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生气
这么欺负她,还敢说对她是真心的.......
晨曦咬了咬牙,用浑身最后的一丝力气支撑着站了起来,冷哼一声,竟是再也不看萧景泰一眼,踉踉跄跄的出了净房。
萧景泰懊悔的拍了拍额头,身子像是脱力般,狠狠的跌坐回浴桶里。
清凌透彻的水花在眼前溅起,拍打在他的俊颜上,又顺着他的形容轮廓缓缓滑下。
萧景泰呆呆的坐着。
他不是情窦初开的愣头青,可刚刚他的所作所为却是那样的幼稚可笑,他感觉自己对晨曦毫无办法,他不想失去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靠近她,向她证明自己的心意。
直到浴桶里的水变得冰冷,萧景泰还是没有想到解开尴尬和表达自己歉意的办法。
他这厢没有半丝动静,外面冬阳和同福却是急坏了。
冬阳开始听同福小声说大声笑的描述郎君唤晨曦进去伺候的事情,还觉着这是二人感情往前迈进了一大步,是好事儿,可没等他俩高兴起来,晨曦就气鼓鼓的从净房里出来了,看样子,还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当时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不得而知,可看晨曦的模样,很明显就是受了欺负。
为了避免尴尬,冬阳和同福都识趣的不敢过问,只侯在净房外,等着郎君沐浴完毕,喊着人进去伺候更衣。
可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郎君不会有什么事儿吧?”同福压低声音问冬阳道。
冬阳哪里知道,他心中焦急,与同福眼神交汇挣扎了两息后,才豁出去般的上前一步。抬手敲响门扉。
“郎君,儿进去伺候您更衣吧!”
他说完,扒着门缝往里头看了一眼。
隔着绢纱扇屏,看的并不清楚,只依稀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剪影。
好半晌,就在冬阳以为郎君不是睡着了就是出了意外的当口,萧景泰低沉沙哑的嗓音才遥遥传来。
“进来!”他说道。
冬阳只觉得这两个字犹如天籁一般动听。面上的虑色褪去。即刻应了声是,推门进去。
而受了伤害的晨曦,一个人躺在榻上。苍白的面容上还挂着泪珠。
这是她两年多时间以来,在大周朝受过的,最大的委屈。
以往要是有人敢这么待她,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定要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可偏偏这个混当是她必须守护的信息坐标人物,晨曦感觉自己的所有怒气都好似打在一团棉花上。憋得五脏六腑都开始生疼。
任务没有完成就离开,族长知道了,肯定会对她感到失望。她原就是戴罪立功,这次要是赌气之下一走了之。那她以后当真妄想回双子星了......
一想到自己被欺负了,还得打落牙齿混血吞,晨曦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气愤地用手指在床单上一直画着圈圈诅咒萧景泰。
第二天一早,晨曦以生病为由告假撂挑子不干了。搬回了洞庭轩休养。
萧景泰知道晨曦这是在跟自己生气,且做错事的人是他,他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让同福帮着晨曦把东西拿回去,嘱咐着她好好养着。
晨曦一搬回去,萧府内院又有流言传起。
有人说晨曦这是失宠了,拿乔拿过了头,被郎君不喜,打发回洞庭轩当下等丫鬟了。
还有人说郎君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晨曦,姑奶奶找晨曦提亲的事情,说不定都是晨曦在背后搞的鬼,被郎君识破后,直接赶了出去了......
