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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的光芒从东方缓缓漫来,如那姗姗来迟的美人般,而这拂晓的寒气却是越发的浓烈,层层泛起的白雾将总个帝都笼罩其中,丝寒刺的冷意带着阵阵的积雪融化的湿气,使人忍不浑身直颤。
老李的胸口插着一柄短刀,那刀身已入胸膛之中,只有那满是血迹的刀柄留在了外面。而他双目睁得圆圆得,静静的看着那两眼笑起如一尊弥勒佛般的阿赖,心中虽有不甘也有悲怆,但是老李的双眼里只有平静得让人害怕的目光。胸口处,那鲜血狂涌而出,而他却似乎感觉不到了疼痛,也感觉不到自己逐渐冰凉般的身体。但他的意识很清晰,他一直望着那额上绷起青筯脸露狰狞之色的阿赖。
阿赖颤颤的松开了那握住刀柄的手,额上那绷起的青筯也开始慢慢没入他的脑门之中,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平静坦然般的老李。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般的酸楚,他的胸口如被堵住了,满腔之中突然涌起了阵阵难抑的悲怆。嘴唇动了动,他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那略带心虚般的双眼却不敢与老李直视。他想要避开老李那平静般的眼神,但是他发现,老李的眼神如一柄裂空般的利剑,早已经狠狠得刺进了他的心窝中。
“呵呵,好,很好。没有想到我老李居然会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中,真是报应啊,天道有循,报应不爽。咳???????”老李嘴里早已经溢下了刺眼鲜艳的血丝,他艰难的说了完一句话,却不住的狂咳起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子开始变得冰凉起来,使得他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子,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慢慢的向地面缓缓倒去。
不觉间,阿赖顺手一操,将那缓缓倒下的身躯抱住,他心里从来没有如此难受,即使是失去了她,他的心里也只有那无助般的哀痛和愤慨。而如今,自己亲手将短刃刺进了对方的胸口,那平静的眼神,那释然的表情,如一根根毒刺般侵蚀着他那坚强的心灵。胸口处涌起一阵丝毫不亚于被利刃刺进的巨痛。
风起时,相顾无言,雾泛即,相拥未语,那打湿的身躯和衣裳,那具逐渐冰凉冷却的身躯,阿赖如丢魂失魄般,默默不语。抱紧的是那沾满了血迹的身躯,只有那么一点余温,在那寒风之中如摇曳欲灭的枯灯。那紧闭的双眼,在预告着对方心中已然放下了一切,纵然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出卖,纵然是死在自己兄弟的手里,他也无怨无悔,兄弟有今生,还有来世吗。
阿赖不知道自己抱住那冷却冰寒的躯体多久,他只觉得自己心中流过一丝难掩的彷徨,是对又或是错,他不知道。那怆悲如潮水般的痛楚狂涌而上,如一柄柄狂刺而来的利剑般,使得阿赖胸口处如雷击般,一股浓烈的腥血之气从胸口处狂涌而上。“噗”,阿赖禁不住的从口中狂喷出了如箭射般的鲜血,直接喷在了那冰凉的躯体之上。
眼里滑下两行滚烫的热泪,扬起了头,前方一抹如剑般的光亮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那密集的乌云分割而开,瞬间,那被染成白茫般的乌云被分割成了无数的碎片,朝天际四处漫延而开。一抹嗜血般的鲜红剑光从东方狂射而来,那是拂晓射出的阳光,那鲜红如血的阳光终于开始展现出了它那磅礴强大的力量,任何乌云阴霾在它的面前,都如撕纸般,轻易间被分割得四分五裂。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道苍老的而又嘶哑的大喊声传进了阿赖的耳中,紧接着一阵密集的敲锣声响起来。这是拂晓之后最后一次的打更,浓浓的白雾层层叠叠,而那打更之人却带来了一阵密密的脚步声。
阿赖将那冰冷的躯体放在地面上,他已然擦干了自己脸颊之上的泪痕,转身大步离去。他的身影没有了那凯旋而归般大将的龙行虎步,只有一个萧瑟凄凉的背影,如一名大势已失的败将般。而随着他的离开,那几名黑衣人将躺在地面上气绝身亡的同伴提了起来,他们随着阿赖的脚步,慢慢的没入了那白雾之中。
浓浓的雾团之中,一具冰冷的躯体仰面而躺,那冰冷的躯体上沾满了还未干的血迹。那躯体的之旁还躺着一柄略带弯形的长刀,那长刀之上血迹斑斑,倒映着一抹凝煞般的气息。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那雾中走来,打更的老者丝毫没有发现那躺在地面之上满是血迹的躯体,他一面敲着锣,嘴里叫喊着,然后迈着踉跄的步伐,又没入了那白雾之中。
西汀街的人谁都知道这街里有名的悍妇是谁,这悍妇就是这西汀街唯一的一家面食店铺的老板娘。今日,这面食店铺的老板娘起得比以往早了一些,只因昨夜里自己的男从趴在自己的身上没有三两下就歇菜了,气得她一脚将自己家的男人踢下了床榻。而她却是一夜未眠,天色一亮,她便起了床,往自家的面食店里而去。
“哪个天杀的,将老娘那根做擀面的长棍偷走了,害得老娘又要重新找一根。”那面食店的老板娘一来到自家店铺,却发现被自己随手扔在店铺门前的那根长棍不见了。于是她便大骂起来,心里又不禁得诅咒那偷棍贼。
