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梦里花 > 第四十一回 玄门小教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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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未说过你不行,我一直都相信你很厉害。”

  孟梨得了这一句后,心中绽放出无限欢欣,嘴角无意识地弯成一个月牙,眼角眯成了一条细密的线。一笑而过后,她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摇晃,整个身子不听使唤地软将下来。手中的剑径直滑落下来,直直插入地面上后,孟梨眼前一黑,整个人笔直地向后仰去!

  在众人惊呼声中只见秦苏一个箭步上前,将孟梨娇小的身子猛地托在自己手臂上,只见她发白的嘴唇边依稀带着一抹满足的笑靥,而秦苏抱住她的手上感到一阵温热的湿乎乎,他仔细一看是血,从孟梨衣服上渗透出来的点点血渍。

  她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衫,漆黑的颜色足以盖过一切色彩,因而这血液淌出后印在衣衫上,不仔细瞧只当是她比武淌的汗水而已。

  秦苏眉头一簇,心中疑虑不已:比武之时我已是小心地不能再小心,不曾有任何一剑刺过她,那八荒掌也只用了半成的力道而已,她怎么还伤得这么重?

  下方众多弟子不清楚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一个小丫头片子,比试刚完怎的说倒下就倒下呢?厮诺与楚茗烟想要冲上前瞧个究竟,见到秦苏将孟梨揽入怀中后,脸色沉如墨晕只好作罢。有些着急结果的弟子一直等着执法师父宣布比试的结果,可是执法师父也是一脸茫然。观礼台上的各家师父人头攒动,私下不知道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到最后只见一向性子好的静逸突然拂袖站起,铁青着一张脸对着众人怒骂了一句:“迂腐至极!”便气冲冲地走了。

  而秦苏不等比试结果如何,便抱着孟梨挤过汹涌的人群匆匆离去,直奔着玄门杏林好手易先生的住处奔去了。

  “这应该是小孟赢了呀,为什么他们迟迟不将比试的结果宣布出来呢?”宋子贤焦急万分地等着结果,心中好似装了七八个水桶样忐忑不安。

  “不会有什么变故吧。”有弟子幽幽道。

  “孟梨打得这么辛苦,他们好歹给个说法才是。”楚茗烟伸长了脖子朝着观礼台上张望道。

  观礼台上各家师父聚集在一起的人头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互相点头结束了讨论,将他们讨论的结果传给了执法师父。执法师父将耳朵递过去,听了他们的意见之后也是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瞧着执法堂中一向刚正不阿的静岸,哪知静岸也默认地点了点头。

  “奇了怪了,还有这么个说法。”执法师父边走边摇头道,到了大武场上下方已是议论声声,人声鼎沸,他猛力敲击了一下肃声的鼓角,随着巨大的鼓声震动下,周围果然都安静了下来,不少弟子垫着脚尖,翘首顾盼。

  “这场比试,秦苏胜!”执法师父内力充沛,声如洪钟一般响彻周围。

  对于众多押了重注在孟梨身上的弟子们而言,执法师父的话好似一根针将他们一颗满怀希望的心给“砰——”地戳破了!

  “什么,你眼睛瞎了么,明明最后是孟梨一剑打掉了秦苏的剑,点到即止赢了秦苏啊!”宋子贤第一个跳起来冲着执法师父暴跳如雷道。

  “这简直是颠倒是非黑白啊!”更多弟子愤愤不平道。

  眼见对这个结果不满的弟子越来越多,群情激奋之下,各个都要抡起衣袖将个比武场掀翻一般,执法师父有些招架不住,向着观礼台上的众家师父求援起来。

  此番再没个人站出来压制一下,那帮急红了眼的弟子们怕是要即刻造反来了,众人将目光投向平日里在弟子中最具威慑力的静岸。静岸执掌执法堂,对犯了事的弟子一向是不问好歹打了再说,因此再皮实的弟子胆儿再肥也不敢在他的眼皮下造次。此刻他却如静逸那般闭上眼睛,漫不经心道:“这是你们商量的结果,当然由你们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是说不出来的。”

