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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时,常五看到老爷又在看书了。老爷在哪里都是手不释卷,这让常五叹服。
喝了口热水,常五说道:“此地虽是官家的营生,也做些买卖。四处倒没有特别之处,想来那些鲜货是周近供应,前些年也曾在左右行走,倒是没料到这里是个好去处。伙夫也是普通的伙头军,看着象是军户出身。”
说着又想到了什么,又道:“傍晚入店的那伙人象是与这驿栈有点勾当。看着象是民夫,驿卒与之交好,住的可是上房。”
老爷盯着书卷,头都没抬:“那个唤作朱四郞的汉子有些神采。”
常五又道:“还在厢房吃酒,进出的都是些驿卒,那辅司也在陪着。此子有好马。”
听到此处,老爷放下了书卷:“还在陪着?”
“象是一直在陪着。还有听到有提及阿鲁台。”
老爷眉头一挑,常五看了一惊。
到山阳辅的路上,商队便与急递的驿马相遇,那可是一人双马驰而过,听着铃声,镖头道这是军情急报,商队早早就让出了大道,这时又听到了阿鲁台。
军情说实话与老爷无关,就象商队里的某些人,老爷也不想去牵扯去关注。
此次他就想着到德胜堡一带走访一下,没作别的计较。
但若是真的德胜堡有了军情,那自身的安危还是要打算一下的。
“大人,这辅子倒是有几匹好马。。。”常五喃喃,看大人好象没在意,话自然的小声下去,按下不表。
客栈上房,朱四郞也拿着书卷,他不是坐在火炉旁边,而是做在一个壁炉的旁边。
这上房本是给过往的官员准备的,而且品级不够,这个房间门都不会开。
而这会,猎户朱四郞却端坐在壁炉旁边,坐他边上在喝茶水的是陈小六。
只听得陈小六说道:“四哥,晚上共有四拨人去了伙房打探,有一人还推说去茅房。三家,是马队的商家主使的,都是想打探鲜货的。只是那找茅房的却没去茅房。”
朱四郞放下书,也到桌前来喝茶。
陈小六继续说道:“那人去了圈棚转了转,好好的与黑金相了相面,总爷也瞄了此人一眼,说象是军汉。”
朱四郞和陈小六都清楚,辅司的眼光不会差的,能做到这个位置都有一付好眼色。
陈小六又道:“此人倒是没息下,还四处转了转。去他房里加煤的伙计说,另有一老爷在房里看书。”
朱四郞这时接了话:“房间里还有个看书的老爷,有趣。”
这年头老爷本是指官老爷,洪武爷驾西,行商的也被下人唤作老爷,算是抬举了。
陈小六还在说着今日的一些情景,不得不说,陈小六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一个出身行伍的,一个看书的老爷,跟着一支商队。
朱四郞问道:“说话哪里口音。”
陈小六回道:“官话,江南口音,南直隶口音。虽说有些拿腔拿调,大差不大,应该不会错。”
朱四郞想了下,道:“左卫有诸多军户自南直隶迁来,莫不是与他们有瓜葛。”
这又是一段公案,明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大明王朝为彻底遏制蒙古侵扰,壮大军防,开始普遍实施新兴军事制度“军卫法”。宣府西路设右卫城,左卫城和怀安城卫三卫。上述三卫,早先均隶属于“山西行都指挥使司”。
有意思的是当时右卫竟越境“侨治”,与左卫同城。左卫军衙设居城东,而右卫军署则客居城西,一城两卫,各领其属,各司其职。当地有民谣:“四四方方一座城,右卫西来左卫东;左右两卫各一半,正方变成长方城。”
明洪武年末曾抽调“南直隶”军民(今江苏、浙江及安徽等省)充实宣府之地,左卫便有不少南直军户随军落籍定居,同时与江南文化、风俗产生了交融,一时此地民俗与周边相左。
永乐初年,三卫迁京师,后又回,自此,右卫还治德胜堡。此时左卫城坐实了名号,虽只一卫所之城但却要比周边卫所治下繁华很多。
四哥喜欢探查周围的消息,不只是驿栈过往的消息、有四周卫所、村庄等等。四哥为什么喜欢这么做,陈小六不知。
但是四哥让打探的事,陈小六一定会去照办,而且陈小六也知道,四哥是不同于周边伙伴的人,虽说都是一起长大的,可四哥却不是常人。
