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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十二别馆。符离、方羽鸿联袂而至。刚刚落地,符离便一皱眉头:“不妥!”话音未落,丁氏兄弟已从屋中走出。丁昼苦笑道:“二位大人,老大把人都撒出去了,只剩下我们两个。”“暴露了?”符离语气不善。丁昼忙道:“不是。老大说去找老三和老六。”
符离脸色好看一点,见少了一人,问道:“老九呢?”丁昼道:“跟十一在一起,”顿了顿又道,“围杀老八和十二的时候,十一也在。”符离一愣,还未回话。方羽鸿已冷然道:“此人留不得!掌刑大人若是不方便,就让我来吧!“
符离点头道:“也好。”又对丁昼道:“老实呆在这里。寿宴之前,不许离开一步!”二人急忙应诺。待众人走后,丁启抬起头:“哥,我们——越走越远了!”丁昼握紧了拳头:“第一莫做,第二莫休!”丁启垂头叹息,不再说话。
月色之下,两个人走在旷野之上。走在前面的宗道突然停下,低低地唤了一声:“九哥。”“什么事?”宫世昌一怔,也停了下来。宗道转过头盯着他看了好久,方才开口:“那件事,是四哥做的吧!”“什么事!”宫世昌心头一震,别过头去不敢看他。“九哥心知肚明,”宗道缓缓举步前行,“九哥,前面就是卧虎岩了,说不定三哥会回去。咱们过去看看。”宫世昌站在原地,良久才徐徐跟上。在他身后,一点绿芒飘摇而去。
卧虎岩在十二别馆正东方向,是历代虎头修行之所。因其中有一岩石如虎卧林中,故此得名。宗道一脚踏过卧虎岩界碑,宫世昌忽地叫住他:“十一弟……”宗道回头:“九哥有事?”宫世昌道:“十一弟,依我看三哥不大可能会回来。要不然怎么会不现身。还是不要进去了。”
宗道笑了笑:“不亲眼看看,总不能死心。九哥在这里等我好了。”说完径自走入。宫世昌呆呆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寒风吹过。风中一道人影疾扑卧虎岩,不多时又急急退出。
宫世昌定睛一看,却是飘渺方羽鸿。只见他脸色阴沉,道:“发信号!”宫世昌一愣:“他……”“发信号!”方羽鸿脸上神情愈发狰狞。宫世昌这才发现他身上焦痕处处,似是刚从火场里出来。忙将手一抖,一团烟花在空中爆开,化作一只金猴。
太行之境,雾谷出口。
功亏一篑!这是赵岱汉此时心中惟一的想法。杀了蔡博彦之后,他立即向东南奔来。一路上小心避过玄黄圣教巡视人员,眼看出口在望,不料一头扎进网中。封锁谷口的玄黄圣教教众一面发出信号,一面藏在山壁间、岩石后,从囊中取出暗器乱打。
赵岱汉虽出手迅速,连杀数人。但飞石铺天盖地而来,只得四下乱躲。那飞石却如影随形,他躲到哪里便打到哪里。赵岱汉怒不可遏,却因谷中山雾弥漫,那飞石打来又全无风声,分辨不出敌人在哪儿。空有一身武艺却只办得东遮西挡,狼狈不堪。
而山谷中的教众久居此地,耳聪目明,不受山雾影响。又眼见杀害大护法的仇人躲得狼狈,正自解气。却发现囊中石子已空,便取地上碎石代替。谁知碎石破空有声,赵岱汉狂啸一声,听风辨位,纵身扑向离自己最近的玄黄圣教教众的一处据点。月斩挥舞,寒光闪动间,早杀了数人。胸中恶气一出,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未绝,忽听有人冷哼一声:“将死之人,还敢猖狂!”赵岱汉连忙将身一纵,风声响处,刚才站立的岩石已被风刃切碎。只听那人又道:“还我大哥命来!”风声迭起。
赵岱汉向山壁纵跃而去,原想借山雾掩藏身形。不料狂风忽起,山雾尽皆被风吹散。赵岱汉骇然回头,只见一人悬空而立,那阵阵狂风正是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吹出。正是那天在栈道之上迎面阻路的狂风陆梓舆。
只见他一手高举,一手戟指怒喝:“竖子!吾兄与汝素无冤仇,竟被尔妄杀!今日要汝偿命!”赵岱汉哂道:“少说大话!‘闻獜当风’之术,大耗真元。你,已是强弩之末了!”说完月斩横空,扑向陆梓舆。
陆梓舆夷然不惧:“竖子!懂些什么!”将手一指,一道银光划过,正挡住赵岱汉前路。赵岱汉去势一滞,慌忙落地。那银光悬停在天,光华闪耀间,一人吟道:“满月为魄星为魂。竖子!今日以汝之首,祭我大哥英灵!”正是星魂岳自光。赵岱汉冷笑道:“哼哼!以多欺少么?”“就是以多欺少,怎样?”又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阴冷如冰。正是蔡博彦胞弟月煞蔡月昭!
