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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王一声冷笑,眼看刺进她的脖颈,忽然从房顶跳下一个人,狠狠地踢打他的骷髅头。骷髅王连退几步,踉踉跄跄,险些摔倒。那是一个翩翩少年,束发裹巾。穿着白色袍子,长至脚踝,手里拿的是一把修长的剑,泛着清冷的光。他的身子缓缓落地,头也不回,只是关切的问道:“邵姑娘,你还好吧?”邵启涵看那身影熟悉,不由悲喜交集:“你若来迟半步,我便死在他的剑下了。”公子予琼安慰道:“不要哭,我不是来了么。”
公子予琼转头用长剑指着骷髅王:“你真的很厉害吗?身影很快么?那我们比试一番,到底谁快。”他一甩长剑,往前走了一步,幻化成一道影子,朝着骷髅王刺去,速度惊人,称得上鬼神皆惊。骷髅王情知不敌,并不迎战,慌忙转身而走。公子予琼大喊一声:“想走,也得留下一道剑伤!”他手中皓月剑,闪出一弧月光,劈在骷髅王的背上,听见一声干裂的声响。骷髅王大叫一声,身子一晃。但是没有倒下,反而跑得更快:“这一剑,本王一定要报!”他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听起来颇为凄厉。公子予琼正想去追,却被邵启涵叫住:“公子!”公子予琼回头一愣,不解的看着她。邵启涵摇摇头:“不要追了,里面黑暗,再受到他的暗算,不值当。”公子予琼收了剑:“听你的。”
邵启涵推搡着庙门,但是庙门开不了,邵启涵让少女让开,退后一步,翻身倒劈,朝着庙门狠狠一踹,听到一声木断,门便开了。她拍拍手笑道:“一道庙门,怎么能难住我!”她兴冲冲去拉着女孩:“我们回家。”但少女的手冰凉无比,她猛然朝少女看去:她的脸色,不是苍白,而是发黑,像是一脸的污泥,好几天不曾洗了。她浑身颤抖,眼神也涣散,若不是邵启涵拉着他的手,她恐怕已经坐在地上了。“你怎么了?”邵启涵急切的问。
公子予琼见了,往前走近一步:“让她坐下。”邵启涵将少女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公子予琼则拉起少女的手,为她诊脉,看脉象紊乱,知道是中毒了。邵启涵以为公子予琼精通医术,便生起一丝希望:“他怎么了?”公子予琼一脸沉郁:“她中毒了,而且很深。”邵启涵急切道:“什么毒?有没有救?”公子予琼一脸羞愧:“我不知道是什么毒,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救。”邵启涵感觉受骗,豁然站起:“你!”
少女的嘴唇泛白,她伸出手,拉住邵启涵的手:“姊姊,你要不要怪它。这毒的确怪异无比。在我来之前,他们怕我逃跑,便强迫我喝下一碗毒汤。它的名字太长,我记不得了。但这毒,世上几乎无人能解。”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经常因为传奇而中断:“姐姐救我,让我多活儿一会儿,我也很开心。只是,只是妹妹求姐姐一件事。”邵启涵握住她的手:“你说。”她道:“我的腰间,系着一个香囊。”邵启涵看去,果然看到一袋香囊,红色的,上面绣满了花纹,看起来小巧别致。她伸手拿了过来:“可是这个?”少女已经没有力气点头,只是道:“里面是我的玉简,上面刻着我的名字,你速去,你速去。”她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来,她知道大限将至,便跳了过去:“不,不要,交给。”邵启涵听着急切:“去哪里?不要交给谁?”少女突然吐出一口血,脸色变得黑沉,口中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最后竟是戛然而止。脑袋往旁边一歪,却是死了。邵启涵看她死在自己怀里,自己心中竟是有些悲痛,虽然与她认识不过半个时辰,相别又是如此匆匆,但她年纪与自己相仿,甚而比自己还小。看她不幸,恍若是自己的不幸。
邵启涵抱着她,将香囊打开来看,果真有一个玉简。那玉简质地坚硬,白中泛青,仔细看去,却无一点杂质,当真是人间宝贝,正反面都刻着字,用红色涂抹,字架潇洒飘逸,宛若风流雅士。正面刻着“史霁雨”,反面刻着“郑国史家二十四世”。
邵启涵呢喃自语:“妹妹一定是要我将这玉简送回府中。虽不知这玉简有何用处,但想来不简单。”又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怀中的史霁雨:“妹妹你放心,这玉简一定与你送到。”邵启涵一声叹息,公子予琼也露出一丝凄婉。两人看着庙外的雨,没有停的意思。邵启涵道:“我们先陪陪她吧,毕竟,我们已经是朋友,是姊妹。等雨停了,便将她送到一优雅地方,将她埋了吧。”公子予琼没什么可反对,只是说了一声好。
