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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檐十三岁就去舅舅的军中,除了平常的普通训练,舅舅还单独请人教他武艺。
常年习武的他,体格很好。
这次生病,他也颇为意外,不知缘故。太医说他是寒气凝血,安檐也摸不着头脑。
他哪里来的寒气?
安檐记得,他不曾受凉过。
“我的病,因何而起?”安檐反问凌青菀。
“四月去太原府,那天暴雨,你淋雨之后露宿,而后发烧,还记得吗?”凌青菀道。
说起来,安檐此病之起,多少是因为她。
那天露宿,安檐执意为她守夜,不肯离开,更不肯让下属代劳。后半夜的时候,他就发烧了。
体格如此强壮的人,竟然发烧,足见他受了很多寒气。
安檐蹙眉:“就因为那样?”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况且,中途安檐去了西边,被烤了三个月。难道,那点寒气还没有被烤出来吗?
安檐不懂医,总觉得热克寒。
“而后,你是不是总感觉双足发热?”凌青菀问他,“每晚都有用凉水浸泡,才睡得舒服?”
这点,倒也不假。
安檐回想起来,这半年来,每晚习武之后,不仅仅用凉水擦拭身体,还会用井水浸泡双足。
因为双足总是发烫。
“是啊。”安檐道,“双足发热,不是热证吗,跟寒气有什么关系?”
安檐觉得,寒气就是凉。热证就是热。
“那不是热证,而是足三阴虚,是虚寒。”凌青菀解释道,“原本就受了寒气,还足三阴虚,发作起来,这才导致了你如此虚证。小腹疼痛如绞。”
安檐是听不懂她的解释。
但是。她说得像模像样,比老大夫解释得还好,可见她真的学了不少真本事。
安檐眸光落在她脸上。但见她双眸清湛,滢滢照人,肤如凝雪,很是动人。心里就暖暖的。
他觉得最近凌青菀更漂亮了,肌肤越发白皙。隐约有种白玉的透亮无瑕。
“她长得好看,像块玉一样。”安檐觉得凌青菀像块玉,耳边就不由想起了周又麟形容卢玉的话。
周又麟每每提到卢玉,对她的外貌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特别好,像块玉一样。
安檐听到这种形容很多次了,印象深刻。他以为。是因为卢玉的名字,周又麟才那么形容的。
如今。他看凌青菀,也感觉她像块玉。
“不不,不能这么想。”安檐又觉得扫兴,怎么看凌青菀,突然想到了卢玉?
“......安郎,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体内的寒邪已经加重了,故而凝血不行,导致剧痛。假如不用猛药,你今晚子时还要发作。
你上次淋雨露宿,也是子时发作的。子时,乃是阴阳交汇之际,最是阴气重,寒气就更重。等今天再发作,你又要受罪。”凌青菀不知道安檐的心思,还在苦苦劝他。
她着实不忍心安檐再遭一回罪。
“好,我相信你!”安檐一咬牙,道。
治死就治死吧。
倘若老天爷非要安檐死在凌青菀手里,也是安檐的宿命。
“真的?”凌青菀双眸发亮。
“真的!”安檐重重握住了她的手,肯定道。
“你放心,我不会治坏你的,我医术很好。”凌青菀道。
安檐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
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看着凌青菀灵动的眸子,他心路仿佛春光明媚,一路花海摇曳,步步生香。
“什么治坏?”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安栋突然进来了,“菀儿,你要治我二哥吗?”
凌青菀点点头。
“二哥,你不要命啦?”安栋惊悚问他哥哥。他知道他哥哥对凌青菀用情极深,但是豁出命去,满足凌青菀想治病的心愿,也太痴心了吧?
凌青菀就蹙了蹙眉头。
安栋的声音很大,惊动了姨父和姨母。
他们都进来。
听说安檐要让凌青菀治病,别说姨父姨母,就是景氏,都吓了一跳。
凌青菀治好过几个病家,但是那些人和事,都跟姨父姨母关系不大。
就是大表嫂周氏,凌青菀也没有用药,单单用了些巧妙的法子。
如今,她要正正经经给安檐开药方,岂不是儿戏?
“我愿意让菀儿治!”安檐表情严肃起来,一改方才的温和,“就用菀儿的药方吧!”
姨父、姨母都觉得他胡闹。
但是凌青菀在场,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怕凌青菀心里不高兴。
姨父沉吟一下,道:“三位太医不是还没有走吗?不如,菀儿开个方子,给他们三位过目,再定夺如何?”
凌青菀同意了。
辩诊是普通大夫最常遇到的事。
大户人家,不会相信某位大夫。于是,他们会请很多名医,让他们相互辩驳,谁的诊断赢过了对方,才可以开方用药。
凌青菀当即伏案,把自己的药方写了出来。
她也用了“大承气汤”,但是剂量上,凌青菀增加了三倍,还添了两味药:桂枝和桃仁。
太医们一瞧这方子,顿时就惊呆了。
“这是增了的大承气汤?”太医问凌青菀。
凌青菀道是:“需得用猛药,才可以攻下更顺利。”
太医脸色不太好看。
“这方子,太过于险峻。”太医对安肃说,“倘若不善,就是要命的毒药。”
老太医这么说了,姨父和姨母都微微变了脸。
“别多话了,就用菀儿的药方吧。”安檐继续开口,“生死是我的命,不与太医相干。”
景氏和凌青城都知道。此刻安家的人不好说什么,只得出来拉凌青菀。
“菀儿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看病啊?”景氏笑着道,“别胡闹了。”
大哥也说:“是啊菀儿,还是听太医的。”
“我也想听太医的,但是我怕二哥晚上再遭罪。他那个病,是定时发作的。现在看着没事。今晚肯定还要发作。发作起来。疼的是二哥。”凌青菀道。
姨父姨母都沉默了。
安栋道:“菀儿,你对我二哥的好,我们都知道啊。不如这样吧。今天晚上看看情况,倘若没事,继续用太医的;倘若有事,明天再用你的。如何?”