总之,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猜测真是层出不穷。
樱桃气得直跺脚,要找那些长舌妇们理论,晨曦却不以为意,拉住了她,懒洋洋的说道:“嘴巴长在她们身上,怎么可能拦得住?也不用理会,再传得狠了,不用咱们出手,姑奶奶也看不下去,定会出手收拾她们。”
樱桃倒是让晨曦三言两语劝住了,结果还真是如此。
第三天的时候,就听说有好几个碎嘴的婆子和丫头,被叫去了揽月阁,当着姑奶奶的面儿被大了二十个大嘴巴子,还警告她们再胡乱编排是非,绝对不容,定要赶出府去。
樱桃听到后高兴极了,回来跟晨曦将事情的经过细细的讲了一遍。
而流言事件,也在姑奶奶的杀鸡儆猴下,彻底消停了。
晨曦在洞庭轩躲了四天后,才恍然想起一件还未完成的事情来。
宋超鞋底的青苔是否与外院石阶上的青苔一致,这个比对她答应了赵府尹会做,可拖延至今,却尚未完成。
她做事向来是有交代的人,既然答应了赵府尹,就一定会做到。
跟樱桃说了一声后,晨曦就去了一趟竹笙院。
萧景泰还没有下朝,院里就只有同福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
“晨曦,你回来了,病好些了吗?”同福看到熟悉的身影,急忙从廊上下来,几步迎上前。
“没什么事了,对了,一会儿郎君回来,你告诉他,让他把宋家灭门案宋超案发时穿的鞋子和宋家后院的青苔采样带回来,我答应要帮赵府尹比对验证结果的,不能食言!”晨曦说道。
“哦,郎君很快就要下朝了,晨曦你不等着一会儿跟郎君自个儿说么?”同福不知道晨曦究竟跟郎君在闹什么别扭,只是冬阳说过,一般夫妻间也会有吵架的时候,所以闹别扭也是正常的,让他不要多嘴过问,他这才忍着不问晨曦。
“不用了,你把我说的告诉郎君就行,我先回洞庭轩。”晨曦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可事情偏偏就这般巧,她才转身走出几步开外,就看到了一身深紫色朝服的的萧景泰昂然挺立在不远处。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瞬不瞬。
晨曦瞥了他一眼,嘴唇抿了抿,却是不打算搭理他。
“晨曦,你打算一直这样躲着我么?”萧景泰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受伤。
“没有,只是婢子病还没有养好。不能回竹笙院来当值。还望郎君见谅。若是郎君身边不够人伺候,不如调其他姐妹进来。”晨曦脸色淡淡的说道。
萧景泰的脸色在听到这样的话语时顿时霜结,好半晌才溢出一抹嘲讽的笑来。
“若有需要。自然会这么做!”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婢子就放心了,赵府尹要宋超鞋底青苔的比对结果,郎君明天让人把样本送过来吧,婢子答应了就会做到。”晨曦依然是平静无绪的语调。
宋超灭门案萧景泰其实在前天就已经将结案卷宗递交给韦钟磬过目。案子已经盖章作结案处理收纳存档,宋超鞋底的比对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可是萧景泰不想晨曦跟自己一直这么疏远下去,所以他答应了。
有案子,他们就有共同的话题!
(二)荆慕欢来了
第二天萧景泰下朝后从麟德门出来,远远的便看到崔荣绍的长随青松正和冬阳立在马车边上说话。
冬阳背对着自己。倒是青松看了过来,忙点了冬阳,自己则恭恭敬敬的施了礼。这才往自家郎君乘坐的马车走去。
听到青松的禀报,崔荣绍挑起车窗的幕帘。露出半张线条清隽的脸庞,嘴角浮现笑意:“景泰,可不止你有上好的云雾喝了,家里送来了凤凰单枞,可要随我一并去试试?”
萧景泰的面上神色不变,心头却是猛的一跳。
这可是他私下里与崔荣绍达成的默契,只要安定府那边秘密来人,崔荣绍就以邀请他上府品茗为由掩人耳目。
他这么说,就是说余老太君带着荆慕欢来了......
“瞧你在这里得意的,也罢,就随你回去试试,看看是你的凤凰单枞好喝还是我的云雾口感更强?!”萧景泰笑着说罢,转身钻进了自己的马车,对冬阳嘱咐道:“去崔府!”
冬阳道是,放下竹帘跃上车辕的时候,青松已经驾着马车掉转车头,往朱雀大街奔去了。
正巧崔荣绍的父亲母亲回清河,崔荣绍能秘密将余老太君祖孙俩安置下来,倒是省却了许多的麻烦。
表兄弟俩在二门处下了马车后,径直去了崔荣绍起居的院子。
余老太君和荆慕欢正在房间内等着他们,两人都是乔装打扮过,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萧景泰还真没把人认出来。
余老太君一身粗布衣裳,略有些霜花的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圆髻,上面只有一根素银刻花的簪子,没有往日里的通身贵气,看起来就跟普通的老太太差不多。
而倚在她身侧的荆慕欢,安静的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眉眼,梳着双丫髻,就像是一个羞怯的小丫头。
看到萧景泰二人迈步进来,余老太君拉着荆慕欢从软榻上站起来,低声换了声:“崔大人和萧侍郎来了,老身这厢有礼了!”
