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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庙外喊了几句,看里面没有反应,沈萧沉吟一下再次喊道:“若你不肯出来,那我现在进去了。”
还是没有回答。
沈萧走过去,轻轻推开那有和没有几乎一样的木门,就看到那个小孩子蜷缩在神座下一角,柔声道:“不要怕……你会说话吗?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沈萧这才想起来,若是这个小孩不会说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用行动来安抚他。
那个小孩微微点头。
沈萧露出一个完全无害的笑容,一边轻手轻脚的走到那个小孩面前慢慢蹲下:“那你有名字吗?你叫什么?”
小孩露出疑惑的表情,沈萧指着自己,放慢语速道:“我叫沈萧,别人叫我沈萧,这就是我的名字。”
“名字?”
“对,名字。”
小孩伸出一个手指指着沈萧:“沈萧?”
这要其他时候身后的护卫早就大喊“放肆”,可现在他们也知道情况特殊。
沈萧点点头,柔和道:“对,沈萧。你的名字呢?别人叫你什么?”
“白……”
“白?白什么?”沈萧看小孩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就换一个说法:“谁这么叫你的?”
“爷爷叫我丫头,他说我叫白。”小孩虽然还很迷糊,但是这时候已经大致明白了“白”和“丫头”的意思了。
“爷爷?你还有爷爷?”
“嗯。”
“他在哪里?”
白黯然道:“他睡着了。”
“睡着了?”
“嗯。睡了两年了。就在后边的土里……”
沈萧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神色也是一暗,没有再说,就在这时候,白突然猛地捂住肚子,然后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疼得打滚,沈萧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揽住他,同时让人快把车上的鬼医赶快请下来,结果崔正还没走到,白就已经痛的昏过去……
……
鬼医从药匣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盖,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冒出,将瓶子在白的鼻子下面过了过,即使处于昏迷状态,白也皱起了眉毛。倒出一些刺鼻气味的液体在一个顶端有凹痕的小木片上,然后掰开白的嘴,将这点黑棕色的液体直接扣到舌根处就快速抽出木片。
就在他抽出的同时白猛地抽搐一下,然后猛地开始呕吐。
因为鬼医早就让侍卫将白面朝下横抱着,而他自己则在侧面扶着白的额头,这个姿势能够让人的食道成为一条直线,加上那让人呕吐的药,能够直接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干净。
白吐出来的东西酸臭难闻,也不知道味道来源是那药还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而且除了大块鼓胀的白色馒头状物品,还有很多不明物质。
给他服下一颗黑色的丹药,就让侍卫先把他带到车上去。
然后环视破庙,将一些细节看在眼里,对一旁担心的沈萧道:“他长久未曾进食,吃了一些杂草,但估计其中有毒草的成分,所以会让他胃部积郁了一些陈毒。加上饮食不规律,刚才吃了大量未仔细嚼过的馒头,喝了这破碗里的凉水,于是胃部郁涨,引发毒素,使他因腹痛而昏迷。
现在胃部的积食已经吐出,又为他服下百草丹,只需要调养一阵就可以痊愈了。”
这百草丹可是好东西,乃是用诸如人参、芝麻、枸杞、白芷、红枣、栗子、菊花、茯苓、白术、松子、杏仁、白芍等等高营养的“百草”炼出来的,吃一个丸子足够一个人一天的活动,而且还是大补。
这种丹药还有一个名字,叫“辟谷丹”——所谓辟谷,流行于唐朝,也就是不吃五谷采天地精华,修身正气以求长生。
说实在的,吃这么一个高营养的东西比吃那些粮食真的要强上不少,但是炼制起来费劲,而且还很昂贵,除了有钱的人家谁能吃得起?
……
……
客栈内,沈萧坐在白的床边,看着这个梳洗之后仍然保持昏迷的漂亮孩子,不知道应该如何安置她。
刚才将白带回客栈,就命几个侍女为他梳洗一下。但是担心他突然醒来会做出什么受惊的举动,因此从鬼医那里要来个让人昏迷的药粉,而且鬼医这人虽然普通的医理一般,但是这种奇怪的药术倒是精通不少(如果他精通其他医药的话,此时此刻会先给白弄一大堆更有效地药吃,而不是用一枚辟谷丹应付,而且也不会有那种专门让人呕吐的药),很精确的将药剂量控制在两个时辰。
侍女刚将白带入屏风后面,就传来几声尖叫,沈萧怕出意外,连忙赶过去,却被春月挡在屏风外面。
看到春月带着惊吓却仍然坚定的挡在他面前,沈萧感到很奇怪,春月似乎也想怎么能说明这个事情,但是最后憋了半天只说道:“她是个……女的……但……”
沈萧明白了前半部分,但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吓到,最后春月让沈萧先等一下才让他去看,而且还要求带上鬼医崔正。
原来,去掉那件脏外套之后,不仅能看出白是个年幼的女孩子,还能看到那头打绺的银白头发,以及一条尾巴,一条长着白色长毛的尾巴,而且不止尾巴上,这些白色的毛发顺着她的脊椎呈长三角状一直长到后腰上面。
“这是不祥之兆!殿下!此子不可留!”鬼医看罢也吓的后退一步,“这定是妖狐之后!若任其长大,必定为害天下!”
