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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良点了点头：“没错，虽然这两条护城河只是当时为了取青铁矿所挖出来的附带品，但是从二号基地建成的几千年以来，每一场大战它都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二号基地是人类辉煌时期建造的，时间还在第二次星域大战之前，如果记录属实的话，距今已有五千多年的历史了。以联邦军方近两千年的状况来看，是不可能造出这种占地面积达到一百多平方公里的巨型金属要塞的。”
唐良落寞地叹了口气，“人类实力虽然还在，可联邦已经不复当年的辉煌了，要知道那时候的阿卡斯特罗，人类可是占据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星球面积！那时候，人类是这颗星球上的霸主！不说其他地方，光是二号基地常驻的联邦战斗部队就有三百五十多万，还不包括辅助和后勤。哪像现在，守着不足百分之五的星球面积都在逐年减少，现在的二号基地，是个人都算上也凑不足十万整数。和异族相比，数量上的差距太大了。”
“流民算在内吗？”
“没算！”唐良理所当然的摇摇头。
“联邦的人口基数虽然少了很多，但是消耗不是也同样减少了吗？而且人类的个体战斗力一直都在上升吧？”文清酒气上脸，不再那么拘束，对于高空的恐惧感也减少许多。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打这种种族战争，拼的是整体实力，是持续力。没有庞大的人口基数和强大的后勤做支撑，只会慢慢的被蚕食掉。我们早已经陷入这种局面。”
唐良不紧不慢的道：“人类的个体战斗力是在上升没错，但是异族也在不停的进化，再说单体强悍是没有用的，群殴才是王道。什么是战争？只有数量堆积到一定的高度才能算是战争！”
“就拿九年前和虫族的那场大战来说，整个二号基地周围几十公里的区域全都被虫族挤满了，在全息影像里，你根本就看不到天空的颜色，视线里只有密密麻麻的虫族飞行生物，地面上也一样，全是无穷无尽的虫族爬行生物，那时候的基地，就像是一座即将被潮水淹没的孤岛。”
“从基地东南方的深渊裂缝里涌出来的虫族生物，在那些天根本就没停过，基地顶上用于防守的重型能量集群炮在那些天也没停过。因高强度的连续射击而损毁的炮管都换了好几十批，那场防守战没有丝毫停顿的打了二十一天，直到后来虫族主动撤退才得以结束。
战争过后，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军官却告诉我们：‘小子，这种程度的战争只能算是开胃小菜，你们还嫩着呢！’你知道我们当时的脸色有多精彩吗？呵呵。不过从那天以后我终于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为什么二号基地要建那么高！”
文清听得正起劲，禁不住问：“为什么？”
唐良泯了一口酒，“当时虫族生物的尸体围着基地外墙堆积起来的高度足足有一百多米！连这两条护城河都被虫族的尸体给填满了！从护城河到基地的这片区域，虫族尸体所堆积起来的平均厚度都在二十米以上！没经历过的人永远都无法想像当时那种满世界都是尸体的场景……那时候的我还只是一个喝酒都会脸红的新兵，那种残酷的情景之下，差点连胃都吐了出来。”
唐良作了个呕吐的表情，比了比手势开始了详细描述：“新兵蛋\子总是会被派去干一些与清洁有关的工作，当时我们开着巨型的工程机甲去喷洒毁尸药剂，整个视线范围内全都是破碎的甲壳、残缺的肢体和各种颜色的烂肉，虫族深绿色的血液又浓又粘稠，跟那些残肢碎体混在一起就像一大滩的沼泽一样，虽然隔着多层的过滤呼吸系统，但我们仿佛还能闻到那股冲天的恶臭。”
“更让人难受的是，那些重重叠叠的、腐烂不堪的内脏碎肉堆里还爬满了各式各样恶心的食尸蠕虫，它们在尸海里繁殖的非常快，一条条的不仅膘肥体壮，而且种类奇多。长得嘴满尖牙最少有一百多公斤重的蛆虫、浑身长满一米多长触须的食尸虫、两端又长又尖的钻虫、身上长满脓包的条虫、能跳起来两三米高的拱虫……数不胜数，整片尸海里都是它们不停蠕动、翻拱和进食的身影，你能想像那场面有多恐怖吗？”