“老太君客气了!”崔荣绍率先开口,扬手让她坐下,这才回头对萧景泰道:“荆二娘子上次就说过,这事儿要亲自跟你说,你们就在这儿说吧,我带着人退下去。”
崔荣绍说完,又笑着往荆慕欢跟前走去,半弯着身子,温声说道:“荆二娘子放心,只管将你知道的事情仔细讲与萧侍郎听,在下保证今日之事,绝不会在我崔府泄露出去!”
一直低着头没有开口的荆慕欢听到崔荣绍的声音后,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那张放大了数倍的、带着和煦笑意的脸,嗯了声点点头。
崔荣绍让屋内伺候的婢子将茶汤盛好后放着,就带着人出了房间,顺手将房门带上。
萧景泰这才坐下来,看着一旁还有些拘谨的荆慕欢道:“荆二娘子别紧张,先喝口茶,再慢慢说。”
余老太君也附和着,用鼓励的语气对荆慕欢说道:“孩子,别怕,当时你究竟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只管告诉萧侍郎,这案子虽然结了,可要是有证据,咱们以后还能去击登闻鼓,向陛下告御状,还你母亲一个公道!”
荆慕欢的脸色白白的,可这幅精神状态,却是比在安庆伯府时好了许多。
她眼睛紧紧的盯着萧景泰,黑瞳的中心清晰的印着他的样子,神态十分认真的问道:“萧侍郎,你会帮我母亲翻案么?”
“只要案子有疑点,本官就一定不会放弃!”萧景泰肯定的回道。
“好,我告诉你,我母亲不是自杀的,她是被荆世男杀死的!”荆慕欢再次提及母亲的真正死因时,已经没有往日里歇斯底里的激进情绪,淡然得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这个答案,萧景泰早有预料,所以,他的心境和容色,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清楚。
余老太君虽然也有怀疑,可是当从外孙女口中听到杀害自己女儿的真凶是女婿时,她还是不可抑制的抖了抖身子,强忍着不让自己破口大骂,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你也怀疑过我父亲吧?”荆慕欢看着萧景泰问道,眼底的情绪复杂,有悲切,还有嘲讽。
萧景泰没有隐瞒,点头道:“从世子夫人的尸检情况上分析,本官确实有怀疑过荆世子,能将人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悄无声息的杀死而不为人知,这个人除了荆世男,很难找出第二个。再者婢女留香和车夫程大海的死,都太过于巧合。凶手越是想要遮掩,却反而留下越多的破绽,能让留香迫不得已殉死、让程大海害怕逃逸,这个人一定是他们都认识的,且能轻易掌握他们生死的人。”
“萧侍郎你没能查下去,是有人干预我母亲这个案子了吧?”荆慕欢问道。
“是!”萧景泰点头。
“是嘉仪县主,哦,不,现在那个女人,可是什么都不是了!”荆慕欢冷笑道。
“你父亲是为了那个女人才杀了你母亲的?”余老太君擦干眼泪,一脸震惊的问道。
荆慕欢摇头,瞳孔微微收缩,泛出冷厉的寒光,咬牙道:“那个贱人哪里够格?”
“欢姐儿,你这孩子,好好说话!”余老太君嗔了一句。
荆慕欢却不以为意,嘴角抖了抖,紧接着说出来的话,却让萧景泰和余氏老太君惊掉了下巴。
“那个荆世男不是我的父亲!”
萧景泰耳畔嗡嗡作响,脑中不停回旋着荆慕欢的话。
荆世男不是她的父亲,难道她是余氏红杏出墙生的孩子?
这个结果,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欢姐儿,你在胡说什么?你母亲不是那样的人!”余老太君忍不住喝道。
“外祖母,孙女儿没有胡说,这话是孙女儿亲自听到母亲说的。”荆慕欢眼中的泪滴随着话语吧嗒吧嗒的跌落下来,心头又浮现出当时在稍间偷听到荆世男和母亲之间对话时的震撼和惊恐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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