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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狐口!斑驳的石碑上,处处都是战火留下的痕迹。羽杉上前,抚摸着石碑上的刀剑痕迹。琴儿在他身边,喃喃道:“痕迹这么深,层层叠叠,也不知曾有多少刀剑落在上面。”羽杉默然一叹。
鬼面站在二人身后,数着石碑上的痕迹,摇头晃脑:这一道这么深,该是刀砍所致;这一道是挫划而过,应是长枪所留;嚯,这一道势大力沉,连角都劈下一块来,定是开山大斧才能留下……看得倒是津津有味。
皓月站在最后面,摇头晃脑,不时嗅嗅地面,又抬头嗅嗅空中。忽然嘶鸣一声,向山上冲去,似乎极为兴奋。“皓月——”三人被嘶鸣声惊醒,见皓月上山,害怕有失,急忙跟上。
皓月脚步不停,转眼便不见踪影。三人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因为不熟悉地形,也不敢贸然使用轻功飞遁,只得沿着路走。三人转过一个弯,路边出现一个石碑,上面写着“天鸟居,入者死”六个大字,鲜红艳丽。
三人脸色一变,空气中淡淡的腥味明确的告诉他们,这字是用鲜血写成。估计还用困灵术困住了死者一丝残念,才能让字如此鲜亮。羽杉停下脚步,道:“里面也不知是哪位恶煞的巢穴。”恰在此时,皓月的嘶鸣声从里面传来,似乎颇为急切。三人心下一惊,也顾不得许多,快步而入。
入内却是一片草地,草地正中是一个大大的鸟巢。皓月兴奋的嘶鸣正是从那鸟巢内不断传来。三人对视一眼,小心戒备着进入鸟巢。里面并没有人,只有皓月在一旁正啃食着什么,不亦乐乎。
三人放下心来,打量四周。但见巢穴之中亦是一片草地,靠北乃是一张石床,床前一张石桌,桌上一只酒壶,一个葫芦。琴儿眼尖,见皓月正在啃食的竟是罕见的香草之时,不由啧啧赞道:“这儿的主人不论是善是恶都是有钱人啊!师兄,哥哥,咱们也别客气,给他来个三光!”
鬼面还在奇怪:“何谓‘三光’?”羽杉已走到桌旁,拿起酒壶,笑道:“当然是吃光、喝光、拿光喽!”说着跟琴儿一起走到外面,席地而坐。琴儿拿出两只酒杯,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乐乎。鬼面见状,想想那六个鲜血写成的大字,心想住在这儿的那人想来也非善类,那还客气什么。当下拿起桌上的葫芦,坐到门口,倒出一颗颗丹药放入口中大嚼起来。
司空展拖着残躯,勉强回到天鸟居。不料所见竟是那三只小蚂蚁正自得其乐的享用自己辛苦积攒的灵液、灵丹,心中一痛,一口鲜血喷出。“死来!”他大喝一声,杀向浑然未觉的三人。
皓月虽在巢内,反应却是最快。一声嘶鸣,身化流光而出,将司空展撞飞出去。司空展已是强弩之末,在地上连滚数圈,挣扎不起。所过之处,尽是火苗。羽杉三人霍然惊醒,这才看见皓月一击退敌,不由暗道惭愧。急忙走过去,看着身上不时燃起火苗,挣扎不起的人,眉头皱起。
琴儿拿出临行时戈突送来的玉简,用神识查看。一幅幅画像中有一幅与眼前之人极为吻合。“是‘残月之翼’司空展!”琴儿神色一冷。鬼面、羽杉一听是仇人之一,立马将那一丝的怜悯收起。鬼面道:“他怎会如此狼狈?”
羽杉道:“这就与我们无关了。你看他如此痛苦挣扎,不如送他一程!”说着昙水剑出鞘,走了过去。“哥哥小心!”琴儿忙道,却是没有阻拦。“没事儿!”羽杉冲她一笑,剑指司空展:“想来你也知道我们是谁。话不多说,认命吧!”一剑刺出。
司空展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个翻身,长剑正中当胸,贯穿心脏。羽杉一怔,司空展鸟喙开合,吐出几个字来:“胜……之……不……武……”羽杉收回昙水剑,道:“所谓报仇,就是千方百计的杀死仇人,何来胜之不武!”
“好……好……”司空展似乎笑了下,“吾主有约,燕山……燕山皇天城,一了……仇怨。够胆……够胆就去吧!”言讫抛出一枚玉简,闭目而逝。火焰熊熊,瞬间吞噬一代凶人。
鬼面将玉简捡起,触手热气灼人。他急忙运功将手护住,心念一转,玉符放出光芒,一个声音响起,竟是枚留声简:“欣闻故人之后,有所成就,不胜欣喜。特于皇天城设宴,盼望一晤,以解前因!”声音铿锵有力,正是萧翼铎所留。
“哼!”鬼面狠狠将玉简丢在地上。羽杉脸色一沉:“鸿门宴!”琴儿语气冰冷:“鸿门宴又如何?他既敢设,难道咱们还不敢去么!”寒月亦嘶鸣一声,杀气腾腾。
太行之境,绝情谷中,又添一座新坟。莽狮周先达站在坟前,目光一一扫过三块墓碑,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站在身后的方羽鸿一抱拳:“参见司命!”方羽鸿忙搀起他:“老三你这是何意?”