唐良似乎陷入了回忆，难受的表情就好像刚才吃下一整条虫子一样，他挥舞着双手竭力地表达着自己当时所感受到的一切，表情投入之极，全然没看见文清的脸色已然苍白，嘴里还在费力地咀嚼着一根异常筋道的条状肉类。
“我才打开机甲外部的声音接收器，才不到十秒钟，就直接吐了。你知道成千上万的各种各样的蠕虫在进食、在嘶吼的声音是怎样的吗？头皮发炸、手脚发软、恶心、干呕？当然不会那么轻松，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感受！”
“工程机甲高达十八米，又笨又重，一踏入尸海里就被淹了一半，全靠着强劲的引擎动力才能推开前面厚重无比的混乱肉浆缓缓前进，驾驶仓就在机甲的胸腹位置，透过前方视窗可以将机甲外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文清全神贯注的听着，嘴巴却未停下，他夹起一条长长的曲蜷的软体肉虾，肉虾有很多对肉足，躯体被油炸模模糊糊，文清将长得极像蠕虫的肉虾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犹豫一下，果断地一口咬作两截然后迅速吞下。
“毁尸药剂带有极强的腐蚀性，除了金属以外的大多数物质都能消融，液体就是它的传播媒介。我关掉了透视窗，因为那上面爬满了各种面目狰狞的蠕虫，它们彼此撕咬着，翻来拱去的想寻找孔洞钻进来——你知道它们视窗上爬来爬去的样子会非常影响我的判断力。”
“从各个角度的多维影像里可以看到，机甲周围的区域在毁尸药剂的作用下消融的很快，深绿色的肉泥沼泽里开始冒起一片片的青烟，肉浆里开始翻滚沸腾，无数肥硕恶心的蠕虫在痛苦的曲蜷着、翻拱着、跳跃着，它们彻底的疯狂了，哪怕被腐蚀了大半截身躯都仍然在兀自挣扎，最后它们似乎发现了工程机甲就是痛苦的根源，于是蜂拥而上，疯狂地攻击着工程机甲，直到将自己撞成一团团模糊的烂肉。”
文清扫荡完最后一条软体肉虾，听得非常投入。
“我当时在全息影像里看到，所有的工程机甲都变成了一座座缓缓移动的虫山，无数的蛆虫攀附其上，彼此挤压，不停的翻滚蠕动，那场面，让我在后来的好几个月里都不敢吃条状的软体肉类——就是你嘴里的那种，印象太深刻了。”
“它们非常疯狂，即使隔音效果再好，在机甲里面也能听到密密麻麻的金属碰撞声，我知道那是无数条蠕虫在拼命撞击机甲所造成的，虽然驾驶仓的壁甲有二十厘米厚，但是我始终担心它会不够结实，当时我都准备了一大串的能量炸弹，要是那些恶心的家伙真能钻破壁仓，我立马会引爆！”
文清一边咀嚼着肉片，一边非常赞同地点着头。
“当时我就在想，老子宁愿粉身碎骨，也不要被它们吃掉。跟这些凶残的、丑陋的蠕虫比起来，就是以往那些喜欢烦人的节刀虫都显得相当的可爱。节刀虫总是会把你叉死剪死咬死之后才大口吃掉，动作麻利，让人死的绝对要愉快很多。”
“而那些蠕虫，它们体积不大，嘴巴也小，但是它们却会钻进你的体内，一小口一小口却又速度极快地吃掉你的内脏，你知道它们最喜欢从你什么地方钻进去吗？”唐良表情投入地描绘着，两手一张一合的做着各种生动的演示动作。
“什么地方？”文清咬着筷子摇摇头，想像着虫子在喉咙里、耳朵里、鼻孔里甚至屁\眼里钻进钻出的场景，头皮不禁一阵发麻。
“你不会想知道的，相信我。”
唐良表情认真的道：“你在二号基地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听过蠕地龙这种生物？”
“知道一点点。我拿布莱克的权限卡查过一些虫族生物的资料，由于收费太贵，只查过一次而已。”
文清想了想道：“蠕地龙，虫族巨型软体生物，长得极像蚯蚓，成年后长度在五百米以上，躯干直径则超过十五米，能喷强酸，对普通的能量攻击免疫，一般生长在地底世界潮湿的沼泽里。”
这具身体虽然是废材，但记忆功能却相当强大，对于很多无法理解的东西，文清决定先死记硬背下来，有空再慢慢消化。