沈萧却很平静道:“只是如此吗?”
几个侍女只把她的后背露出来,因此才有此一问。
春月被沈萧的态度感染,也恢复平静的回道:“是的,她正面与常人无异。”
沈萧作为一个知道进化论和胚胎发育的大学生,虽然对于这种返祖现象不陌生,但同时长尾巴和毛发异常,还异常的如此“美丽”也确实没想到,更加感叹自己的运气,这么极品的都能被自己遇到,或许稍微不对劲就会错过,然后白就会死掉吧?
“有何值得惊慌的?《山海经》中有言,青丘之国,有九尾狐,声如婴泣,好食人,但这却是青丘国的神兽。而她,只不过是长了些白发,一条尾巴而已。”
“而且你们要是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可以摸摸自己的脊柱末端,那里有一个凸点,其实就是尾巴的残留痕迹,只是因为我们在投胎之前就被阎王殿的投胎者减去了前世轮回的尾巴才投胎人身的,轮回六道时就有畜生道一条,若是因为小鬼马虎,难免会有未剪去就投胎的。”
沈萧知道,想要让这些迷信的人接受科学,就要用迷信的方式来同时曲解科学与迷信,就好比此时用六道轮回来和这些只知其名不知其意的人解释一下细胞的编程式死亡。
“这……这是真的吗?殿下……”
提问的是一个离白很远的侍女,她因为惊吓脸色苍白,顾不得礼节。
沈萧笑道:“那是自然,别忘了,我可是经常和方丈探讨佛法的,你们安心吧,这并非她的错,而是阴间的鬼怪做错了,他们也会为她作出补偿,不然,为何在她生死存亡之际遇到我呢?”
沈萧的话稍微安抚了一下众人,但更多的还是他皇子的身份镇压着他们,即使那几个侍女再如何害怕,还是要为白清洗干净,换上新的衣服,将她放到床上——经过稍微的清洗之后她们的恐惧也渐渐被那头漂亮的白发所淡去,而且还是皇子殿下要求的,因此也慢慢的开始用心起来,光为了去掉泥渍就用去了三桶水,最后用正常的香精为她洗了头发,春月犹豫了许久,才狠下心去清洗她的尾巴,但是每次手一碰到就感到莫名的恶心,最后只是草草的弄了弄就作罢。
洗出来的白,那条蓬松起来的尾巴越发如同狐狸尾巴……
沈萧也清楚他的说法不会轻易被人相信,但他知道这天下虽大,但除了他这里,难容一个小小的孩子……
就如此时,虽然没人当面说,但是背地里他还是能听到人们窃窃私语的“怪物”之言。
正想着,崔正轻叩门扉,进来后回手将门带上,看了看白沉睡的脸,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和皇子差不多大,但是皮肤很粗糙,但脸型却是很耐看的那种,若是保养得好,也是一代尤物吧?
“殿下,你所言是否属实?”
沈萧一笑:“先生觉得呢?”
崔正是这批人里最不好忽悠的一个,而且处理的不好,很可能会失去这一个人才。
鬼医回道:“所言非实。”
沈萧叹息一声,又抬眼看向崔正:“难道,天地不仁,人也不仁吗?”
崔正被沈萧眼中那股绝望和哀求所伤,忍不住心中一颤,道:“可她……是妖怪。”
“先生!只要她还长着人的身体,不管是一条尾巴还是十条尾巴,只要她还是一个善良的人,不管她是银色的头发还是蓝色的绿色的,那么,我就要保护她!”
“殿下……”
“无需多言!”沈萧第一次和崔正摆起架势,“我意已决,即便所有人都会因此攻击我,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她受伤,不会让她饿死。如果连她都救不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做一个皇子?我还有什么颜面挂着为民的旗号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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