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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沃恩镇的破医院里,一具具尸体被抬上简陋的马车,拉到镇外的乱葬坑里埋掉。
两个负责搬运的杂工都有些手软脚软,因为镇长大人的一声令下,镇长卫队的人忠实的执行了命令,不但那些重伤的伤员被处死,就连几个轻伤的伤员都没能幸免。
医院唯一的医生博克站在一片血腥之中,地面全是些染血的衣服,还有些掉落的碎肉脏器,他自己双手也全都是血,正失魂落魄的痛哭着,“我也想救他们,可我无能为力,我什么也做不了。”
两个杂工走上前来,拍拍博克的肩膀宽慰道:“医生,我们都知道你尽力了,他们的死跟你没关系,你没必要太自责。”
博克还是在掉眼泪,可医院的病房内忽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一个痛苦而暴虐的声音在破口大骂道:“啊……!我很痛啊!很痛啊!该死的博克,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博克疾步跑到病房门口,里头一张病床上的用皮带捆着个受伤的病人,胸口和左手都用布包扎起来,可他拼命挣扎却让伤口迸裂,血水透了出来。
“托马斯先生,请你不要再乱动了,我们已经为你请医生了,两天后就会从首都华雷斯赶来,你一定康复的。”博克站在门口都不敢进去,只能努力劝说。
可病床上的人还是不停乱动,虽然手脚都被捆住,但他把整张病床都弄的哐当直响,口里一直叫骂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浓重的威胁意味让博克更加心惊胆战,他最后甚至被骂的抱头鼠窜,不敢靠前。
警备队的队长托马斯中枪后,就被送到了医院接受包扎,胸口中枪还在其次,但他左臂粉碎性骨折,一半的皮肉消失,胳膊就靠一点筋骨连接肩膀,这支手显然是保不住了。
而相对于拥有一些急救药品的林锐,博克医生手里的医疗资源更加匮乏,他没有消炎药,没有高效的止血药物,甚至连纱布都没有,绷带都是用高温蒸煮过后反复使用的。
托马斯因为大量失血而发起了高烧,伤口也有感染的趋势,更难受的是没有麻醉药,剧痛让他一会醒一会晕,脾气变得极其狂躁。
博克都不敢靠近病房,他甚至在考虑自己的性命到底还能不能保住。白天捏托先生毫不留情的干掉了一名官员,还下令处决所有伤员,这份冷酷叫他倍感恐惧。
而在这时,医院的大门被人敲响了,院子里的博克就听到手下的杂工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听声音是要找自己的。
“我就是博克医生,找我有什么事?”借着杂工手里的火把,博克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前一个戴着宽沿帽穿着大斗篷,看不清面目,后一个则是个高大的黑人,正眼神警惕的盯着周围。
“博克医生,我想你肯定不介意给自己找条后路吧?”戴着宽沿帽的林锐走进医院的院子,身后的内森.雷蒙德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你是谁?”博克医生感觉眼前这人带着强大的压迫感,禁不住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林锐看了看满地的血色,又看看一身是血的医生,冷冷说道:“为什么要给米格尔.捏托这种冷血动物工作?我听说受伤的士兵却被他下令处决,只因为这些士兵已经没有价值了。
而你呢?博克医生,你对镇长大人还有价值吗?也许等华雷斯的医疗组来了之后,你也会被干掉吧!”
博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张口结舌的只能发呆,半响后病房里的托马斯再次痛醒过来,又开始狂吼:“啊……!该死的博克,你就不能做点什么吗?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废物!”
这叫喊声让博克的脸色更加发白,他低声说道:“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我这里条件有限,我能做的不多!我说你到底是谁?你来这里就只为质问我吗?我也不想这样!”
在极度恐惧和不安下,博克的声音由低变强,最后甚至也喘着粗气愤怒叫喊起来。
林锐对博克的愤怒无动于衷,只是从他身边擦过,走到病房前拧亮手电照了照正在痛楚中拼命挣扎的病人。
“这位就是托马斯队长吧?看起来真可怜,居然没人在这里照顾他。”林锐回头问道,“博克,你就这么让他一直大吼大叫?”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博克愤怒的喊道:“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又了解多少?捏托镇长觉着他任命我是医生,所以我就是医生。
都说我治不好病人,可那些昂贵的药品能从天而降?在华雷斯,一支青霉素就要一个金镑,验血输血的设备需要四百金镑,一台X光机需要三千金镑,甚至连一把手术刀都要五个银币。
捏托对这个医院唯一的投资就是这栋房子,这里所有的设备都是我花光了自己全部的积蓄购买来的,我已经穷到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可我有抱怨过吗?”
