人说的话中的常伯樊捏了捏手中温暖的小手,道:;瑜伯与孝昌兄对我还不甚熟悉,从我身边亲近的人嘴里听听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好,往后我们打交道也会少不少事。
常伯樊不怕被人说,能因流言而对他不利者,这反而是最好处理的,都不用太费力气,对待真小人敬而远之就是,但世事难就难在事情不都是非黑即白的,只要不涉及生死这等大事,许多人的立场是随时可转变的,而他在其中能做的就是随着变化而变化,且还要坚守自己的立场应对他人对他的侵袭吞噬。
瑜堂伯这支旁枝看似对他宽和友善,但这只因他们同姓常字,在外人眼里他们不仅是同族,且还是非常亲近的同族,一荣俱荣,一毁皆毁,但这仅仅是表面而已,水面之下,如若他给同族带来的不是利益而是损害,常伯樊也深信按如今他堂伯堂兄这支的势头,必会想方设法与他撇清关系,一如此前他父亲在世时,各地常姓人对他们常氏这支嫡枝的漠视一般。
;我知道了。苏苑娘听着,心想这堂兄还在他们家住着,想来就是背后说道常伯樊与她的什么不是也不会太离谱,且京中的这支常家人看起来家中人多以稳重为主,不是别人说道什么就听从什么的人,用不着太担心。
常伯樊是说罢才想起常孝嶀此前对她言下的威胁来,脸上顿时一肃,看着她冷道:;他若是敢说你的不是,他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是了,苏苑娘点点头,;这个我不担心,他一个大男人,在外头亲自嚼我这妇道人家的舌根子,他就是说得出口,我想那听的人也只会觉得他下作罢。
这男人传闲话跟妇道人家传闲话还是不一样的,他若是回去了让他家里的内眷说道她的不是,兴许听的人会跟着一道说道她,可能幸灾乐祸的人还不少,但若是他亲口传,无论男女,只会觉得他一个男人下作而轻看他罢了,指不定到时候说他闲话的比说她的还多。
苏苑娘没觉着常孝嶀会这般不明智,他是没把她放入眼里,但不是个蠢人。
;不一定会明说,她没那个心,常伯樊知道,哪怕她现在要比他以为的更融于世了,还颇有些人情练达的能耐,但天性使然,她不会把人想得太坏,可在这上面,常伯樊与她截然相反,他见过太多表里不一的人了,哪怕是他,嘴里说的话再是温和,内里也绝不是那等好相与之辈,;但也会暗指一两句,埋一两个祸根,嶀哥这等能耐还是有的。
若是换她刚刚嫁与他之前,常伯樊绝不会与她说这话,但眼看他们如今就在京中,且刚刚他还听说他在今上面前挂了名,苑娘是不知他乍一听到这话时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直至此时都未平歇,反而一波翻过一波,愈演愈烈,常伯樊如今只盼着自己多长几个心眼,好分两个到她身上看着她和孩子。
她可千万不能有事。
常伯樊没当他进了当今眼里是好事,苏苑娘起初也是没想太多,就是不解常伯樊为何入了当今的眼,也只当这是常伯樊遇到的诸多事中当中的一件,很是平常心,只是等到走了一段,常伯樊捏着她的手一路力道不一,如此可窥见他心中非同一般的纠葛来,苏苑娘这才突然发觉常伯樊的不平静。
她抬头朝他看去,却只见他面容平静,如若不是他的手上乍隐乍现时不时跳起来的那显得很不平静的青筋,这谁都看不出他此时澎湃起伏的心情来。
苏苑娘想出言安慰他,却见他眼睛定定专神地看着前方空中的一点,似是在理清什么思绪一般,她便止了话,安静地靠在了他的肩头不语,等着他想完事回神回来。
常伯樊将将把等会儿要与舅兄所说的话理清楚,把怀里的人往怀里拢了拢,正低头欲要与她说话之际,却听外头丁子道:;爷,夫人,到了,小的去敲门。
苏苑娘立即起身往门外探,不等她伸手,就见三姐小心地掀开了点帘子探进头来道:;姑爷,娘子,到了,我现在扶您下来?
;欸。苏苑娘应了声。
苏家孔氏正在家中用着午膳,就听到了外面老甘叔传来的声音:;娘子,姑奶奶和姑爷来了。
;姑奶奶?我去看看。正在屋里侍候着她吃饭的姜奶娘闻声赶紧打了帘子出去,她这前脚刚出去,后脚就往后一退,又进了门来,朝孔氏快声道:;娘子,是姑奶奶来了,我这就去请他们。
;哎哟,怎地这时候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饭,哎呀哎呀……这若是没吃,厨房就得备,有得忙了,姜奶娘小跑着下了院子往门边去了,不一会儿就替孔氏把人迎进了屋里来。
家里公子已带了小公子出门拜年去了,中午只留孔氏一人在家吃饭,她也是应了一上午的客,说了一上午的话,正顾着招呼客人,茶水也没喝几口,等中午人少暂时没人来了,就赶紧让奶娘帮她弄了点吃的,想吃好了忙这下午的事,这才坐上桌吃了半碗,就听小姑子夫妻两口子来了。
;你们可用午膳了?他们一进门,站在门口的孔氏就握住了朝她浅浅福身的小姑子,带着她的手臂往肩桌子旁走,;没用我就让奶娘给我们去做一点。
;就是,没吃你们说,厨房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我去加把火炒一下就好了。姜奶娘很早就想问了,只是这话不该由她来问,等到进门听自家娘子问了这才安心。
;还没用,还请嫂子请奶娘帮我们准备一点。苏苑娘说着朝嫂子靠近了一些,低着头轻声道:;我们有事想跟嫂子说。
孔氏这才发现就他们进来了,常家那几个老围着她不动的下人一个都没看见,而且小姑子这两口子来的时间也不对劲,她连忙朝奶娘重重使了个眼色,姜奶娘可是她的心腹,至亲亲人,见状连忙朝屋里那小心好奇盯着姑奶奶看个不休的小丫鬟道:;杏春丫头,还不快跟我去厨房备饭?
;欸,大娘,好。
姜奶娘把屋里惟一的一个外人带走了,孔氏拉着小姑子坐下,又朝姑爷点点头,让他随意坐后更朝苏苑娘问:;怎地了?
苏苑娘附身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本家那边来人非要请我家当家过去,我没答应。
;为何?
不等孔氏往下问,小姑子就又在她耳畔道:;那传话的人说是圣上在他们家进宫的人面前我家当家来了。
孔氏目瞪口呆,迅速回过神来道:;是圣上提起,还是本家提起?
;是圣上,苏苑娘轻轻道:;我听着口气,好像是对我当家印象不俗,本家的人很想知道我们家走了哪边的关系,让圣上对我们当家颇有好感。
是吗?常伯樊刚才听她传话可没听到她说这些,不由朝她看去。
他怎么觉得对他有好感的是他家苑娘,而不是当今。
;这……
;这事本来不急的,可我听着那家人的口气甚是着急,还逼着我家当家今天就去他们家,我和当家觉得岂事非同小可,是以当家一回来,他一听我说完就想来找哥哥商量,我们这就过来了。
她说着,孔氏已站了起来,朝他们道:;你们哥哥带着仁鹏去外面拜年去了,我现在找人去找,先不急,你们先坐着吃完饭,他今天去的地方都不太远,很快就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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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晚了,最近因疫情的原因打乱了原本相对健康正常的作息,身体又开始有点欠妥了,今天本来想两更的,但这两天精神状态有点不太好,今天也没恢复,且先欠着。
不过会先尽努力维持住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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