这话虽然儿戏,却也是此前一个很不错的方法。
凌青菀则摇摇头:“不必的。二哥会受罪。”她就是怕安檐遭罪,故而众人不信任她,她也有坚定自己的立场。
姨父看出来了凌青菀的心思,先把太医们请了出来。
而后。姨父对凌青菀道:“既然菀儿有把握,就照菀儿的方子抓药吧。”
众人皆大惊。
凌青菀则舒了口气。
景氏和凌青城劝姨父:“侯爷别惯着菀儿。人命关天,岂能容她胡来?”
姨父道:“听说菀儿能起死回生。就让她试试吧。”
落定之后,大家不打扰安檐休息。各自回去。
凌青菀有点不太放心。
太医说她的药方险峻时,姨父是反对的。但是,他而后又很快答应下来,态度转变有点奇怪。
“他们会不会换掉我的药?”凌青菀心想。
毕竟,太医也开药方了。
姨父派人把两副药都抓来,却只煎太医那副药,安檐有分辨不出来。
“我要不要去盯着下人煎药呢?”凌青菀心想。
但是,万一姨父真的相信她,那么她此举不是冷了姨父的心吗?
不相信她才是正常的。
姨父请来的太医,应该是姨父信任的人。既然他觉得那太医医术好,自然更相信他的话。
“我要不要去?”凌青菀也有点犹豫。
她固然不想安檐遭罪,也不想把姨父得罪了,弄得以后彼此有了芥蒂。
她以后要在安家过一辈子的。
安檐喝了药之后,睡了一整天。
晚膳之后,凌青菀又去看安檐。安檐已经下床了,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写字。
凌青菀第一次到他的小书房。
他的小书房,有个非常大的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他的书案上,也是书卷累累。
安檐喜欢读书。
倘若不是凌青桐说他将来会是个权臣,凌青菀一定会非常惊诧。
“外头那么冷,怎么这么晚还要跑过来?”安檐问她,捉住了她的双手,给她取暖。
凌青菀就瞧见了他手背的那条伤疤。
那是烧伤的。
凌青菀很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他从前解释过,说是不小心弄的,凌青菀就把疑问咽了下去。
“我担心你的病。”凌青菀道,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还疼吗?”
“已经没事了。”安檐凑在她身边,低声道,“要不要再摸摸看?”
凌青菀轻轻瞥了他一眼。
“不摸!”凌青菀道,“你再这样说话,你冬天的衣裳我不做了。”
安檐这才收敛几分。
凌青菀坐下来,丫鬟端了热茶给她。她捧着慢慢喝起来,问安檐:“今天喝的药,和昨天有什么不同么?”
“苦了很多。”安檐道。
凌青菀点点头:“剂量加大了,自然苦。”顿了顿,她又道,“我还是不放心,想在你这里,等到子时看看。”
安檐十二分的高兴。
他派个人,去告诉了他父母一声。
姨父、姨母都亲自过来了。
“我们也守着看看吧。”姨父听凌青菀说安檐子时有可能发作,不管是不是真的,心里总放心不下。
安栋也来了。
满满一屋子人,安檐颇有怨念。他只想和凌青菀独处。
而后,景氏和凌青城夫妻也来了。
大家坐在一处,彼此闲话,时间过得很快。
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安檐小腹处,有点惴惴的,开始发硬。
他昨天发病也是这种感觉。
而后,疼痛感慢慢袭来,缓缓加重。前后不过一刻钟,安檐轻微的腹痛,变得难以忍受。
他脸色惨白。
姨父回头瞧见了,大惊:“檐儿,你怎么了?”
安檐已经疼得说不出来话。
“这......”景氏和凌青城也瞬间变了脸。他们都知道,今天服用的是凌青菀开的方子。
难道是药吃坏了。
“这可怎么办啊?赶紧请太医啊!”景氏大惊失色。
安肃和小景氏也大惊失色,但是,他们的神色和景氏不同。
凌青菀立马就明白了。
她问安肃:“姨父,是不是没有用我的方子?”
安檐点点头,承认了:“孟太医最稳妥,我一直找他看病的。故而他的话,我相信了。”
安檐疼得更厉害了,几乎要从椅子上跌下来。
大家把他扶到了床上。
“檐儿,怎么样,怎么样?”姨母眼泪掉了下来,哭着问。
“比......比昨晚疼......”安檐几乎忍不住了要叫出来,他额头全是汗,眼睛立马布满了红丝。
他蜷缩在一处。
凌青菀心里大恸。
“姨父,您相信我吧!”凌青菀求着安肃,“快去把我的药方抓药来,给二哥服下去。要不然,他还是要遭罪。”
“药是抓了的,只是没煎而已。这就去煎。”安肃道。
到了现在,安檐的情况和凌青菀预料丝毫不差,而太医们口口声声说不可能在子夜复发,所以凌青菀的诊断更准确。
安肃已经完全相信凌青菀了,立马派人,去把凌青菀的药煎熬过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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