博克医生气的都要发狂了,看样子他心中的委屈已经积累了很久,现在面临死亡威胁了,干脆来了总爆发。
林锐看了这个可怜医生老半天,最后伸出手说道:“我叫托尼.斯托克,也许你听过我的名字。”
“托尼.斯托克?”博克医生倒是惊讶的跟了一句,“是你杀了‘疯狗’保鲁斯?我见过你的悬赏通缉令。你是伊万诺娃少尉的手下,那今天这些事情……。”
“我干的,托马斯队长的胳膊就是被我打断的。”林锐坦然承认道:“两天后华雷斯的医疗队要来,我希望你能给我提供些便利,因为今天的行动中,多娜胸口挨了一枪,也需要有人为她做手术。
作为回报,我可以把你从沃恩镇带走,同时给你一笔钱让你以后的生活能过的舒服些。”
博克医生没得选择,颓然点了点头,“没问题,反正情况已经糟的不能再糟糕了。多娜那边需要我帮忙吗?也许我可以为她配些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枪伤后失血过多很容易休克的。”
这话倒是让林锐眼睛一亮,觉着这博客医生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你能配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注射液?”
“我自己购买了一套设备可以制些蒸馏水,高纯度的盐和葡萄糖都是现成的。”博克医生苦笑道:“只是我的名声太差了,没人愿意接受我的治疗。”
“那你马上开始制备吧,我想看看你是怎么干的?”林锐倒是愿意试试,因为多娜的身体并不是多么强壮,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也许撑不过两天。
难得有人看重自己的技术,倒是让博克医生兴奋起来。看着他搬出蒸馏器,烧杯,量杯,试管,天平,非常小心的制备百分之零点九的生理盐水和百分之五的葡萄糖注射液,林锐倒是觉着还算靠谱。
为了表示自己制备的药品绝对没问题,博克医生居然先在自己身上做实验,用吊瓶的方式给自己先来了两百毫升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注射液。
如此一来倒是真的让林锐对博客医生刮目相看,最终将他带到安全屋给多娜也吊上五百毫升的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注射液,然后还做了简单的创口清理。
而看着林锐很随意的拿出一堆急救药品,博克医生看着手都打颤,好些东西他只在书上听说过,从来没见过实物。就是成捆的白纱布在他眼里都是稀缺物资。
听到林锐居然愿意送一部分药品给他时,博克医生立马就进化到狗腿子模式。
吊瓶前的多娜原本嘴唇都很干燥,发低烧,甚至偶尔会有呓语。在吊瓶过后她的状况明显好了很多,至少睡的比较安稳。
林锐现在身边人手不足,又只能相信博克的人品操守,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无奈原则,在许诺一堆美好前程后,他将博克留下照顾多娜,然后带着内森.雷蒙德再次离开安全屋。
“现在时间是晚上十一点,相信这个时候去拜访捏托先生也不算太晚。”林锐又铺开多娜给他的沃恩镇地图,指着几个建筑说道:“我们先从监狱开始找起。”
内森.雷蒙德扛着枪在一旁问道:“你认为罗杰会被关在监狱里?我觉着应该在镇长捏托的私人水牢里,我们应该到他们的堡垒中去。”
怕死的镇长大人在沃恩镇内给自己建了一栋砖木结构的要塞式堡垒,是他镇长权力的象征。守卫那地方的是镇长卫队,也就是捏托搜罗来的一堆恶棍匪徒,平时在镇里惹的天怒人怨。
但林锐不同意黑大个的看法,他指着监狱说道:“巡逻队营地里可不只有罗杰,还有大量为伊万诺娃少尉服务的人员,这些人可以为我们提供很多信息,首先一点就是罗杰是否还真的活着!
而且这些人是我们的天然盟友,如果可以的话也应该将他们救走。”
一零一巡逻队现在把基地按在诺福克村,虽然村里已经人满为患,但实际上极度缺乏后勤人员,如果能把原本就为伊万诺娃少尉工作的这批人救出来,总比重新培养一批要容易些,也放心一些。
对于这些内森.雷蒙德都无法理解,他只是耸耸肩说道:“好吧,现在你是头,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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