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御雷传之痕雪 > 第三章、生日、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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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的阳光照在少年的身上,平姨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少年今天看上去很开心,他很少有这么精神的时候,他慢慢地走着,走得很踏实,人精神好的时候,的确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只是这些对于他来说,已也是一种奢求。

  小院的门口是一条小小的花径,虽是到了仲夏,各色花儿仍开得正艳,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在两人身上,使得他们如仙子般闪耀着光辉。

  穿过长长地花径,又绕过几个回廊后便是林家的演武场,林玉定眼望去,林风四兄弟与林语这时已在这里练功了。林凡与林泽似乎正在比试着什么,两人一副很是认真的样子,林语站在一边拍着手开心地叫好,林风、林易也站在一边指指点点。但当他们远远地望见林玉两人走过去时,却全都停了下来,且一一地向这边望了过来。那眼神,瞧在林玉眼中,只觉很不是滋味。

  林玉走过去时,林风四人早迎了上来叫了声:“五弟。”而一向调皮的林语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只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也不知道她在瞧着什么,想着些什么心思。

  林玉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轻轻地行了一礼,行为看上去总感觉有些别扭。

  这时只见林风向林玉身后的平姨望了一眼,打了声招呼,又听他向林玉道:“爹爹因该还在书房里呢,你去吧。”

  “是!”林玉只回了这么一个字,便悻悻地转身走了。他不敢跟他们站在一起,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每当看到他们时,他的心里不知怎的,总有一股莫名的激动,也不知道是羡慕,是嫉妒,是恨!

  平姨也没有说话,除了前面的少年,她好像从来不愿跟别人说半个字,至少林玉没有见过。

  林然果然还在书房里,林玉走进去时,他正背着手在仔细地瞧着墙上的一副画,画上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出尘若仙,听说那就是林玉的母亲。林玉虽然听说过,也很想走近细细地看看,但是他却没有。别人不让他做的事情,他绝不会要求去做的,像他这样一个人,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些什么呢!

  他们之间所说的的话确实不多,根本看不出来是一对父子,前前后后就那么几句,数都数得清。

  “爹……。”

  “恩,是要去看你娘吗?”

  “是的……。”

  “去吧。”

  林玉走了,直到他走的时候,他也不曾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但是他的眼,却好像有些湿润了。

  林然当然不会是为了跟林玉说这两句话在这里等一晌午的,作为一个王爷,作为一个将军,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很闲的人。所以当他回过头来远远地望见林玉那蹒跚的背影时,他的眼睛已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而当他再次将目光移到画上时,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今天他已经十八岁了么!

  ※※※※※※

  一辆异常怪异华贵的马车从御龙王府出发,穿过帝城,在道上行驶着。马车行驶得很慢,很稳,林玉和平姨坐在车中,没有人说话,林玉看上去很开心,平姨却是一脸的愁容,谁都看得出来,如果林玉若是不在,她早已忍不住痛哭了起来,是呀,今天他已经十八岁了呀!

  快到正午时,马车才在一处山顶停了下来,山上很美,几排高大整齐的白杨树如剑般擦入云霄,路边芳草戚戚,一条长长的汉白道蜿蜒地伸入山中,山中云雾缭绕,几疑仙境。

  平姨缓缓地扶着少年下了车,或许是因为一路的颠簸,使得他又不断地咳嗽起来。车夫远远地站在一边,就好像跟这两个人,从来就没有半点关系似的。林玉没有瞧他,也没有心情去理他,平姨从车上取出一个温水袋给他喝了几口水,咳嗽才渐渐停止了下来。少年静静地望了望山的深处,整了整衣裳与高冠,轻轻地将平姨扶着他的手推开,然后举步踉踉跄跄地向山中走去,走得很慢,却很坚定。平姨望着他的背影,再也忍不住,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

  她就这样又慢慢地跟在少年的身后,默默地走着,只是他们走过的地方,不知怎的,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路的尽头是一座很大,很雅致整洁的坟墓,坟头整洁如新,似乎刚修葺过,只是却是那么的白,白得耀眼。

  光亮的汉白玉石碑前的鲜花看上去是新摘的,也不知是谁留下来的。林玉立在坟前,没有说话,也没有流泪,他只是静静地站着,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很是开心,只是他的眼睛,本来明亮得有些可怕的眼睛,这时却没有了一丝光彩,就仿佛像是在这一刻突然死了一般。