周先达道:“宗门规矩。孤鸿影大人既死,飘渺大人就顺位成为司命。见过司命!”方羽鸿心下暗喜,口中却连连道:“不可,不可!如今司命大人大仇未报,叛徒千影也未落网。我怎敢上位?”
周先达正色道:“正因如此,才更需要您上位,才能名正言顺的召回一直在外的裂马、凤凰和飞雷,一齐为孤鸿影大人复仇!”“这……”方羽鸿面露为难之色。白水方宏波、飞狐令狐子齐齐劝道:“莽狮言之有理!”然后齐齐抱拳施礼:“参见司命!”
“这……好吧!”方羽鸿一叹,“如此我就僭越了。”说着转身,神色肃穆,行礼道:“三位英灵在天,庇佑吾等血刃仇敌!”他身后三人随他一起躬身行礼,脸上神情各异。待起身后又是一脸的静穆。方羽鸿道:“好了。收起悲伤,大家商谈复仇大计吧!”
邺城,厚土分舵的宅院中。静谧的午后,倏然响起悠扬的笛声,声声入梦,使人沉醉。别院厢房中,睡梦中的孙启脸上痛苦之色稍减。杨锡保看在眼里,欣慰在心,转身对方一生道:“多谢方舵主了!”
方一生忙将他搀起,道:“杨兄何必如此。孙兄弟与杨兄英雄豪杰,不只我与大护法,就连吾教教主都极为欣赏。特意差吾教少主与巫女绝世音前来看视。尚幸巫女之术有效,杨兄也可心安了。”杨锡保急忙对方一生身旁的一男一女抱拳躬身:“多谢少主,多谢巫女!”
玄黄圣教少主姬修乾年才弱冠,俊雅风流。见状急忙扶起杨锡保:“杨兄不必如此客套。杨兄与孙兄既如本教,为我教供奉。于公于私,这都是分内之事。”巫女绝世音仍吹奏着长笛,微笑躬身,算是回应。
方一生道:“杨兄亦有隐疾,不如也冥思片刻。我与少主尚有事情与大护法商谈,就不陪杨兄了。”杨锡保忙道:“正事要紧。我就不送二位了。”方一生颔首,又对绝世音道:“劳烦巫女了!”绝世音点一点头。方一生对杨锡保、绝世音再一抱拳,与姬修乾转身出去了。
走出房门,方一生单膝跪地:“多谢少主!”姬修乾摆摆手让他起来,负手道:“你啊你啊,害苦我了!”方一生赔笑道:“虽为矫诏,然此事成功率极高。到时候教主是不会怪罪的。就算怪罪下来,我一力担着就是!”
“少来,”姬修乾边走边说道,“待会儿你先去见月煞护法,先跟他说清楚此事,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怕这位冷面护法。”这……”方一生冷汗涔涔,他宁愿面对教主的雷霆之怒,也不想面对月煞护法那永远都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恶的脸啊!
二人各怀心事,不多时便来到蔡月昭居住的小院。姬修乾径自坐到树下,道:“你先进去吧!”方一生一叹,硬着头皮去敲门。“进来。”屋内传来蔡月昭的声音,方一生这才推门而入,坐到蔡月昭对面。
蔡月昭面沉如水,盯了方一生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做的好事!”方一生虽然战战兢兢,但此时也镇定下来,淡淡道:“大护法知道了?”蔡月昭没好气地道:“升你为护法是我向教主提出的。就算是为了郑重,派少主一个人来就行了。又何必带上巫女?”
方一生有些尴尬,道:“那大护法对此事……”“砰!”蔡月昭用力拍在桌子上,茶盏都跟着晃了三晃,他气冲冲地来回踱了好几步,指着方一生的鼻子道:“你好大胆!我都没下定决心,你倒好,自作主张不说,还把少主也牵扯进来!你……我看你是疯了吧你!”
方一生凭他骂着,一言不发。待他骂够了坐下,才开口道:“大护法,这件事总要有人做的。我明白您的顾虑,这一切的成败骂名,就让我来担吧!”“你……”蔡月昭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呀你,难道我害怕什么骂名,害怕担什么成败?你一向稳重,这次怎么就沉不住气,不考虑好再说呢?”方一生道:“人嘛,总要偶尔疯狂一下的。”
“你……”蔡月昭无话可说,摆摆手,“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请少主进来,商谈你的晋封事宜吧!”方一生起身请了姬修乾进来,自己也坐下,正了正颜色,道:“少主,大护法,晋封礼仪没什么好谈的。我只是想考虑考虑如何把这仪式变成一只饵、一张网,把那些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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