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医生的老丈人似乎心情不太好,没打算跟周一鸣扯太多,进门就告诉周一鸣,屋子里的东西随便他挑,但只转让三件,挑好东西之后再谈价格。
周一鸣心里暗暗嘀咕,这老头儿是真心的还是故意设置门槛?不过这么被动的情况下,等会儿砍价怕是要吃亏。想到这里,周一鸣一脸无所谓的点点头,“我先看看,有合适的东西我再出价,”意思是你的东西能不能被我看在眼里,那要看过再说。
老头儿把周一鸣引到客厅里,“客厅里和书房里都有,你自己慢慢看慢慢挑。”
周一鸣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打量起客厅里的装扮。客厅不算太大,不过装扮的同样雅致,看的出来挺用心的,一些字画看上去都是老东西,不过靠近之后却发现,其中多得是赝品,偶尔有点小物件也都很一般,并不怎么出色,不值得他出手。
难道这一趟就这样白来了?周一鸣暗暗皱起眉头,朝老头儿耸耸肩膀,“到书房里看看吧。”
“客厅里的看完了?”老头儿异常的惊讶,“这么快……”显然是怀疑周一鸣到底有没有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周一鸣心里暗暗笑了一声,就你客厅里这点小玩意儿我怎么可能看得上眼,还这么快就看完了?一进门你这屋子里有多少真东西,我就已经了然于胸了。
不过老头儿虽然有些皱眉,但还是带着周一鸣进入里屋的书房,书房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小,除了一张书桌和一台多宝阁之外就放不下别的东西了,不过老头儿进门从书桌下拖出一个大箱子,打开锁头之后朝周一鸣伸伸手,“东西大多都在这里了。”
进入书房之后,玉笔忽然发出一阵比较强烈的灼热感,提示着周一鸣这里有好东西,他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多宝格里一束卷轴落入他的眼里。看来这书房里也就那卷轴比较出彩了,虽然真东西不少,但跟那卷轴比起来就差的太多了,只是不知道是字还是画。
应付着老头儿随便翻捡了几下,周一鸣故意满脸失望的摇了摇头,“老先生,你这箱子里倒是有些真东西,但价值大都不高,说句不好听的,几乎没有什么收藏价值,我们博古轩并不需要这个档次的物件。”
“你……”老头儿脸色有些难看,瞪了周一鸣两眼之后指了指了靠墙的多宝阁,“东西都在那里了,小心点,别弄坏,哪里的可都是宝贝。”
宝贝?周一鸣心里暗笑,也就那卷轴可以称得上是宝贝,其他东西么,还是算了,赝品居多。虽然这么想,但周一鸣还是故意露出一脸的诧异,“真的吗?那我到真要看看了。”
老头儿被周一鸣这么来回刺激,火气有些大,抢前一步打开多宝阁,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捧出一件瓷器,“看看这个,光绪年间的官窑瓷器,我费了好大功夫才买回来的,精品中的精品,有人出六十万我都么舍得卖,你要是想要,最低八十万的价格。”
周一鸣差点没笑出来,这老头儿哪里来的自信,就这瓶子都敢喊八十万的价格?就这品相,八万块就算是高价了,虽然确实是光绪年间的东西,但是不是官窑,那真得好好斟酌一下了。
心里不屑,但还是配合着做出一脸慎重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只号称是光绪官窑的青花梅瓶,认真的打量一番。
小口短颈丰肩腹下敛,这倒也是光绪年间的特色,尤其是玉璧底上的**削痕更说明了这一点,哪怕款识标的是“大清乾隆年制”的三行篆书款。
老头儿能识别出这瓶子是光绪年间的,看起来对瓷器的研究还是颇有心得的。可惜对市场价值的估计出现了严重的偏差,尤其是审美能力值得商榷,这瓶子是光绪年间的东西不错,看起来器形也挺精致的,但从釉质到彩料再到纹饰,这些关键点上几乎都有缺陷,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
这梅瓶其实不能算是严格的青花,是青花加粉彩的搭配,白色底釉上画着青花的桃树,主体颜色也是青花,但石山、灵芝和寿桃却是粉彩,有粉红和暗红两种粉彩色,主题倒是很吉祥。
可问题是这瓶子的釉质不算太精致,烧造的时候火候不太均匀,另外画工一般,这些吉祥纹饰看上去显得生硬,连熟练的老画工都比不上,更不用说跟真正的画家相比了,只能算是不错的工艺品。
