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绝平城的富户们开始“叛变”了,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百草香去买香水,又陆续地有人开始尝试药妆防晒,当人们意识到这种大顺的面膏比古蜀人做的好用之后,隔壁那家铺子就再也接不到富户人家的生意。而普通百姓又有几个能买得起价钱不低的面膏呢?那少东家愁就算差没点一把火烧了凤羽珩的百草香,又怕被抓到打死,一直纠结着,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毕竟人们不是傻子,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坏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富户有钱,只想要好东西,并不在乎银子,而所谓的忠于古蜀,也不过是男人们的血气方刚和个别人的别有用心。对于深闺中的女子来说,古蜀和大顺是一样的,哪一个能让她们过得更好更安稳,她们就忠于哪一个。当然,还要让自家的生意更红火,更赚钱。
凤羽珩对此道十分精通,那些富户人家常来买东西,熟了,她便也给对方开了后门,比如说可以拿着她给开的“通行证”出城,一直到兰州去,从兰州那边进来大顺的东西到绝平城来卖,也可以把绝平城的货物带到兰州去。而且有她的亲手开的通行证,兰州那头也会给予一定的支持和帮助。
她在这头迅速地收拢了富户人心,给富户们洗脑说:“做人要识时务,你们跟着古蜀能得到多少好处?这么多年居住在绝平城,生意无外乎也就做成现在这样。可打从我给你们开了后路把生意发展到大顺去,就这些日子,你们又赚了多少?这也只是大顺仅兰州地区的一小方天地,你们可知大顺到底有多大?大顺地大物博,不说要什么有什么,但任何人都得承认,货品资源方面可是要比身处大漠的古蜀丰富太多。谁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过苦日子?你们中间还有做沙料生意的,难道不想把生意做到大顺去?大顺有多少人要盖房子,岂是一个古蜀比得了的?说到底,这场战事是古蜀最先挑起的,做为附属番邦,古蜀在明知自己国力军力都不如大顺的情况下还要对大顺进行攻打,你们可曾想过,古蜀国君有没有把子民的性命放在心上?我们大顺大可以学着古蜀以前的作风进行屠城,但还是给你们留了一线生机,你们就多想一想,哪个主子更好一些,跟着哪边的主子才能有更多的肉吃。”
她的话对于绝平城这些富户人家来说很有吸引力,这些人之所以能够先行富起来,是因为原本他们的脑子就更加开拓,考虑事情也比普通百姓想得更远,他们都知道凤羽珩说得是对的,这些日子与兰州之间的贸易往来也让他们尝到了甜头,甚至有人在经过沙平城时,看到沙平城在大顺的治理之下已经不可与从前同日而语,沙平百姓对大顺也是连连称赞。
于是,人们的心思活份了,在不知不觉间,绝平城的富户已经转变了最初的执着,开始对大顺拥护起来。而这种情绪又透过他们的势力逐渐的扩张,那些原本对大顺存着敌意的人也在富户们的带领下有所转变。
凤羽珩的百草香生意更好了,人们再不避讳,直接从百草香的正门出出入入,买东西买得不亦乐呼。但绝平城内依然有一部份古蜀的忠实拥护者,坚决不向大顺低头。他们每天都要到百草香门口静坐抗议,甚至偶尔还会喊口号,骂那些拥护大顺的人是叛徒。
然而,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却是让这最后一部份百姓也对古蜀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起因是一对中年夫妻跪到百草香门口,哭求凤羽珩能为他们的女儿治病。二人跪在门口不停地跟出来接待他们的黄泉说:“咱们打听到大顺的济安郡主是神医,虽说这个事儿挺不好开口的,可是求郡主念在那好歹也是一条人命的份儿上,救救我们的女儿吧!”
黄泉不解:“你们的女儿到底是患了什么病?绝平城里不是也有医馆吗?而且还是古蜀人开的医馆,你们应该去见他们求助才是。你们的店铺都不卖东西给我们,为何生了病却要我们郡主来治?可有听说一国郡主还给百姓看病的?你们古蜀的郡主这样做了吗?”
夫妻二人被堵得无话可说,是啊,人家是郡主,金枝玉叶,他们凭什么来求一国郡主来给自家女儿看病啊?古蜀的郡主?古蜀皇室见了百姓连正眼都不瞧一下,谈何看诊?
这时,边上有前来闹事的人接话了:“不是说你们的郡主在大顺也给百姓看病的么?怎么就不能给咱们的百姓看?”
