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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玄天夜突然就有一种想要自杀的冲动,这半年来他曾不止一次地不想活了,但都没有这一次来得这么强烈。,
可惜,这种冲动被玄天冥全部看在眼里,他眯缝着面具下面的脸,跟榻上的人说:“男子汉大丈夫,你不战死沙场,也不为国尽忠,躺床上都能被个小姑娘气死,老三,丢不丢人”
玄天夜闭上眼,再也不想看见这两个人,犹自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怒声大吼:“出去都给我出去”
没一个人听他的。
凤羽珩转身走向黄泉,将她手里原本就提着的一只药箱给拿了过来,然后,鬼医松康眼睁睁地看着她从里头把一套输液的设备给拿了出来。
这松康都看蒙了,这是什么玩意除了最边上那个东西他叫得上来那是针,其它的没有一样是他能认识的。就连那些透明物体的材质,他分析了半天都没分析明白。
玄天冥却对这东西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还主动给松康讲解起来:“这种叫输液,不懂吧看到里面的水没,看到这针管里的东西没水是生理盐水,针管里的是药,混到一起,再把小细针扎到手背上,就可以把药直接输送至人的身体。”
他讲得头头是道,凤羽珩还是纠正他“那不叫扎到手背上,是静脉。”
玄天冥很大气地挥手:“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说什么他也不懂。”
松康是不太懂,但他盯着凤羽珩的动作,还是看出了些门道:“是扎到血里。”这是他的理解。
凤羽珩也不多说,静脉滴注刚刚开始,玄天夜便沉沉睡去,看得松康眼睛都直了。
随后,凤羽行当着他的面,用消毒液净手,穿上白大褂,再将刀具浸泡消毒,然后在玄天夜的床榻前拉起一道帘子。
这是她来到大顺朝之后,第一次在空间之外做手术,不过好在不是开腔开颅,只是简单的骨科手术,多加注意,还是可以避免细菌感染的。毕竟她有着丰富的战地医疗经验,前世,硝烟弥漫的中东战场上,她跟同伴抢出来的伤员肠子都流了一地,腿都被炸掉了,她还不是把人拖到稍微安全些的地方就地手术吗现在的条件跟当时比,已经好上太多。
更何况,那松康只专注着她的治疗过程,对于她是怎么把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工具拿出来的,是一点都没注意,也一点都不关心。玄天冥主动承担了擦汗的工作,直到天全黑下来,凤羽珩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针的缝合,宣告手术成功。
松康直接就给她跪下了,不跪不行,他的膝盖已经完全被凤羽珩的医术折服。就说这最后一手缝合,这都是他见所未见的。松康觉得,这位济安县主绝对是天底下医术第一人,如果今天错过了她,自己定会遗憾终生。
这整整一天,他在凤羽珩面前跪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凤羽珩都懒得理她,甚至在给玄天夜治骨伤的过程中,她都没说一句额外的话。现在手术完成,她也只是跟玄天冥说:“接了他腰部和脊椎、颈椎的骨,人能坐着,但肘关节和指关节就不是我该管的事了。腿部也一样。”她说着,撇了松康一眼,“这庸医给治成那个德性,到也不辜负我们送的那一辆轮椅。”
当晚,他们从襄王府出来,鬼医松康着了魔一样地跟在后面。端木青只顾着去看玄天夜的伤势,也没顾得上管他。直到玄天冥拉着凤羽珩的手坐上了宫车,直到宫车已经启动往县主府去,忘川掀了帘子往外瞅了瞅,然后告诉他们:“那人还在后头跟着,摔了几跤,十分狼狈。”
玄天冥有些不解,问凤羽珩:“我本以为你会厌烦那样的人,本想帮你一鞭子把他抽死的。可后来看你又像是想要留着他,究竟是何意”
凤羽珩轻叹了一声,十分无奈地道:“我的确是厌烦那种人,为了一己私欲残害他人性命,取骨取器,简直是人间最毒辣之事。可是”她仰头看他,“玄天冥,世上能懂得并接受这一套理念的人并不多,虽然他只掌握了一个外科手术的雏形,但我有留意观察过,他的手法还是很利落,对医术的悟性也极强。我的师父将那么先进的医术传给我,为的是让我济世救人,可是你想想,凭我一双手,又能救几个人凭我的精力,哪还有工夫再去培养帮手而我们今后要面对的、需要这种医疗手段去帮助的人还有很多很多。早晚有一天要再上战场,我不仅是炼钢的人,不仅是神机营的统领,我更是个大夫,这才是我的本职。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还有救的将士因为我忙不过来而一个个死去,所以,在可能的情况下,我必须为自己培养帮手。”
