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穿越乱世英雄 > 第五十七章 七擒七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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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家性命暂且保住后,从孟获以下的蛮族将士们都开始思索一个重要问题:到底汉军是如何攻上赤石崖的?

  当孟获以委婉语气小心提出这个疑问后,刘强笑了起来:“兄弟,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今日能上得这赤石崖全赖老天爷所助。”

  “兄长此话怎讲?”

  “你以精锐突袭三道坡倒是大出我意料之外,好在那里驻守的马将军早有防范,只是你不曾料到,我也在这边算计着你。赤石崖虽是天险,但却挡不住人祸。你将主力投于山下,又自率近千人马道前接应,在你心中我大概是长了翅膀也飞不上来,可你留下把守第二道隘口的两位头目却是我的故交。”

  孟获情不自禁张开了嘴:“带来和朵思?不可能,他们是最勇敢的汉子,决计不会背叛我。”

  刘强点头:“他们没有背叛你,他们只想让这场没来由的厮杀快些结束。你不知道,带来和朵思是我的故交,他们放我上山的唯一条件就是不杀你。我本在山下搓藤结绳确实是为强攻前山作掩护,没想到朵思派来人与我联络,这正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孟获仍然没有从惊愕从恢复过来,一经刘强说破,他立刻顿悟,山下汉军虽爬不上来,但山上的带来和朵思却可放绳索下去将汉军拉上来,多添几根藤索短时间内拉千把人上来并不难。难怪第二道隘口那里无声无息就失守了,难怪山上也未传来厮杀声,想必都让带来与朵思做了手脚。从血缘上来说带来和朵思还与孟获有亲戚关系,平日间他待这两人不薄,外出征战时赤石崖的防御全赖此二人,带来的勇悍与朵思的机敏素来为孟获所重视,前者具有仅次于孟优的勇名,后者人虽年纪小但却心思灵活,祝融甚至把山上的飞鸽书信事宜交由他负责,不想今日此二人竟作出这等举动。作为南中数一数二的豪强,孟获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一阵怒意使他的心跳加剧,呼吸也开始有点急促。

  刘强看到了孟获眼中的一丝火焰,他拍拍这位新义弟的肩头道:“兄弟你也不用懊恼,你不也在我军中伏下若干细作?我俩应该算是互不相欠!倘若不是带来与朵思,你与手下一帮兄弟如何能有今日之相安无事?”

  孟获怔了半响也只得换了一副尴尬笑容:“兄长说得是,这果然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不欲灭我孟获啊。”

  刘强笑道:“人家也够有情有义,全力恳请我放你一条生路,我早年于他二人有恩,不想今日机缘巧合在此重逢,往后你可别太小心眼了啊。”

  “小弟今日已臣服汉室,如何敢再作乱,还请兄长全力救我于水火之中。”孟获想起眼前还有一位自己昔日的阶下囚要面对就有些发怵,与生死悠关的大事相比,对带来与朵思的忌恨还真是癣疥之痒,这点轻重缓急他如何能不清楚。

  尽管诸葛亮在后世人眼中已经成了神,但他依然是个凡胎肉身。当诸葛乔带着一队精锐人马闯入赤石崖上的石窟囚室中时,这位大汉丞相的脸上呈现出各种复杂的表情变化,既有获救的喜悦也有绝处逢生的激动,但它们很快就被尊者所特有的矜持所掩盖,对这段时间受辱经历的黯然也浮现在因为长时间晒不到太阳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不过因为是在山洞中的暗处,这些人性细微处的闪烁并未落入任何人眼中。

  但是诸葛乔脸上的兴奋却是显而易见的,他一眼就认出了洞中那个魁梧的身影,想也不想就跪倒:“父亲!刘将军已拿下赤石崖,不孝之子诸葛乔前来接您下山!”

  诸葛亮宠辱不惊地嗯了一声,问:“刘敬尔也来了,军中如今何人作主?”

  “回禀父亲,魏延将军已率大军赴益州援助,刘将军与马岱将军带奇兵一支深入这南中腹地,一路连战告捷,连这不世的天险也轻松拿下。”汉军将士们开始并不看好刘强与马岱的这次远征,诸葛乔已做好为救父亲粉身碎骨的准备,但深入南中腹地后的顺利却让他们对刘强有了一种强烈的信任感,这种感觉不是凭空而来,因此也绝不会凭空消失。

  诸葛亮看到了儿子身后身着汉军服饰的士卒们,他注意到里面有不少蛮邦人,这些人精神面貌看来很好,虽然都有点疲惫但无疑个个士气高昂,不用说这肯定是刘敬尔的手下。赤石崖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诸葛亮在偶尔被放风时早已了然于胸,没想到这刘敬尔居然能来得这么快,果然当初没有看错他。突然,大汉丞相想到了另一件事,忙开口问道:“那蛮酋孟获可曾拿获?”