  “你这是何意?此刻不愿刚才怎么一句话也不说?”静玄厉声道。

  “我不说自然是我无话可说!”静岸冷道。

  “哼,你无非是见静逸脸色才这样的,这么多年你那点心思有谁不知道?”静玄越说越激动。

  其余静字辈的弟子心都跟着紧了紧,静玄当面拆台戳人家伤处就有点过了,果然静岸气急之下一掌猛地拍在身前的桌案上,“砰——”地一声巨响中那新打的黄花梨桌隐隐裂了几条裂缝。管着银钱出入的静若眼角跟着微微抽动起来,着实心疼这张花了好些银钱的黄花梨桌。

  这一掌下去,静玄被他的气势给惊了一惊,静岸强压着心中怒火,起身对着众人甩下一句:“这里实在没法呆了,各位师兄弟恕不奉陪!”说完起身气急而去。

  “你们——”静若砸了砸嘴刚要说话,却被静玄气势汹汹打断道:“又不是我一个人主意,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

  “你们——”静若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后想要接着刚才的话头讲下去,却被忠厚的静善打断道:“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动气,我看还是静玄师姐出面比较好。”

  “你们——”静若还想再将话头讲完,哪知静玄此刻却是打了鸡血一般,上前跃跃欲试道:“还是静善师弟说的在理,我就担下这个责任好了。”说完她当门不让地朝着大武场大踏步走去。

  其余人怕静玄一个人压不住场子,担心她一会儿一个话头不对就被群情激奋的弟子扔来的刀剑砸伤,念着同门情谊也都纷纷跟着去了,只剩下静若伸手小心而又怜惜地擦着无辜的黄花梨木桌上的裂痕,他终于可以对着空气将那个话头继续讲完道:“你们以后能不能不要一生气就拍我买的桌子啊?”

  眼见静字辈的师父除却静逸静岸,都一一出场了,下方的弟子们停止了骚动。静玄起身上前,对着众人端出一张气度非凡的样子无比庄严道:“如你们所见,孟梨这一场的确略胜一筹。”

  此言一出,下方的人群更加汹涌不已,纷纷质问缘由起来。

  “但是孟梨所用的是其家传的剑法,并非我玄门的剑法,这已然违背了此次比试的规矩,就算胜也是胜之不武。”静玄接着朗声道,这句话好似一盆凉水将一些弟子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不公平!”下方有弟子大声反驳道,“赢了就是赢了,怎么因为不是玄门武功就不算数了呢?”

  “对,这不公平,我们亲眼见到她赢了!”立即有弟子齐声附和道。

  静玄伸手示意众人安静,才开口接着威严道:“玄门小教,比的是入门弟子对玄门武功的精通熟练程度,孟梨违背了这一原则,现在连比试的资格都有待商榷,更不可能妄谈输赢了!”

  众弟子听罢知道大局已定,再争辩亦是于事无补,便都耷拉着脑袋失望不已。

  “这也给了你们一个教训,从此更要好好习武,不要想着旁门左道的东西来投机取巧。”静玄继续威严道。

  “唉,孟梨再拼命,也拼不过师父们的一张嘴啊。”连云天抱着肩膀摇头不已,对这个结果他亦是觉得不公。

  厮诺冷眼瞧着那几个静字辈的师叔师伯们,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笑容道:“叶师父在世时果然说的一点也没错,玄门之中竟是伪君子,真小人!”