蠕地龙在文清脑海里的立体概念比较模糊，可能比四辆火车摞在一起还要大那么一点点，牙齿嘛，估计有水桶粗吧。
对于那些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他一直都持着怀疑的态度。
“布莱克只是个二等兵而已，要查东西当然会很贵。不过，士官以上的联邦军衔就可以免费查阅很多资料。”
唐良说道：“你说的蠕地龙只是最普通的一种，联邦已经发现的蠕地龙就多达四十二个品种，它们虽然很强大，但繁殖能力却很差，而且身体长得慢，一般从幼生期到成年最少也要两百年。但是有一种血食蠕地龙例外，它们只要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不用一个月就能长到成年期！”
“那时候我们整个基地的六千多新兵全都被派去喷洒毁尸药剂，一队一队的工程机甲呈扇形分布，工程机甲的全息影像覆盖的半径只有三百多米，但是可以共享影像，所以周围的一切都能看得很清楚。”
“语音频道里非常安静，只有领队的士官会偶尔传达几个命令，我们正喷得起劲，突然从频道里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没过几秒，就听到士官的大吼声：蠕地龙！撤退，所有人全速撤退！快，快！”
“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蠕地龙是什么东西，出于好奇，我在撤退的途中不断调整全息影像，最后在距离我们八百多米的地方找到了它。真他娘的是个庞然大物！”
“它浑身血红，体表更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血色黏液，就好像刚从血液里捞出来的一样，它还没有成年，躯体直径只有十米不到，它的大部分身体都淹埋在尸海里，只露出头部的一小截直立在空中，我看到它的时候，它正对着不远处的一架工程机甲呲开巨嘴嘶吼，显然它被工程机甲喷洒的毁尸药剂给击怒了。”
“那驾驶员应该是个被吓傻了的新兵，驾驶工程机甲杵在那里没来得及逃跑就被蠕地龙一口咬得变了形，血红色的黏液腐蚀性极强，高强度合金制造的工程机甲在蠕地龙口里没几下就消溶了大半，里面的人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被溶成一滩液体。它疯狂地追杀着附近的工程机甲，不到一分钟，就撕碎了十多架未能及时跑掉的工程机甲。”
“附近的空防机甲编队显然知道这种血食蠕地龙的厉害，他们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隔着远远的距离用能量炮轰击——要知道八米高的空防机甲在这种巨型生物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密集的能量炮轰在血食蠕地龙身上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炫丽的光束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从它那张开的巨口里开始喷出一团团血红色的黏液，射程极远，空中不断有空防机甲被黏液击落，被击中的机甲坠入尸海里没一会儿就溶成了一堆废渣。”
“非常不幸的是，当时有一架裹满黏液的空防机甲正好坠落在我们领队士官的工程机甲旁边，我距离他还不到五十米，从全息影像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机身上很快就出现一个个巨大的窟窿，那是飞溅在机身上的血红色黏液所造成的！”
“我们想赶过去救他，却被他从语音频道里阻止了。在无数条凶残的蛆虫从机身窟窿里蜂拥而入的下一秒，他引爆了能量炸弹，炫白的能量光芒从机甲里喷出来，刺得我们的眼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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