  “孟获已被刘将军兵困半山,现下刘将军已亲自去说服他自缚来降,相信很快便能擒来。父亲请先更衣,再到外面说话。”诸葛乔早已考虑好一切,两个小兵取出新衣服侍诸葛亮穿上。

  诸葛亮的脸依然隐藏在黑暗中,但是他的心却已经充满了阳光;“为父大难不死,更当全力重振汉室。然即便真有不测,乔儿你也需全力报效朝廷,为光复汉室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诸葛乔现在满是源自内心的喜悦,至于父亲到底在说什么他根本就没有用心去听。

  刘强带了三千精锐攀上赤石崖,在朵思和带来的帮助下他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控制了崖顶终于孟获的数百守军,包括苏南在内的头目以及家眷们也统统被监管起来,根据刘强的指令,没有发生一起劫掠虐杀事件,为什么要这样客气,大多数新入伍的南中蛮兵们不太明白,但是他们很清楚违反三杀令的后果。大汉丞相出洞后最先见到的是以罪人身份俯首下跪的朵思和带来,两兄弟早已不再是昔日秭归城中的愣头青,加上刘强已有交代,该怎么做他们都很清楚。对于地上这两个包着缠头布挂满雉鸡毛的蛮子,诸葛亮还是很客气的,从诸葛乔的描述中他已经知道这两个人对这次战斗的胜利功不可没,所以不到片刻这两位就荣升都尉之职并拨归无双营由刘强统辖。

  南中征伐战到此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剩下的问题就只有如何处置孟获了。这个人面前只有两条路:投降或者死亡。如果他投降的话被斩首的几率可以说微乎其微,诸葛亮心底是非常赞同刘强提出的归心抽薪之策,另一方面堂堂大汉丞相当了数月俘虏的耻辱经历让他内心也曾有那么一点将此蛮酋斩首的冲动,但是他毕竟不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了,被俘期间孟获几乎没有和他单独相处过,更谈不上侮辱或虐待这位尊贵的俘虏,在以中原士子们的角度看来是这位蛮酋敬仰天国威仪不敢正视朝中大员,实际上那时候孟获正在为此烦恼,先是祝融的被擒接着又要逃回老巢,他也不想让俘虏看出自己的不安,所以两人始终没有正式交流过。诸葛亮并不明白这其中缘由,本来他已经打定主意稍有机会就想法自尽,但孟获的置之不理却让他捕捉到了一丝生的希望。如今两人对换了位置,平心而论丞相大人对这位蛮酋还真没多少个人的仇恨,如果杀死孟获,南中群龙无首的局面将导致更长时间的混乱,保不准还有十个百个雍闿、高定之类的货色现世。那不是诸葛亮想看到的结局,孟获甚至南中都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在遥远的北方,长安与洛阳,那才是他人生的终极理想。

  “丞相受惊了,末将等护卫不力,罪该万死!”一个熟悉的声音把诸葛亮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这时才看到下面跪着久别不见的刘强、马岱二将。

  “敬尔辛苦了,那孟获可愿投降?”诸葛亮一句略过不堪回首的往事,直接把焦点对准了当前的首要问题。

  刘强趋前到诸葛亮耳边嘀咕了几句,诸葛亮皱起了眉头,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片刻之后他开口道:“先把这孟获带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外面一阵吆喝,四个刘强的亲兵夹着五花大绑的孟获来到院中,看似瘦弱的南中霸主此时一脸桀骜不逊的神色,只是那不时的咳嗽声让他显得多少有点底气不足。

  “孟获,您已兵败被擒,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诸葛亮不紧不慢问道,双眼紧盯着被几双大手按倒在地的年轻人。

  “你们汉人耍的阴谋诡计,不是真刀真枪的较量,我虽被擒但心底总有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服!”

  “哦,你好歹也是带兵之人,兵法无常难道也不知道么?如果说阴谋诡计,恐怕你比这里所有的人都更内行吧?”

