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肖逸飞刚到酒庄,有人告诉他汉纳老头在办公室等他。
汉纳老头一般不肯来酒庄,现在过来肯定是有正经事,肖逸飞打发李庆林他们自己在酒庄和葡萄园玩,他走进了办公室。
“肖先生,高桥同意将他的地块出手了。”
肖逸飞终于等到了这个消息。这个日裔的高桥,本指望看看今年葡萄的行情,结果今年葡萄基准价格下跌了2成。
纳帕的种植者中,与酒庄有长期收购合同的,或者是高桥这种出租地块的人对于降价倒无所谓。那些每年种出来的葡萄拿到市场上去现找买家的种植户就倒霉了。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经济形势没有好转,对中高端红酒看衰是葡萄酒行业的共识。
现在各个酒庄基本都结束了秋季新酒发布会,从目前纳帕酒商协会统计出来的资料来看,高于200美元的葡萄酒的确出现了订货量下降的情况,只是根据品牌不同,下降程度不一而已。据说,法国那些名庄的期酒价格也在下降,看来经济危机终于蔓延到了葡萄酒行业。
葡萄酒价格下降,那么葡萄价格下跌是必然的结果,而葡萄价格的下跌,绝对会导致葡萄园价格的下跌。高桥本打算观望一下看看自己的55英亩能否卖出个好价钱,现在看来他注定要失望了。在思考了这么久后,他还是决定把葡萄园出售给蒙特雷纳酒庄。
“那好,地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葡萄树也没问题。”
肖逸飞的问话纯粹是多余的,高桥虽然是土地所有者,但地一直租给蒙特雷纳酒庄在使用,管理也是由汉纳在负责,能有什么问题。
“好吧,我们把地买下来,那边一直是你在负责,你最了解情况,这次收购就由酒庄的法律顾问挑头,你配合一下他。”
“好,没问题。”
“另外,你看看附近还有种植霞多丽的葡萄园是否要出手,也可以一并谈谈,价格合适就买下来。”
“肖你这是要扩大规模?只买霞多丽么?”
霞多丽一般用于酿造白葡萄酒。白葡萄酒曾经在上世纪70到80年代流行,后来流行红酒,纳帕许多人就将酿造白葡萄酒的葡萄树铲除,改种赤霞珠。
“霞多丽也可以酿造起泡酒嘛,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流行白葡萄酒了呢。”
“好吧,我会注意的。只是地块要是多了,我们需要重新签订合同。”
“你放心,这些到时候肯定会考虑的。”
“肖老板打算扩大到多少?”
肖逸飞算了一下自己的葡萄园大概有260英亩的红葡萄酒,买下高桥的地后,也只有310英亩。
“看能不能再买到50到100英亩吧,尽量成片,太分散管理就麻烦。”
“好的,我知道了。”
当着汉纳的面,肖逸飞给酒庄的律师打电话吩咐了这事,这才将他送走。
肖逸飞来到一楼发酵室,还是没见着博和卡梅伦,看来这些杂事都扔给了助理酿酒师马丁和一堆小虾们。李庆林他们三个也都在里面忙活。
“肖逸飞,你把我们扔这里干活,自己跑一边躲懒。”
看着穿着橡皮衣裤的李庆林在那里忙活,就负责看电源开关的徐淑云指责着偷懒的肖逸飞。
“没偷懒,就处理点事,我这不来了么。”
等搞清楚状况,肖逸飞才知道为什么头头都跑了,因为这完全是个苦差事。
这次是换罐,跟以前的倒罐不同。倒罐是把罐里面的红酒放出来,泵回罐的上面。而换罐要将发酵罐中的红酒和皮渣通过过滤装置分开,抽出的红酒属于自流酒,要送到旁边空的发酵罐中。含有葡萄酒的皮渣等将送去压榨机进行压榨,榨出的酒是压榨酒,又要送到另外一个罐中进行处理。
傻乎乎的肖逸飞跟着他们一起接管子,耍电泵,自流酒就被抽到了另外一个罐子中。大家用杯子接了一些自流酒。
看着满杯子的泡沫,这怎么跟他想象的葡萄酒差异太大了。尝了一口,现在的确应该叫葡萄酒了,因为里面已经有了酒的味道,而且还很烈,很涩。另外葡萄酒中的小气泡在嘴里破碎,给人一种喝汽水的感觉,和香槟很相似。
抽取自流酒还是个轻松活,最可怜的是铲皮渣和酒泥。自流酒被抽出后,多余的皮渣和酒泥还在发酵罐中,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钻进去发酵罐,拿铲子将含有葡萄酒的皮渣铲出来,送去压榨。
