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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这种方法修行，耗费了你大量的时间，给你带去了许多烦恼，你恨不恨我？”进到董夫子的书房，他就直接问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目光如剑刺着霍去病的双眼，让他所有的想法无所遁形。
霍去病坦诚地望着他的双眼，说道：“不恨。”
“为什么？”
“之前我以为书院真的只教读书，何来恨意？昨晚我忽然顿悟，来不及恨便只剩下欣喜与感激。”
董夫子闭上双眼，刺人的光芒忽然消失，霍去病无奈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双眼。
许久之后，董夫子睁开有些疲惫但慈爱的双眼，满意地朝霍去病笑了笑。霍去病不知道怎么回事，也陪着傻笑起来。
“你在傻笑什么？我知道你满肚子问题，有问题就问出来。”董夫子似乎看不惯他这种有些傻气的行为，笑骂道。
还不是你每次都不回答我么。霍去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对夫子说道：“从我到京都第一天起，我的内心就充满疑问，而随着我去寻找答案，我却发现问题只是越来越多，所以，还请夫子把能说的都说出来。”
“你这小子，忒的狡猾。”董夫子笑骂道。
“让你这跳脱的小子憋了一肚子问题不能问，确实有些难为你了。”
“其实，我能说的也不多。只知道，当初大将做了一件亦对亦错的事，具体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也包括我。”
“那一年，我还是书院的学生，老师的弟子，而大将，早已成为大汉的顶梁柱，整个大汉年轻人的偶像。”
“那一年，大将做了那一件事后，被几乎整个京都的人阻拦，于是他杀红了整个京都。”
“那一年，大将踏出京都，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后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陛下亲征落雪帝国完胜而归，为大将建了一座墓。”
霍去病听得有些出神，这是他第一次对那位与自己同名的大将有直观的认识，虽然真的很简短，但已经足够让他对大将进行瞻仰。
董夫子的感慨或许要比霍去病这个年轻人深得多，毕竟他也算是同为那个时代的老人，所以许久之后，他才继续开口。
“大将当年在京都三进三出，很多人不清楚他为何明明离开了却又杀回来，我也不全明白，但唯有其中一次，我很清楚，因为，我为此守护了一生。”
霍去病忍不住看向自己手中薄薄的书本。
“你猜得不错，就是你手中这本书。当初大将本来是把它交给我的老师，当时白马书院的院长，同时也是大将的授业恩师。”
“只是那一次，我的老师为了挡住杀进书院的修行者，身受重伤。他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所以才把这本书交给当时最不出众的我。”
霍去病感觉抓住了什么，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也是那一次开始，我们书院开始衰落？”
董夫子看向窗外，轻轻叹了一声：“那一战，白马书院百花凋零，天赋修为皆远在我之上的师兄师姐，在围攻中大笑赴死。”
“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大将，他们的师兄，他们的偶像，他们进入白马书院的意义，正被围攻。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站在大将的一边，所以，他们无憾赴死。”
“那一次过后，反抗几乎整个京都意志的白马书院自然就被冷淡对待。书院到现在还没有被取缔，已经算是陛下念旧情。”
“那您怎么确定我就是你等的那个人？”霍去病对这点很好奇。
“我也不知道，当时老师只是说，多年以后会有一个与大将同名的人出现，我便一直等啊等。然后你就来了。”
说到这里，董夫子的脸上难得地露出讥讽的笑容：“那群想要找出大将当初在这里遗留之物的愚蠢权贵们，百年来用尽各种试探，却没想到大将即使已经离世，也能玩弄他们百年！”
听到这里，霍去病也觉得有些好笑。
“至于你来这里之后，大将也已为你规划好。”
“您说的是……读书？”霍去病真的有些搞不懂。
董夫子却肃然起来：“准确地说，是……炼心！以儒入道，洗练尘心。这是老师的修行之道，我们，包括大将，修行的都是这条大道。”
“炼心？为何要炼心？”
“这点，我不能回答你，因为，当年我还没修行到足以让老师告诉我答案的地步。”
“夫子您如今也没能找到答案？”
“或许找到了，或许没找到，或许，这永远是个谜，或许，你能自己找到答案。”夫子以一句玄之又玄的话结束了这次谈话。
霍去病告别之时，看到夫子显得愈发得苍老，心中生起阵阵担忧，把终于踏入修行之路快乐的心情都冲淡了许多。
出来以后，霍去病仍忍住没有去翻手中薄薄的书，因为他还有一个人要感谢。如果没有那个人，或许自己真要如夫子所预测那样，过多一段时间才能顿悟，又或许，自己坚持不到那天，早早放弃……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霍去病敲了敲柳铃铛的房门。可是过了许久，房内仍然没有动静。霍去病以为她不在房内，所以又去课堂找了一圈，却仍然没能找到。
想到她可能又神神秘秘地出去了，霍去病才无奈地笑了笑。
……
董夫子让霍去病离开后，并没有休息，虽然他真的很疲惫。
他来到了一间简陋得像门房的屋子，这间屋子里住的是像门房多过先生的刘先生。
刘先生似乎知道他会来，所以泡好了茶等着他。
“去病是个好孩子，相信这么长时间，你也能看清。”
刘先生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忠于陛下。”
“我也忠于陛下，整个大汉的子民，也应该忠于陛下，所以我们要为陛下发掘更多可用的人才。”
“我会如实禀告我所看到的。”
“希望你看到的与我看到的不会差太多。”
说完，董夫子不再停留。他要做准备，如果刘先生看到的与他看到的真的不同，那他要提前做好一些准备。
与董夫子对话结束后，刘先生在房里停留了一段时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罕见地出了学院，消失不见。
董夫子站在窗前，眼前是一个有些破败的院子，但他看向的方向，却是刘先生离开的地方。
……
刘先生进入皇宫的时间并不长，出来的时候仍然面无表情。但一直等着他的董夫子，却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
有些阴暗的房间，有个中年魁梧的将军，也站在窗前。这次没有年轻军士汇报消息，因为年轻军士早已不知随渭河飘到何方。没能查到那个名为琉球的小岛，没能阻止那个少年进入学院，年轻军士就应该有这个觉悟。
中年将军喃喃自语：“一百年啊，对凡人而言，便一生的时间，却不想还有人记得你。连一个与你同名的少年都能被他们保护，我倒要看看，那个少年是否如你一样，坚韧得像块臭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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