邵启涵将目光收回,看了公子予琼一眼:“你知道这里?”公子予琼停了一下,但还是说出口:“因为一个人,说了一个故事。”邵启涵问道:“是谁?”公子予琼看着庙门外的雨水:“是店小二。他说这个镇子许多怪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便是本镇的人,都搞不清楚,是真鬼还是假鬼。而我们这座骷髅庙,更是怪异。没人知道骷髅庙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或许比镇子的历史还要长。这骷髅庙里凶险,避雨的人,来到这座庙里,八成会死,两成会疯。疯了的人,每日喊着,鬼,鬼。看那神情,似乎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事,心受了刺激,才丧失心智。我听了这话,担心你会躲到这里来,怕你有危险,便问清了方位,匆忙赶来。不想你真的在这里。好在我来的不早,但也不晚。”邵启涵“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亏你有心,担忧我的安慰,若不然,我恐怕身首异处了。”说到这里,心里涌出一股庆幸,好在,还活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只等着庙外的雨水清朗。雨势渐小,云层也从灰色,变成白色。邵启涵望着已经露出青色的苍穹叹道:“这场雨下的,好像一场梦。”公子予琼跟了一句:“人生何尝不是一场梦。”邵启涵幽幽道:“但希望这梦,长些。”
两人将史霁雨抬到镇外的小树林中,看此地草木菁菁,甚是清幽。公子予琼道:就到这里吧。”邵启涵看这里风景殊胜,暗道:“想来史妹妹也会开心。”便点点头:“好,就是这里。”依旧是公子予琼挖坑,邵启涵在一旁看着。等坑挖好,邵启涵却跳下去,爬史霁雨身上沾上土,为她铺上草甸,还放上了几朵花,在这如花的年龄死去,的确令人扼腕叹息。将史霁雨放下去后,又在他身上铺上一层青草,柔声对她道:“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你好好去吧。”
两人掩上尘土后,邵启涵看着远处的天空,道:“这是一个开始,还是一个结束?”她抬起手,看了看手中的香囊,上面的纹络掉了许多,但依旧典雅,不显破旧。看样子香囊的历史很久了:“这香囊也有很多故事吧。”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回到客栈,邵启涵只对公子予琼道:“我累了,我想休息。”要关门时,又想起什么:“你买的伞很好,只是太小,经不住大雨,淋了一身湿。”不等公子予琼回话,她便关上门了。
邵启涵躺在自己的床上,想着史霁雨的事,越想越是伤心。大概她的遭遇,与自己十年前遭遇的差不多,只是自己侥幸的活了过来,而她却含恨而殁。邵启涵想着想着,身子渐乏,昏昏沉沉的,便进入了梦乡。
等第二天醒来,天色已经大亮,推开窗子看外面的树,清凉如新。邵启涵对自己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藏在心里吧,不要再想。”她对着窗外嘿嘿一笑,想要把自己逗开心:“是了,爱笑才是邵启涵。”
她转身坐道书桌前,抬起笔,起头两字,依旧是“姑姑”。她写了自己的近些日子的事,不论悲喜,都付诸纸上,而自己的心,却是平平淡淡,只是偶尔泛起些许涟漪罢了。一连写了三大张纸,邵启涵才兴意阑珊,将纸笔放在笔架上,靠着椅子休憩。
吃过早饭,邵启涵便又开始默写《龟鉴》,只剩下最后一节还没有写。这节写完,就可以交差,自己也就该离开这里了。或许是前往郑国,寻找史霁雨的家人,也或许,临时改了主意,去别的地方。
她心里莫名的慌乱,字迹也有些潦草。她不知为何会这样,只能含混的对自己讲,要静心,要专心。可是潦草如旧,她拿起先前写的字,一对比,的确不如往日了。邵启涵觉得受了挫折,心中难受:“怎么会这样。”她将毛笔放在笔架上,托着腮帮子,想要寻出令自己慌乱的理由,可到底是寻不到。
邵启涵自我安慰道:“管它呢!又不是考状元,字潦草就潦草吧,我就当胡写乱画。”她心中没有羁绊,提起笔来写去,字却是漂亮了。邵启涵开心,一鼓作气,将剩下的字,都默写完毕,将一沓纸,放在桌前,足足有一指厚。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没想到这么多!”她感觉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何尝知道,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但坏事隐藏得如此之深,以至于她半点儿没能察觉。
邵启涵用镇尺将稿子压住,欣欣然地将公子予琼叫来:“你看,写完了。”公子予琼看着厚厚的稿子,知道她辛苦,心中歉然:“让你写这么多字,真心不忍。”邵启涵率然一笑:“没事儿,你看。”她拿起第一张,又拿起最后一张:“我的字是不是比以前更好看了?我还要感谢你呢!”公子予琼笑道:“那么我们互相感谢。”邵启涵乖巧一笑:“那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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