陈小六走后,朱四郞没有马上休息,看了一会书之后,又呆呆的坐在壁炉边发愣。
熟悉朱四郞的人都知道,四郞时常会发愣,四郞发愣是因为四郞在想事,四郞想的事,那可都是别人从未曾作想的事,而且大多不是坏事。
朱四郞还在发呆。
一次酒驾,让他穿越到了大明朝,穿越之前,他是个白手起家的富豪,穿越之后,他是谁他却搞不大清楚。
掏出怀里的玉佩,玉佩上刻有蟠螭,蟠螭者,无角之龙也。
玉的材质,据朱四郞那位云游四方的道士师傅说,上上之材。
有上上之材为质,又刻绘无角之龙,道士师傅明显知道更多的信息,却又不愿意明说。
别人穿越,即使是平凡的清穿也好,或是穿越到富贵人家也好,总都有个出身。
可他却没有,怎么来的都不知。
据他的记忆,娘好象死于难产,这是舅舅说的。
后来被舅舅带着,舅舅是个破落户,虽然不待见他,可平心而论但对他倒也不差。
三岁那年,舅舅带着他随着去北元商队做长脚,到了山阳辅时,两人同时染病,舅舅死了,他半死不活,还没到目的地就遇上这事,不吉利。商队不愿意带上他,于是他在半路便被遗弃了。
然后就是平常故事里的情节了,他被一猎户捡回,然后猎户性情豪爽,死了婆娘,没有儿女,便收养了他。
某日了一云游道长看中了他,收为记名弟子,还传了些所谓的枪棒拳脚。
朱四郞是他舅舅这么叫他的。在他三岁的记忆中,好象舅舅所住的村子朱姓的人没有,他舅舅也不姓朱。
为什么舅舅叫他朱四郞,他不清楚,朱是国姓,如今无父无母,姓朱也不错。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他的身世,秘密也许就在这玉佩里。
道家的吐纳之法却实有点功效。
至少,朱四郞走出房间许久之后,披着北风,没觉得的冷。
大明朝永乐十九年,这年鞑靼阿鲁台犯边,接下来,明年永乐会第三次御驾亲征,明年郑和第六次下西洋回,从此便停下了脚步。然后,永乐归天,宣宗即位。此人短命,未足年便死。其后便是仁宗。此二人构筑的“宣仁之治”历史留名。
同样大明朝自洪武到永乐到宣仁,繁荣昌盛也到了顶点,慢慢还是落寞下来。
这位朱四郞的前世在事业有成之后,开始读书,尤其是传记和史书。另外还是个驴友,曾经以张家口为主心,与一帮朋友寻访长城旧事。张家口是中国长城的博物馆,在这里,各个时代修的长城都有遗存。
现在朱四郞知道他生活的这一带就是张家口一带,山依旧,仅此而已,但风土人情,建筑风貌迥然不同。
西伯利亚的风开始南下了。
风过林过山而啸,在这冬夜更加明显。
离了驿栈,朱四郞一人信步沿着马道往山里走。
客栈有点喧嚣,古代入夜之后就是静谧,客栈里有杯盏呼号之声,朱四郞不喜。
这个世界想来是黑漆漆的,无论从哪里看都是这样。出了客栈之后,回望,小走几步就什么也看不到了,风中依稀有点声响,但怎么也听不出那是人声,野外的声响更大。
黝黑的山脊上星星点点,夜空星星闪烁,夜是这么的美,如画。
入夜,渐寒,秋虫无觅,狼嚎虎啸都有。
狼遇上都会猎杀,只不过,这阴山山脉地境大,此地的狼群不多,数量却也不少。森林狼跑单帮的多,偶尔也只有两只一对。真正集群的还是关外草原上的狼群。
虎,四郞给自己定下了规矩,只要不伤人,虎,他一年猎两头,不滥杀。不然的话只要一逐利,虎能被他们猎杀光了。
好在他们目前打猎的也就是四人的一个小团队,偶尔左近的一些军户也会一起活动一下。真要是组织一支狩猎的队伍,这大山里的飞禽走兽可就倒了大霉了。
早晚两次,要练功。
按着那邋遢道爷的说法,道家吐纳要集天地之灵气。
沿着官道走了一会,云起,在夜空中漫开,夜越发的暗了,朱四郞入了林子。
虽说是暗夜,有些星光,夜空中满是云之后,夜色如墨。可朱四郞的视力极佳,加上他对此处却是非常熟悉,不只是此地,整个阴山山脉,他都很熟悉。
穿林行不久,便到了一处高台,那高台其实是突兀一块巨头,不知是哪朝哪代的边墙遗存。原本被密林遮挡的星空,在此处也得以一见。
星光下,朱四郞坐定,闭目,聚气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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