当她口里一面骂着,心里一面诅咒着时,她只觉脚下一滑,身子猛得摔倒在地。又急又怒的她不由得更是火冒三丈,那一跤只将把她那引以为傲的臀部摔得巨痛不已。而她迅速的从地面上爬了起,却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待她看到了自己双手中,不禁的脸色剧变,心中扬起一股惊恐之色,她不禁的发出了响彻四野的尖锐惨叫声。
大刘心中一直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自从他见过老李之后,那种强烈的不安一直萦绕在他的心中。至到今早,那强烈的不安却更加激烈了,所以使得大刘一夜也是转辗难以入眠。所以他也早早的起了床,只是穿了一身便装,随手拿了与自己形影不离的那柄佩刀。他从自家里走出,漫无目标般的在这城中四处晃悠。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得来到了西汀大街,此时的西汀大街还沉浸在一片幽然的寂静之中。只有那泛起的浓雾将这条大街封锁住,如同隔绝了一个世界般,其实在帝都其它的大街也是如此,只是大刘心中莫名的有一种如此般的感觉而已。对于这西汀大街,他比谁都熟悉,那是他与老李、阿赖三人从这里走出去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漫无目标般的来到这西汀街,只是他感觉自己离这西汀大街越近,他心中的那份不安却更强烈。大刘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这西汀街的街口,一个苍老的身影敲着锣从他的身边踉跄而过,随即,大刘便缓缓的进入了这西汀大街之中。
当大刘慢慢的朝那街中央而去时,他隐隐的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随着他入街的深入,那血腥气却越发的浓烈起来。而大刘的心中扬起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心悸之感,使得他不觉得将脚步放慢了。这条大街都被那白茫茫的雾气笼罩,而他的视线也不过数丈之远,所以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向前而行。
一声尖锐而响亮的惨叫传入了大刘的耳中,使得他浑身一紧,但出于他自身的本能反应,他还是加快了脚步向前冲去。接着他又听到了一道更加撕裂般的惨叫声,他知道那两声惨叫都是发自同一人,而且还是一名女子发出来的。他不禁得将手中的佩刀抽出,身子朝那发出惨叫之处飞奔而去。
涌入眼前的,却是一名穿着普通的女子,只见她身子瑟瑟发抖般卷缩在一家面食店铺的门前,那女子双眼里露出惊恐万分的目光。而令大刘更为疑惑的是,那女子的双手沾满了血迹。如此诡异的场景却是让大刘心中如揪般,他此时却闻到了股股刺鼻般的血腥气息,而他才发现自己眼里只顾着那名惊恐万分的女子,却不曾查看这里的一切。
这一看之下,顿时让大刘心中掀起一道翻江倒海般的滋味,只见这附近地面之上尽是还未干的血迹,这街面基本上都被这鲜血给染红。入眼里,除了那满眼的赤红血色,就没有别的了,而这不是让大刘更为心惊的。
顺着那女子惊恐的目光而去,大刘看到了一名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的躯体。当他看到那躯体时,心中顿时如万锥穿过般,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如潮般狂涌而来。那沾满了血迹的衣裳,虽然没有了当初的模样,但是大刘却是一眼给认了出来。脑里突然间如浪滔拍岸般,阵阵巨痛狂袭而来,使得大刘的身子不禁的摇晃了一下,而他将手中的佩刀直插入地面,这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没有想到昨天那“保重”两个字之后,他们已然成了永别。没有想到一向自称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而强壮般的黝黑汉子,此时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大刘缓缓的向那躺地不动的躯体走去,脚下踏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血脚印,而他却如浑然不知般。
心中涌起无尽的悲怆疼痛,大刘强忍住自己眼中的泪水没有滑下,“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大刘的心中不住的狂吼着。他缓缓的俯下了身子,亲手将那满是血迹的面容擦拭干净,然后将那满是鲜血的衣裳理平整。眼里闪过一抹的坚绝的光芒,他将那具冰凉的躯体背了起来。
一道霞光从东方疾射而来,那道霞光如那巨型的利剑般,劈开了这笼罩在帝都城之上的阴霾,将那团团的白云搅得粉碎。这帝都汴梁终于迎天了久违的初阳,在如此寒彻四起的冬日里,那道赤红如练般的霞光卷着摧枯拉朽般的气势,带着刺眼耀目般的光芒,破开重重千险万恶,终于射在了这帝都汴梁的上空。
大刘背着老李那冰冷的身子,迈着沉重的步伐渐渐的消失在了西汀大街,只有那满地的血迹倒映着天际之上赤红的光芒。那浓浓的白雾被那劈将而来的霞光肆意的驱逐着,也渐渐的淡了起来,而这街面之上的凝重的血腥气息却更浓了。一排排鲜红脚印,朝那街口处延伸而去,只有一名穿着普通的女子眼里尽是惊恐的目光,卷缩在那面食店铺的门前。
地面上的血迹渐渐的凝了起来,而天际之上的赤红霞光却渐渐的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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