陆梓舆见二哥、四弟已到,当下咬破舌尖,祝道:“闻獜当风!”双手指天。一只异兽脱手而出,口吐狂风,将刚刚凝聚的山雾又复吹散。陆梓舆缓缓落下,道:“二哥,四弟,我们一起上,还是二哥你单独上?”“我来!”蔡月昭声音冰冷,没一点生气。
赵岱汉慌忙转身,只见残月之下,一人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手上光芒点点。气机感应,赵岱汉心知不妙,一咬牙,月斩一转,切下左手小指:“血光化影!”血光飞溅中,无数赵岱汉向四面八方飞驰而去。“哼!”蔡月昭面色惨白如残月,将手一指:“月·万刃!”亦有无数月刃铺天盖地而来。山谷之中,一时亮如白昼。
片刻之后,亮光消散。满天的人影、月刃皆已不见,只余赵岱汉残破的尸身倒在地上。蔡月昭这才松一口气,一个踉跄,嘴角鲜血溢出。岳自光忙扶住他:“二哥,此招太耗内元,还是少用。”蔡月昭淡淡道:“为大哥在天之灵,些许真元算什么!”抬头却见方一生蹲在赵岱汉尸身前不知在做些什么,当下问道:“怎么了,方舵主?”方一生站起身来,神情古怪地张开手:“三位护法请看!”三人定睛看去,却是块铭牌。不知是何材质的铭牌正面刻着“锦衣卫”三个篆字,背面雕着一只狼,旁边两个篆字“孤狼”。
十二别馆。丁昼、丁启呆立半晌,正要返回房间。风声再起,杨锡保满身风尘而来。“三哥!”丁启惊道。丁昼迎上前去,面色古怪,欲言又止。杨锡保见他这般模样,心下疑惑,正要问时。丁昼已然开口:“三哥,出事了!”当下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锡保静静听着,响起战前辈的话,面色愈发阴沉。丁昼道:“三哥回来就太好了。我马上通知大哥他们回来。”“不用,”杨锡保摆手道,“目下危机四伏,缩小目标各自为战才是上策。”话犹未了,正东寅位上,烟花升起。
“是老九!他和十一在一起!”丁昼道。杨锡保看看方位,招手道:“老四看家。老十,跟我来!”说完向正东纵跃而去。丁启与丁昼对视一眼,急忙跟上。丁昼抬头望天,一点绿芒飘向远方。
卧虎岩。方羽鸿将手一招,抓住一枚飞符。阅毕冷笑一声,朝暗影里道:“让绣刀、太岁过来!”“是!”暗影里有人低低应了一声。过不片时,二人已至。宫世昌在旁看着,吃了一惊:这二人说来就来,好似这里不是细柳营十二别馆,而是锦衣卫的后花园。康居仁瞥了宫世昌一眼,径自走到方羽鸿面前:“有事?”方羽鸿道:“饵已洒下,等鱼入网!”
丁启追着杨锡保的脚步,却见杨锡保并不去卧虎岩,而是往东南总帐方向走去,忙喊道:“三哥,信号在卧虎岩!”杨锡保道:“卧虎岩那地方,只要有人在里面,连我都进不去!老九他们不会有事!”“那大哥他们……”丁启仍不死心。“大哥老谋深算,更不会上当!放心好了。”杨锡保不以为意。“可……”丁启暗暗叫苦,“我们这是去哪儿啊三哥!”“不要问!”杨锡保摆摆手,加快了脚步。丁启怕杨锡保发觉,不敢发符报信,只得跟上。
正南,飞马林。鼠头郭攸祀、牛头魏子通、马头徐天风聚在一处,看着东面升起的烟花,对视几下。郭攸祀沉吟一会儿,道:“七弟发信号。我们马上离开!”徐天风应了一声,手一抖,烟花扶摇而上。徐天风看着眼花在空中爆开,一只飞马出现,才追着大哥二哥去了。
“那是什么?”卧虎岩,方羽鸿看着南面升起的烟花,问道。宫世昌看了看,脸色微变,道:“是对我的回应,意思是‘向我靠拢’。”方羽鸿眼睛微眯,下令道:“绣刀、太岁,你们过去看看。若是扑空,马上回禀司命。不用再回来。司命会有安排!”“是!”二人应声去了。方羽鸿回头看看卧虎岩,忽地一笑:“脱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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