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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暴雨。大周京师洛城。
宣政殿内,一个年轻的王者独自坐在龙椅之上。大殿再无别人,面色苍白,抚摸着一方镂刻着青龙的宝剑。
他静静的盯着宝剑,目光充满忧虑,眼中埋藏着深深的疲倦,还有着一丝的希冀。
不过一会,侧门走进一个宫装妇人,衣着盛装。
如果有别人看到她肯定会惊讶无比,谁也想不到平时连出席国宴都衣着素朴的皇后竟然会有这么绚丽的装扮。
王者抬起头看着皇后,他的目光仿佛回到了七年前,自己那时还是太子,大婚之时,那个略为羞涩的姑娘也是穿着同样盛装。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就在这个宫殿门口,第一次见到的那个调皮的小女孩,瞪着大眼睛问自己是谁。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喜欢回忆?是不是他要拼命记住过去的那些美好,是不是他知道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珍惜那些美好。
“岚儿,这几年辛苦你了。”
“陛下,臣妾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他犹豫了一下,用力地皱了皱眉头,沙哑的问道“云儿呢?”说罢他似乎不敢再看着皇后。
“陛下!”皇后跪下哭道“云儿是无辜的,他还是个孩子。”
王者浑身一震,硬硬的说到“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身为皇子,朕也——”
“陛下还记得先帝临终时候的话吗,或许我们可以——”
“修行者不得干涉世俗,即使先帝有恩于真人,真人也不会帮我们的”
“可是我们也要试试,修行者以天下苍生为念,何况只是要救一个孩子!”
王者犹豫了一下“好吧,这把宝剑你拿着,如果成功,交给云儿。他是先祖——”
“陛下,叛军已经攻破皇城城门,您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一个铠甲凌乱浑身是血的大汉冲了进来,他似乎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
王者浑身一震,用力站了起来喝道“明诚,取朕的铠甲来!”
“陛下!”“陛下!”
“快去!”然后他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看了一眼殿上的皇帝,她了解自己的男人,自己早都知道今天的结局。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的。而且她知道他做的是对的,她信任他。于是她拿起宝剑转入后厅。
大汉跪下哭道“陛下,留得青山在。您还可以——”
“明诚!”他看着这个年轻的将军,自己从小就认识,忠心无二的勇将“朕,不能退。也无处可退。朕愧对先祖,取铠甲来吧!”
“陛下,这不是您的错。三朝混乱,积重难返,您——”
“不用说了,取朕铠甲来!”他的目光陡然凌厉。
后厅,一个七八岁的少年,明眉朗目,身着黄色锦绣衣站在那里,无措的等着。明亮的眼睛焦急的盯着门口。看到皇后走进了,赶紧迎上去。
“母后”
“云儿过来,随我进密道。”
“可是父皇——”
“身为皇子,危急之时,不可犹豫!”说着她似乎觉得平时太过于严厉“听母后的话,什么都不要说不要问,好吗?”
“是,母后”
走进密道,打开机关,走进密室。从案几角落的墙壁里取出一个铁匣,匣子上有一个云朵纹饰的凹槽。
她取下从颈下取下大婚之时自己丈夫送给自己的玉石,放入凹槽内。一声脆响,铁匣打开,她从中取出一块青云镂雕的玉牌。上面篆书“齐云”二字。
看到玉牌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她扬起手刚要摔碎玉牌,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取出一张丝绢。咬破手指,在丝绢上写下几行字。写罢将然后放在案几之上。
转过身双手捧剑,对着自己的儿子。
“云儿,这是先祖传下来的宝剑。你好好拿着,待会会有人过来。如果他要是带你走,你就跟他走。否则,你,你就…就在这里等我和你父皇。”她不敢再想下去。
少年不停的流泪“我要和父皇母后一起!”
“云儿,宝剑是先祖所配,镇国之宝。你父皇命你守护好他,你能做到吗?”
“可是——”
“身为皇室,恪守皇命!”
“是!”少年流泪接住宝剑。
皇后却突然紧紧的抱住云儿,自己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过了一会,她缓缓的松开孩子,脸上已经没有泪水。
她摸摸孩子的头,给他擦干眼泪,说“云儿,记住我的话,生命只有一次,你要珍惜。以后忘了皇室吧。”
说完,她摔碎青云牌,冲出密室,放下机关。再也不回头的冲了出去。她和少年都没注意到玉牌碎后一点青光一闪而逝。
她一直跑一直跑,跑出密道,跑出大殿。她仿佛回到自己幼年时,父亲带着自己第一次进宫是,也是这样跑着。同样的宫殿,同样的阶梯。遇到了一个目若朗星的少年。
她跑出宫殿,站在高台上,看到了一匹白色骏马,载着一个金甲骑士,他的手里挥舞着宝剑冲向混乱的广场。像一只帆船冲入大海,所过之处,荡开层次浪花。
她似乎忘记了广场上的战乱。眼里死死盯着金甲骑士。
终于,骏马已经倒下,金甲骑士身中几十创。周围敌人就像围着狮子的土狗,不敢上前,也不知是畏惧他的勇猛,还是畏惧他的威严,或者是内心深深的本能恐惧。他已经迈不开步伐,却还拄着宝剑站着大声喝道“还有谁!”。
这时包围的军士,散开一个缝隙,一匹黑色战马缓缓走来,一个毛发浓密的像狮子般的老将下来,走进然后缓缓跪下。
“臣高松参见陛下”
皇帝看着自己从小到大,都畏惧,痛恨的老将。“好,你来了,朕只有一句话——好好对待天下百姓!”
“臣遵命!”
皇帝看了一眼高台,看到了先祖所筑的层层宫殿,看到了殿前的那个身影。用尽全身力气,提剑自刎。同时高台上一朵紫兰飘落。
大周825年,卫将军明诚叛逆弑君,并杀皇后皇子。大将军高松率军评定叛军,诛杀叛首。拥立并王姬平为皇帝。是年,皇帝禅位于大将军。改国号大齐,改元建武。
——《齐武帝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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