  这厢为了比试结果争得面红耳赤,而那边真正的两个主人公却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适逢玄门小教,拳脚刀剑无眼,比武场上难免伤筋动骨,易先生那间不大的医苑里这几日却是天天爆满。

  秦苏步履飞驰,抱着孟梨紧赶慢赶地到了医苑,他惦记孟梨的伤势进去后顾不得面前黑压压的人群,一个箭步挤开人群冲进去,虽惹得等的人有些不满,但是看他那焦急万分的模样且怀中的人面色惨白,怕是伤的不轻,大家都善意地忍了。

  “易先生,易先生!”秦苏抱着孟梨焦急喊道。

  人群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闻声抬起头不耐烦道:“别喊,先生我在呢。”

  “我师妹,她跟我比试时候突然晕倒了。”秦苏冲到他跟前急道。

  易先生瞧着他怀里小小的人影,面色惨白,额上汗如雨下,顿觉不妙道:“你赶紧抱她进内堂来!”

  秦苏依他所言抱着孟梨进了内堂,顺着易先生指示将其小心平放在一张长桌之上,他着急孟梨伤势,放下后便站在旁等着。易先生抬眼对他白了一眼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男女有别,你还不赶紧出去?”

  秦苏这才恍然大悟,即刻转身出了内堂,周围都是比武受伤前来寻医问药的弟子,秦苏扫了他们一眼便寻了张空椅子坐下默默等着。

  许久,内堂传来易先生怒气冲冲的声音道:“你说这丫头是跟你比武之时晕倒的?”

  秦苏立即道:“是的,比到最后她突然就晕倒了。”

  内堂内的声音更加气愤道:“你刚才说她还是你师妹?”

  秦苏低头应了声:“是的。”

  内堂内的声音已是气急不已道:“她是你师妹你怎么还下这么重的手?你就这么想赢么?竟然把一个好端端的姑娘伤成这个样子?这么多伤痕就算好了也会留疤的,留了疤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周围人听完全都抬起头将目光瞧向秦苏,想要瞧瞧究竟是怎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好胜心如此之强竟连一个柔弱女子也不放过?秦苏百口莫辩,却也不想去辩驳,只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任人指指点点地小声议论着。

  许久易先生才从内堂走了出来,用一方绢帕擦拭着手上的血渍,秦苏在旁望着他的手眼角微微抽动着,起身哑着声音道:“她如何了?”

  易先生瞧了他一眼,呛了他一句道:“有我在,死不了!”接着他喝了一口茶,舒缓过来道:“不过将她裂开的伤口重新缝合包扎上药罢了,这几日内万不可让你师妹再跟你比武了,再裂开连个缝合的好肉都没了。”

  秦苏听罢心中微微抽痛着,易先生对着他道:“你现在可以进去了。”秦苏立即冲进内堂,内堂之中一股夹杂着血腥味的药石味道扑面而来,他默默走在长桌前,将她仔细瞧着。

  安静的内堂只听得孟梨均匀的呼吸声,想来易先生妙手回春确实是将她治好了,而她显然并未受多大的内伤,顶多就是些皮肉伤。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子,完全不把自己当成女孩子般到处横冲直撞,就算头破血流也不当回事。

  “傻丫头,疼都不会说一声么?”秦苏双手抚过她头上的发丝。

  孟梨双眼紧闭,一对睫毛弯弯翘起,睡得很沉,秦苏几乎还可以看得到她赢他时这一双眼睛流露的光芒,是眉飞色舞吧?秦苏忍不住笑了,此刻竟也这么听话地合上了,想来他说什么她此刻也是听不到的。

  “你那剑法虽然奇特,其实是唐刀的刀法演变来的吧,你不知道我青叶山庄秦家最厉害的就属唐刀了。”秦苏趴在她跟前轻轻道,“最后一招我让你的,你这么想赢,我让给你就是了,何必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长桌之上的人依旧睡得昏沉,秦苏握住她的手怜惜道:“日后若有人因此嫌弃你,我娶了你就是了,只是,你愿意么?”

  门外一个人如坠冰窟一般站立着,一双美丽孤独的双眼噙了浅浅的水泽,她的手始终没有推开那扇门,转身离开时那滴泪也至始至终没有落下来,离开时厮诺生生将泪水逼回心里,默默道:我不哭,我为什么要为不喜欢我的人哭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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