  孟获似乎听不懂话中有话的讥讽,他用力挣脱了周围亲兵的按捺,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大声道:“若要我降也可,放我下山重整兵士再来较量,倘若再输那才能心服口服!”

  “放肆!你当这阵前厮杀是小儿嬉闹么?”诸葛亮没想到一向以狡诈而闻名的孟获居然还有这般无赖招数,一时间怒意袭上心头。刘强在一边见机得快,赶紧上前又咬了一阵耳朵。

  诸葛亮沉思半响冷笑了一声,道:“那我问你,你可敢发下毒誓,再战若输便诚心投降?”

  下面这位也是一脸硬朗:“这个当然,倘若又输,我孟获愿世代效忠汉室,为丞相执马扶蹬!”

  “那好,敬尔,将塞戏器具取来!”

  “塞戏?”孟获脸上一派迷惑。

  “舞刀弄枪有违天和,你那些残兵败将四散溃走,一时间如何收得拢来?你既不服我天朝之威,我们不妨棋盘上博弈较量,看看到底是你那点小伎俩厉害,还是我中原的兵法厉害。”诸葛亮怒目而视,光这声势就把相形弱小的孟获压得不吭声。

  塞戏也就是后世的象棋,战国时已在各地达官贵族中广为流传,早期的象棋双方各六子,投箸后才能行棋,秦末时改为只行棋不投箸,投机取巧的成分大为减少,它的名称也改为塞戏,或称格五,虽各地规则不一,但上至朝廷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乐此不疲。象棋最早的作用也是模拟一伍士卒相互厮杀,因此它的诞生可以说是最早的军棋模拟推演。蜀汉军中有一位天才棋手马良将塞戏又作改进,使其模拟实战效用更为显著。诸葛亮行军途中时常以此教导众将,凡见者无不惊叹于马良的独具匠心,更兼塞戏推演后的实战结果竟有七八分相合,因此它很快成为汉军将领必备的器具。面对孟获这样一个可收不可杀的硬骨头,刘强献计用塞戏挫挫这蛮酋的傲气,这个建议正中诸葛亮的下怀。

  孟获没有见过这东西,心中固然好奇,但也记着刘强的吩咐,佯作嘴硬道:“说了半天原来是棋盘上斗智,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既然不怕,那就放马过来!”诸葛亮一步步收紧了陷阱,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只是...这棋玩法我不懂,你得让我多下几盘,大家才算公平!”孟获显然也不傻。

  诸葛亮已经料到他会有类似的要求,沉吟之后道:“也罢,那我与你连战七局,如何?”

  孟获眼珠一转当即应下,当大汉丞相在心底暗乐之际,孟获也在心底把一个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人就是大汉丞相身后站着的那位中郎将。如果说孟获对那场结拜开始还有买个护身符的投机想法,那么现在他可是有点庆幸自己走对了路。

  天色渐黑,院中士卒点燃了火把为大汉丞相与南中蛮王的楚汉之争照明,但这已经是多余的了,在天边尚有余光之时,孟获已连输七把,一张白脸脸色涨红,抓耳挠腮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塞戏学上手格外容易,第一局尚未结束,在诸葛亮指点下他已完全掌握玩法,并能看出其中行子走棋的要诀,以他的本意好歹也要赢上一把挣回点面子,怎奈这大汉丞相不但落子娴熟,而且招招不见破绽,孟获到最后几乎是一败涂地,这使得他的表演更带了几分真实色彩。

  “孟获,你可认输?”诸葛亮悠然一笑,手上以按紧放棋盘的桌边,谨防这蛮子狗急跳墙。

  孟获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最后长叹一声道:“罢罢罢,当真是技不如人!”

  说完这话他跪倒便拜:“丞相果然无异于天人!罪奴孟获愿降,从此不敢小窥天朝威仪,子子孙孙永为汉臣!”

  刘强不失时机地跳出来为这段马屁增加了一点有价值的内涵:“孟获,你既降我汉室,还不献上制弩秘方?”

  “小人何敢隐瞒,这便去取了秘谱来献予丞相大人!”

  诸葛亮朗声大笑起来,到了这一刻他每个毛孔都全然放松,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胜利!为了这一刻的辉煌,被俘数月颠簸流离的耻辱显然不算什么,片刻之前还耀武扬威的孟获此刻看来也宛如跳梁小丑般可爱,蛮荒的南中终于被自己征服了,从武力到民心都完全倒向了有利于汉室光复大业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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