玄天冥懂了,可又有些担心,“你是相中了松康不需要重新培养,没错,他的确可以最快的进入角色,接受你的医学传授。可是珩珩,那样的人,你有把握驾驭吗”
凤羽珩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深远以及坚定来,她说:“不是把握,而是靠我的本事。那松康痴迷于医学,只要他初心不改,我这儿,便有穷其一生不吃不睡都学不完的本事。”
玄天冥还能说什么呢,轻掀了车帘,对外头赶车的白泽说:“吩咐暗卫,将人带回御王府去。”然后再对凤羽珩道:“这人我帮你先看着,你需要的时候派人到王府去提就好。”
她“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派人去提提货么
凤羽珩靠在玄天冥身上,微闭了眼,脑中思绪翻腾起来。
鬼医松康,她给那人一个机会,如果是个提得起来的人才,日后她保证给那松康最畅快的医学人生。但如果他死性不改,一身因致死太多而留下的阴森之气不去,那到时候,她必将亲自送他进那鬼门关,绝不多留一刻。
这一夜算是好眠,除去玄天冥死活不乐意走,在县主府赖了大半宿的事之外
次日,凤羽珩觉得,她回来这么久了还没跟凤家人真正见上一面,想来也不是很好。于是吃过早饭,便带着忘川到舒雅园去给老太太请安。
她到时,凤家女眷都已经聚齐在这边了,老太太正在嘱咐韩氏:“跟你说过多少回,再有三个多月你也就该生了,现在身子重,天气也热,就不必每日都过来请安。”
韩氏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面上笑得像朵花似的,娇着声道:“妾身不累,给老太太请安尽孝,这是妾身应该该做的。”
“我没说你累。”老太太不待见韩氏,特别不爱看她娇笑的样子,总觉得是个狐媚的笑,尽透着风月巷子里的味道。“我是怕累着我的孙子。”
韩氏脸色立马就沉了,委屈地看了粉黛一眼,粉黛就想去跟老太太理论。可这时,就见程底姐妹突然站了起来,目光齐齐看向堂厅门外,面上也浮了笑意。
人们反应过来,也跟着往那边看去,这一看才发现,竟是着了一身淡色长裙的凤羽珩带着丫头走了进来。
老太太有些发愣,她没想到凤羽珩会来,特别是那天听凤瑾元说这个家已经被凤羽珩收去做主之后,就更觉得这个孙女不会再把她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了。可是眼下人就来了,还面上挂笑,站到她面前俯了俯身,道了声:“孙女给祖母请安,数月不见,祖母身子可好”
老太太愣在当场,一时没搭得上腔。
到是程君美提醒了她:“母亲,县主和你说话呢。”
老太太这才回过神,赶紧说:“好,好,我身子好着呢。”
凤羽珩没在意她不自然的神色,只是淡淡地道:“那就成。”然后自顾地走到一直空着的嫡女座位上坐了下来。
一时间,这堂厅里现了几分尴尬。到也不是所有人都尴尬,想容坐得离她不远,中间只隔了个沉鱼,她斜着小脑袋去看凤羽珩,眼睛里透满了喜悦。
凤羽珩也冲着她笑笑,然后主动开口道:“原本听说三妹妹被送到了庵里,我还想着给父皇看过钢刀之后就抽空到庵里去看看的。”
听她这样说,想容有些激动,小脸蛋都泛了红,安氏也很是感激地冲她点了点头。到是韩氏和粉黛,极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老太太其实心里明白,当初加害韩氏那个案子审得不清不楚,想容多半就是个替罪羊,但后来凤家不愿意往深里揪了,便在她这里把那事儿就给了了。本来打的是凤羽珩跟安氏母女不再亲厚的主意,却不想,凤羽珩对这想容依然要多上几分情谊。
她怕凤羽珩跟凤家算这个帐,赶紧就把话岔了开:“阿珩,昨日到襄王府去,你大姐姐的庚贴可送到了”
凤羽珩点了点头,“送到了,不但送到,还给三殿下治了伤,不至于让他在婚礼当天还连床榻都下不了。”
凤沉鱼心里一惊,冲口就问:“怎么是你去治的不是说端木青带来了鬼医松康”
凤羽珩笑着问她:“大姐姐是觉得,我的医术不如那松康”
程君曼把话接了过来:“县主医术连皇姑父都说是天下第一,怎么可能还不如个北界的游医。”
她一张嘴就把皇上给抬了出来,凤沉鱼还敢说什么千般不愿都给堵了回去,强忍着把后头的话给咽回了肚里。
然后,就听凤羽珩对着程君曼说:“今日阿珩过来,除了给祖母请安,还想跟母亲商量商量大姐姐的嫁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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