而最关键的是这青花料的品质是在太差了,青花料的渲染效果几乎没有,而且颜色也不是那种明亮的蓝色,反而显得很暗很沉,整个瓶子看起来有点死沉沉的感觉,倒是跟大清末年的整体气象相仿,给人以一种日暮西山的感觉。
青花料变成这个样子,只能说明这瓶子的制作者没有用心,青花料没进行精细处理,没有经过提纯就那么胡乱拿来用了,应该是应付差事的东西。
就这种档次的瓶子,不管是出自官窑还是民窑,价格都提不上去。那些价值非凡的物件,其实人们很少会看到底是哪里出产的,最看重的是物件本身的价值。光绪时期一些民窑烧造出来的精品瓷,价值一点都不比官窑的差,有的甚至比官窑的还要贵重很多。
所以周一鸣只是看了两眼就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老先生,这瓶子您自己留着玩可以,给我的话,别说八十万了,就是八万块钱我都不要。”
“哼,你不要我还不卖了呢,”老头儿显然被周一鸣气得不轻,要知道这些藏品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这么多年的收入几乎都投入到这方面了,可就是这些被他当成宝贝一样的东西却被周一鸣这个小年轻轻飘飘的给否定了,竟然一件都看不上。
看着老头儿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周一鸣火上添油的耸耸肩膀,“老先生,您的心情我理解,但如果您要是没有更好的东西,我可就不逗留了。”
周一鸣这是看准了老头儿缺钱,知道老头儿不会轻易放他走,所以才这么暗戳戳的将了一军,这样等会儿再谈价格的时候,他就能不动声色的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而且进门之后悄悄的观察了一下老头儿一家人对待杨医生的态度,又看了看杨医生那个女朋友的相貌,周一鸣暗暗估计是老头儿一家人舍不得杨医生这个潜力股,所以才要转让三件宝贝来置办嫁妆。
现在城市里大多都是独生子女,婚姻嫁娶都是平等的,买房买车什么的大多数情况下是男女双方平摊,更不用说这种有点女追男的婚姻了,女方要是不多出点嫁妆都说不过去。
按照青市的生活水平和习惯来看,老头儿最少需要十万块的嫁妆才能拿出手,也就是说周一鸣要在老头儿这里花够十万块钱才行,但想从周一鸣身上掏出十万块钱来何其难也?没有足够上档次的好东西,周一鸣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掏这么多钱出来?
因此看到老头儿犹豫的时候,周一鸣似乎真的要转身离开。
“等等,你不看看别的东西了?”老头儿迟疑一下喊住周一鸣,“我还有其他的瓷器,绝对是精品。”
周一鸣轻笑一声,“精品不精品要看过再说,柜子里摆着的就是?”说着重新回到多宝阁前,然后忽然露出一脸的惊讶,“怎么还有个卷轴?是字还是画?”
“画,你想要?能看懂?”老头儿脸上一喜,得意的笑道:“这可是梅大师的作品,非常难得,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便宜一点。”
“梅大师?你说的是梅兰芳先生?”听到老头儿说道梅大师,周一鸣下意识的想到了梅兰芳,急忙追问。
“正是,你要看看?”老头儿得意的摸着胡须。
周一鸣怎么会不看呢?本来就打算对这卷轴下手,此时听说是梅兰芳的画,他更坐不住了。不过脸上还是尽可能的保持平静,“梅兰芳先生是我们国/家戏曲界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的戏听了不少,但还真没见过他的画呢,如果是真迹,倒也值得收藏。”
“当然是真迹,”老头儿见周一鸣对梅兰芳的作品似乎很感兴趣,连忙将画轴拿下来,在书桌上慢慢的摊开。
画轴是立轴,不过尺寸却相当的大,足足有四尺多的样子,不算装裱的外框,正画长大约一百四十厘米左右,宽不到三十五厘米,画里是一颗大柳树和两只活灵活现的黄鹂鸟,纸本画,设色,用的是小写意技法,更偏工笔画,画中的柳树和花鸟都异常的精致和细腻。
在画的左上端用精致的小楷题着贺知章的《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在诗的下端落着“畹华、梅兰芳”这五个字,在落款的最后是两枚钤印,“梅兰芳”三字白文印和“畹华”二字朱文印,都是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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