肖逸飞穿好橡皮衣裤,穿着筒靴,带好面罩,跟一位工人钻进发酵罐。站在厚厚的、湿乎乎的皮渣上,就跟站在烂泥田里,鼻子中全是生葡萄酒的味道,抬头也只能通过发酵罐口看到天花板,让人非常憋屈。
没法子,干呗。两个人开始拿着铲子开工。
本来发酵罐内的温度就还是发酵时的30多度,才铲了一会儿,两个人都开始出汗,脸上的眼罩都被汗水弄模糊了。又过了一会儿,汗水大颗大颗的出现在额头、脊背,可以说这里面是又闷又热。就是歇气的时候都没觉得有凉爽的感觉,加上满鼻子被葡萄酒味道熏着,肖逸飞都有种醉了的感觉。肖逸飞不得不时不时就趴在入口呼吸下外面的空气,可外面发酵室内也是一股子葡萄酒味道,比罐子里面好不到哪里。
终于挖完了皮渣,可这还不算完,罐底还有酒泥,这东西就跟烂泥一样,稍不注意就会将靴子陷进去。一铲铲的将酒泥挖出来,从小窗口扔到外面的箱子里,这些东西除了少数会在后续工序使用外,大部分会送去戴维的堆场,经过微生物分解后变成堆肥。
铁铲和铁罐子的摩擦声,被密闭的发酵罐封闭在内,让肖逸飞直嘬牙花子。
好不容易弄完后,还要马上清洗这个发酵罐,为了提高设备使用率,这个罐子后面还要用于其他酒的发酵工作。
好歹冲洗的凉水让两个人不再觉得闷热,可是强劲的水流冲击在罐壁,四处飞溅,橡皮衣裤又不是潜水服,密封不严密,两个人一会儿就变成了落汤鸡。
肖逸飞出来的时候异常狼狈,他赌咒发誓道:
“下一个我坚决不进去了,太糟糕的经历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博和卡梅伦跑了,连同样身为助理酿酒师的苏珊都跑了。
马丁可怜兮兮的抱怨着:
“当然,这可是个苦差事,你没见就剩我们了么。这才是地窖老鼠悲惨日子开始,后面还有更多苦差事等着我们呢。”
肖逸飞闻了一下,整个发酵室都是葡萄酒的味道,以前他还觉得挺好闻的,但今天怎么觉得是个折磨呢?
李庆林好奇的也去弄了一个发酵罐,出来后一样叫苦不迭。还是工人们老实或者说是已经习惯了,没那么多怨言的清理着发酵罐。
跟着运输皮渣的叉车,几个人来到压榨车间。螺旋压榨机这时又发挥了作用,将皮渣中残留的葡萄酒挤出,最后只剩下干瘪的葡萄皮,戴维的堆肥区是它们的最终归宿。
接了一杯压榨酒,苦涩味更浓烈了,基本已经破坏了酒的美感。难道放在罐子里他就会变回来?只是不是应该放橡木桶么?
“这些酒为什么不装桶?”
“不是啊,我们还要进行乳酸发酵,才能将那种涩味降低,同时柔和酒的口感。”
“我知道要进行后发酵,不过它们不是应该在橡木桶中进行么?”
“现在后发酵基本都是采用不锈钢罐子,方便控制发酵温度。”
“博,他们不来掌握?”
“不用,实验室会给出准确的剂量的。酿酒师在后期调配时作用更大些。”
下午仙粉黛的换罐肖逸飞果断也溜了,理由就是陪客人。
李庆林他们的假期只有这么11天,他们下午去纳帕谷山上的化石树公园爬山带游玩晃悠了半天,第二天他们就要踏上回国的飞机了。
“走吧,我送你们去旧金山。”
李庆林假客气道:
“那多不好意思,让你这个亿万富翁送我们,真的是太荣幸了。”
肖逸飞擂了他一拳,你妹的,接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荣幸啊。
徐淑云和肖逸飞混了这么几天,也熟悉了很多,她拿萧雅打趣:
“他那里是送我们,明明是送萧雅的,我们俩是搭头,搭顺风车的。”
萧雅被闹了个大红脸,要去挠徐淑云的痒痒。
“你说什么,明明是他想偷懒,不想去换罐。”
肖逸飞解释道:
“我顺便去伯克利办点事。”
到了丹维尔的家,肖逸飞开始打电话约人,将他们送到旧金山机场安检口,肖逸飞将李庆林拉倒一边:
“你想不想出国工作?”
“想啊,做梦都想。怎么了,土豪打算让我抱大腿了?”
“正经点,你要是想的话,巴黎那边我有业务要开展,需要一个可靠的人盯着。你愿意就开始学法语吧。”
“不是吧,我还以为到美国来呢,好歹我还学过英语,你给我支到法国去,我还的从头学法语呢。”
“美国这边我自己盯着就行了,你要不愿意,我另外招人就是了。”
“别,你等我考虑考虑吧。”
“行,3月前给我答复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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