黄泉冷哼:“说这话的,能要点儿脸吗?大顺的百姓那是我们大顺自己的子民,别说是郡主,就是有事求到皇上,皇上也不会不管不问的。但是你给我听清楚了,那是对我大顺自己的子民!你们不是不承认是大顺子民么?不是还叫嚣着自己是古蜀人么?不是天天到这儿来坐着闹事,吵着要咱们滚蛋么?凭什么要我们的郡主救你们古蜀百姓?不救!能救也不救!”黄泉来了脾气,一甩袖回了店里去。
忘川到是留了下来,看着那夫妻二人说:“话虽不好听,但理却的确是这个理。你们这边打了人一巴掌,回头又要让人帮你们的忙,天底下哪里有那样的傻瓜?”她说着,又看了眼那跪着的男子道:“如果我没记错,昨天来闹事的人里面,你也在吧?怎的,今儿就改了立场?回去吧!找个古蜀医馆给你们的女儿诊治,咱们家郡主可管不了古蜀人的事。”
那夫妻二人都傻了,跪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古蜀的医馆能治,他们又怎会舔着脸来百草香求这济安郡主啊!那妇人怒了,站起来对着自家男人就大骂道:“跟你说了不要跟着他们来闹事,你偏要来!你是古蜀人又如何?这些年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古蜀是给你银子了还是给你房子了?朝廷对百姓不好,赋税却是连年赠加,一年到头赚的还不够上税的,你说说你非得当个古蜀人到底是图个啥?女儿不过是出门去买块碎花布,就被那上将军手下的人给劫了去,好好的姑娘被扔到红帐里去充当军妓。要不是古蜀大军被大顺给打跑了,咱们的女儿就得死在红帐里头。你到是说说,就这样的古蜀,你忠于它有个屁用?”
这女人发了狠,干脆对着这些个闹事的,把古蜀大军干的那些个龌龊事都给抖了出来——“你们知不知道?被抓进红帐的良家女子可不止我们家女儿一个,绝平城里数一数,至少二十个!这些个姑娘有的跑了出来,有的就死在了红帐里,你——”她突然指着那些坐小板凳的其中一人道:“你还真以为你家闺女被上将军收做了小妾?根本不是!我女儿说,你家闺女也被送到了红帐里,而且还是专门侍候普通将士的那种红帐,连上将军的面儿都见不着!三天,刚被抓进去三天就被将士们给折腾死了,这些你都知道吗?你还好意思跟着这帮人闹事?还好意思叫嚷着自己拥护古蜀?”
她一番话,把这些人都给说懵了,特别是那个被指着骂的,整个儿人都傻掉了。他明明记得有古蜀将士来报说他的女儿被上将军相中,娶做了小妾,这次大军撤离,上将军是带着女儿到月平城去了呀!怎么……
“你说的都是真的?”有人觉得事情的严重性问了起来,“真的有那么多女孩被抓走送进了红帐?”
那妇人点头:“句句属实!而且我告诉你们,跑出来的女孩个个一身的病,家里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这种事这种病谁好意思到处去宣扬?谁好意思去请大夫诊治?我在家也是犹豫了好多天,今儿是实在看不下去女儿遭罪了,这才来求济安郡主。可是你们这么闹,口口声声要把大顺赶出去,人家根本就不给我女儿治!”她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骂着自己家男人,连带着这些排挤大顺的人一起都给骂了进去。
人群中议论纷起,有人想起个事来:“自从上将军的大军进了绝平城以来,是有听说不少女子失了踪,都是平常人家的女孩,长得也颇有几分姿色。”
“那家人就没去寻?”
“寻了又能如何?军营进不去,外头根本也寻不到。”
“对,我也听人说起过他们的女儿被选到上将军的帐下,做了小妾,好像家里还得了一笔银子。”
“屁的银子啊!”那个自家女儿就被抓了当小妾的人终于回过神来,一跺脚,“不过就是五两银子,孩子他娘还因为这个事和我闹了一场。要真是像这位大妹子说得那样,我……我怎么对得起我那死去的女儿!”
随着这男人的失声痛哭,古蜀最后一批“忠义”百姓就在这样的骂声中开始转了风向,有人张罗着要去看看那些女子,如果是真的,他们就再不认自己是古蜀人。丢不起这个脸!可也有部份别有用心的人混在其中,目的就是为了挑拨群众闹事,给大顺接管古蜀制造困难。而眼下,当这些别有用心之人看到百姓们都被那些姑娘的事给吸引了去,他们也不好再逗留,于是一个个提溜着小板凳就准备撤离。
这时,就听到百草香铺子里头有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了来,只一句话,就让那些准备撤离的人平地打起一个激灵——“闹完了事就想走?谁惯的你们那些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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