  平姨远远地站在一边,背对着少年,像是生怕瞧见了他一般,她的眼睛紧紧地瞧着一朵开得正艳的小花,仿佛已瞧得入了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花儿这般感兴趣了,只是她的身子不知道为何却在轻轻地颤抖着。

  林玉走回来时,他的手上正拿着一支白玉短箫,那支就算睡觉都带在身边的箫,听说这支箫是他母亲唯一的遗物,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卿云”。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卿云烂兮,糺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意思是说:“祥云灿烂啊,聚集弥漫在天空啊。日月的光辉,天天都照耀在大地上啊。”

  很美,是吧,就像他心目中的母亲。

  平姨却仍在看花,直至林玉在她身后轻轻地叫了三声,她才反应过来,当她转过身来,看到林玉和他手中的箫时,却又流下了泪来,林玉没有安慰她,只是轻轻地递过去一条丝巾。

  平姨也没有说话,也只是轻轻地接过丝巾轻轻地擦泪,却又好像怎么也擦不干。

  马车又开始行驶了,这次走得更慢,更稳。因为少年又在咳嗽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咳嗽得已是越来越历害。平姨静静地瞧着他,嘴唇咬得很紧,她的脸也更苍白。少年看起来倒很开心,很轻松,车帘向上挽着,他正在欣赏着车外的风景,他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他的眼又在闪耀着光。

  不管是高大绿意的古树,纷芳郁郁的花草,还是自由自在的鸟儿,花间嬉戏蝴蝶。他都看得不亦乐乎,能见得到这样的风景,对于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奢侈吧。

  风穿过小窗,轻轻地吹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着,不断的咳嗽使得他的脸都有些发紫。但是他却好像没有一丝要躲避的意思,反而似乎突然觉得这风也温柔起来了。

  前面不远处是一间小小的茶铺,这时正是正午时分,有各色的人正坐在里面乘凉休息,众人谈天说地,手舞足蹈的样子。马车经过时,林玉正瞧在眼中,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去那儿坐坐,或许是不愿早早地回“家”吧。

  只见他轻轻地回过头来,偷偷地向平姨瞥了一眼,又瞧了瞧那关得严严实实的车帘,突然开口轻轻地向门外说道:“老…老伯,麻…烦你停一下。”

  马车行驶了很远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嗯…,谢谢老伯。”少年小心地回道,他并不奢望那车夫能说些什么,因为他从没听那车夫说过一个字。只是待他的眼睛再望向平姨时,这一刻他的眼中似乎多了些惶恐与害怕。

  平姨静静地瞧着他,嘴唇咬得更紧,只是她还是没有说话。

  “平姨……我…我…想…下车去哪间茶铺坐坐。”林玉轻声颤抖地说着,不自觉地低下头望着自已一双因为紧张而紧握着的手,全身更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发抖起来。

  等了许久,才听平姨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又听她柔声地说道:“好吧,我陪你去坐坐。”

  这一刻林玉的心中就像是突然点着了一把火,他的眼中充满着憧憬,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提出要求,却都得到了回应。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他!还活着。他突然感觉身上火辣辣的,竟然还冒了汗,这种滋味真是说不出的舒畅,就好比吃了一颗千年灵药一般,病也像是在一瞬间,全好了。

  “谢谢平姨。”少年开心地回道,就像是一个三岁的农家小孩过年时穿上了一件新衣服。只听他接着又向帘外说道:“车夫大伯,麻烦你调头去那间茶铺,多谢你了。”

  车缓缓地启动,在茶铺前停了下来,茶铺不大,只不过是在路边用稻草搭的一个小小的草棚与一间小茅屋,茶铺里的人这时也都一一好奇地向马车望了过来,这的确是一辆太豪华的马车,四匹拉车的白马更是神骏非凡。

  马车一眼看去便知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它的样子不仅华贵非凡,且又让人有一种怪异而荒诞的感觉。坚固而宽大的马车被几层厚厚的羊皮包裹得严严实实,竟看不到一丝木头的痕迹。特别是那车轮,看上去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只觉得光滑而柔软,行驶在这满是小石的路上,竟没有一丝声响和颠簸。当然最让人惊讶的,莫过于在马车四周镶挂着的各式珠宝、玉石等物了。我想如果将它们全部摘下来堆在一起,因该能堆满半车了吧,这也难怪这么一辆马车需四匹如此神骏的马儿拉动了。

  只是这样的马车,又有几人见了不会惊讶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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