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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弟,你初次但此大任,此番南下,一定要万分小心谨慎才是啊。”说话的是四皇子,楚王沈康。
沈萧回道:“四哥,您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沈康点点头。
二人正处于都城东门的十里亭,道边就放置着马车。或许是因为沈康和沈治的关系并不好,而且只有他一个能够交流的兄弟的原因吧,也或许因为两人性格都属于偏豪迈那类(我擦了?!沈萧豪迈?!),不管怎么样,沈萧和沈康的关系不错,以至于临行前沈康一直将他送至十里长亭。
两人沉默了一会,但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沈萧语气平常道:“四哥,听说西北方……”
“嗯。那些蛮夷又忍不住想要出手了。我后天就出发。”
“四哥,一切小心啊。”
“放心吧,他们已经连续四次败在我的手上了,这次,我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沈康好武,十六岁就从军,十八岁就开始任将带兵,虽然如今才二十三岁,但身任征北大将军,总督金牛卫魁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
“好吧,四哥骁勇善战,必然能旗开得胜。可惜我要先行一步,无法为您送行了。”
“哪里的话,你我兄弟还分什么先后?”长时间在边塞的军队化,让沈康早就不拘这些繁杂的礼节,这也让沈萧很舒服。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的尴尬。有道是“十里长亭无客走”,真要分别,那是那么容易的?
沈康性格直爽,但这种人最受不了这种扭捏,于是率先说道:“那五弟就先走吧,我也要回军中整顿一下了。”
“啊,好吧,四哥回见,待到凯旋之时,愚弟必亲自为您接风!”
“嗯。”两人拱手告别,沈康刚刚要上马,看到马甲想起来,连忙对正要上车的沈萧说道:“对了五弟,你命军匠打造的新一批盔甲已经发到你的驻军,你回来时估计他们就能调整完好了。”
“啊,多谢四哥!”
沈康回手一挥道声“客气”就上马绝尘而去。
能拥有驻军的,只有亲王或是一些勋爵,根据等级不同人数不等。沈萧是个例外,因为像他将来必然会成为亲王,拥有驻军也是早晚的事。
这些驻军的主要用处的保卫各封地的治安,同时在紧急时刻作为一个突击力量。
沈萧所拥有的是亲王标准配置,一万步兵,五千骑兵(大小军官杂役算在其中),给养由他自己提供,军饷是朝廷统一播发(所谓的朝廷税收指的是可以入国库的粮款,而如军捐等收上来就发下去的不在其列)。
而像沈萧这样定制特殊的盔甲就需要他自己掏钱,但因为他还没有封地,没有私人的税收,所以沈康为其垫付的。
不过沈康并不是很看好沈萧所设计的装甲配置,尤其是沈萧竟然还招收女兵,而且还真的招到了四百多人,这些女兵的盔甲和男式的又完全不同,因此这次盔甲的打造价格远远超出了沈萧的预计,差点连沈康都没能支付得起……
“殿下,楚王殿下已经走远了,您也该起程了。”春月在一旁提醒道,拦回了沈萧的思绪。
沈萧回头,只看到春月微低的额头,展颜一笑:“是啊,走吧,不然,赶不上了。”
……
冰冷,饥饿,疼痛,孤独……
无论是何种,只会化为痛苦。
疼痛的多了,大脑为了保护神经,会自动关闭相应的感觉,从而让人得以适应,也就是麻木。
从她有意识起,她就不太能感觉到痛苦,因为实在太多了,多到了她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没有父母,是被一个老乞丐捡来养大的,但是在她还小的时候,那个老乞丐就离去了。
她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下着大雪,她的爷爷——那个老乞丐这样让她这样叫他的,也是唯一一个对她笑过的人,虽然她并不知道笑的含义——浑身是伤的从破庙外回来,简单的将东西丢到锅边就倒到一旁睡去。
这很不寻常。
爷爷虽然也经常会受伤,但是他总是一边呲牙咧嘴的用热水去擦伤口,一边骂骂咧咧的吃着热气腾腾的乱炖,她就经常会轻轻的吹着爷爷的伤口,而这时爷爷则会笑哈哈的摸着她的头发,那头洗过之后如同雪花一样洁白的头发。
不仅如此,今天吃的东西格外丰富,不仅有整棵的菜叶,还有几块肥腻的油,那两块四四方方的肉块闻起来也很甜,白面的馒头也有两个——是那种没有沾灰的馒头。
天真的好冷,她忍不住将身上的破衣服紧了紧。
她用一个破瓢舀了些热水,盛到那个稍微完整的一些的破瓷碗中,端到老人面前。
老人微微睁眼,看她,明明是笑着的眼角却流出泪水:“好娃啊,你以后……就自己去外面要吃的吧……爷爷,爷爷要不动了……”
她的泪水也顺着脸颊流下,但是没有任何哭声,依旧稳稳的端着那个破碗。
老人哽咽了一阵,然后急促的喘息一阵,猛地抓住她的衣服:“娃啊!你记住……你……你叫……白……白……”老人没说完就昏迷过去。
她轻轻摇晃老人,老人只是呻吟两声,却不曾醒来。
她用热水将老人身上的伤口擦干净,将破庙中所有可以保暖的东西都堆到老人身上,又把自己身上的破衣也给老人盖上,自己只穿着一口布袋改造的长裙。
用冻僵的小手添着柴火,捧着已经冻硬的馒头艰难的啃食着。
黑夜终于过去,太阳升起。
老人就在这个寒冷的夜里睡去,再也没有起来。
夜幕再次降临,她吃掉了老人昨天要来的饭菜,也将破衣穿上,然后又是一夜,抱着老人的最后一夜。她知道,这个从来不让她远离破庙的老人不会再冷了。
“白……”
太阳初生,她艰难的用幼小的身体将老人挪到了破庙后院,那里有一个老人以前让她挖出的土坑,虽然如今已经被雪埋起大半,但她依然能够找到。
老人曾经说过,如果他睡了超过一天一夜,就将他放到这里面,然后用土将他盖起来。
从此以后,小城里少了一个总是唱着莲花板的老乞丐,多了一个四处讨饭的小乞丐。
她很聪明,但是她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因此,她只知道她与他人的不同,却不知道运用这份智慧。
首先,她依然记得每年过年时她随着爷爷进城与很多人聚在一起吃“大餐”所要走的路线,然后,她知道怎样能要到饭,怎样会挨打,而且这些人很讨厌和他们不一样的人,最后,她知道自己就是那个不一样的人,不仅因为自己比他们更脏更破,而且因为他们的头发是黑的,而且没有尾巴——至少没有露出来和自己一样毛茸茸的长尾巴。
以前爷爷总是说她是狐仙娘娘的孩子,叫他爷爷是折了他的寿,但总是乐此不疲的听她叫。
她小心的将头发隐藏在衣服下,将尾巴盘在腰身上,防止被人看到,但是时间久了,都知道有一个这样的异类在城中,以至于到后来即便遮着脸也会被人认出来,一旦让人抓到就会遭到一顿毒打,还要恶毒的咒骂是妖怪。
但是她要活下去,就只能白天去城里找东西吃,然后夜里回到破庙——她也知道为什么爷爷不像其他乞丐那样能够在城里过夜,因为自己很可能会被人趁着夜色杀死。
而她也不能去山里——那里的猎人和野兽一样可怕。
而这两年,不知怎么的,过得更件困难,听人们的话似乎是因为连续下雨,使得这里没办法种庄稼了。说真的,她也不喜欢下雨,因为那个破庙能够躲雨的地方太少了,虽然她也想修好庙顶,但是她真的太小了。
但不知怎么的,第一年还好,到了去年,开始有人说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出现涝灾的。
一个说两个说,到最后所有人都在说,甚至那些原先还肯分给她一些东西的乞丐也拿着竹竿打她。还记得去年最危险的一次是被好多人追赶,他们手中拿着绳子和扁担,还喊着“杀死她!”“消灭这个妖精!”的话。
本来都快躲不掉了,幸好出现一队人马,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还不断扔着纸做的雪花,演奏着让人伤心的音乐,这才让她从中穿走。
等雨季过去,天开始变冷,要杀她的人也慢慢少了,最后一个也没有,就好像闷热时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境一样。
但是今年,又开始下雨了,而且比去年还冷。她已经连续两天没敢去城里了,前天那些人的疯狂让她感觉比饥饿和寒冷更难受。
但她不能不去了。
她清楚的知道,再不去的话,自己会和爷爷一样没办法醒来。但自己不能就这么睡了,因为没有人能够把她放到那个土坑里盖上土——她已经在爷爷的墓边挖了一个一样大小的土坑。
她需要找到一个人来埋自己。
可是从来没人肯听她说话,也没人愿意来到这个破庙……
天终于晴了。
或许天晴了,他们就不会生气了吧?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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