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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云压阵,万里阴沉,东阳城中树影婆娑,风卷人走,无数小贩抬头望天,摇摇头纷纷收拾东西准备收摊。
唯有一人,闲情阔步,满脸悠哉的走在路上,时不时的撩一下头发,暗自嘟囔这东阳城什么都好,就是这风,忒大了些。
有小贩好心提醒,少年郎拱手相谢,他人好意自当谢,谢过之后依然那般左顾右盼,于打量之中前行,于飞沙走石中悠然自得,正是九公子。
旁人见此也不多言,他人之事他人知,好意已传达,这已足够,这天气是狂风已起,雷雨将至,赶着回家催着婆娘准备下防雨才是紧要事。
天有沙石,路有自在人,人自在,则沙石不侵,狂风至脸前化作微风缕缕,沙石近身,自化圆圈,绕过九公子身,九公子停下脚步,不是风强,而是目的地已在眼前,九公子抬起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眼前这间房屋,普通人家样式,正中挂一牌匾,上书李记铁匠铺,世间最为正常不过的铁铺。
还未见门,便可听闻不时传来的打铁声响,和一少年的哼唱声,九公子脸色怪异,少年哼唱之曲饶是以他见识也未曾听闻过,甚是奇特以及有趣,只不过……九公子脸色怪异,这少年的五音,真的是无可捉摸。
九公子脑海中浮现一个清俊人儿打着铁,哼着不着调的曲子的模样,不禁失笑起来,打铁是门体力活,更是门技术活,讲的是巧手的工艺,哪有如这少年一般。
信步走进了店铺惊讶的发现店里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冷清,甚至对于这个天气,可以说显得有些拥挤,四五人在店里随意挑着,几个人似是相熟,随意的聊着天,他见此也没多想,抬步往前走去。
“嗨,我说那边的小白脸,你别乱往前凑。”一道懒懒的声音从打铁声中清晰传来,九公子一愣,随后看到大家都望向他,才明白那小白脸说的是他,虽然并不能理解小白脸的具体意思,但是意会还是可以的,他不着恼,相反大感有趣,有趣之心一起,便起了玩闹的心思。
“你什么意思?”他故意沉声问道。
“我还要问你什么意思呢,先来后到都不懂,讲不讲道理?不知道规矩吗?”声音再次传来,语调里又多了几分嘲弄。
九公子一愣,来铁匠铺买物,总共四五人,铺中陈列的物品十倍不止,这少年找的理由实在牵强,随之笑道:“凭什么?”
那人也是明白意思,我凭什么需要遵守这个规矩?那人还是一样的语气,只不过其中的嘲弄更甚几分:“不凭什么,只是这里是我的地方,我的地方,自然要讲我的规矩,在我这里,管你什么人,就是要给我先来后到,遵礼守法。”
此话一出,九公子还没说话,店中的人顿时轰然大笑,,内里突然传出一道浑厚的声音,道:“桃花,这家店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随着话音刚落,一个黝黑少年手上裹着夹板走了出来。
被唤作桃花的少年撇撇嘴:“手都好了还夹个板子。”
桃花刁难来的莫名,其实也是简单,陈一虽出类拔萃,但如玉如翠,温文尔雅让人亲近,可眼前这少年棱角分明、阳刚的五官、各有千秋、拼凑在一起完美无瑕、黑色的眼眸似有雾气环绕,浑身却隐含一股不羁和淡淡的忧愁,矛盾,却让人挪不开视线。
简单来说,这人太特么迷人,桃花浑,桃花小心眼,桃花他嫉妒了。
黝黑少年一翻白眼,对九公子笑道:“这位客人别理他,浑人一个,您需要买什么东西吗?”
打铁声骤然加重,桃花见黝黑少年截然相反的态度,自然愤恨起来。
九少年一阵大笑,出乎意料,实在出乎意料,本就是为了有趣之人而来,这人有趣的超出想象,我都没在意,你却是满脸的怨气。
在周围人看来,这笑的没有源头,自然众人被笑的迷糊起来。
“叫我徐九就行。我近日刚来东阳城,你带我走走,我赠你一本心法。”眼前的少年依然不以为意,于是他补充道:“一本了不得的心法。”
眼前的少年眼睛一亮,却依然不动声色。
“我这功法为机缘巧合之下所得,为残诀,只有修炼心法无招式,与寻常心法不同,此法不与其他心法冲突,相反修得此法,有大好处,其中之一便是可增幅自己所修功法。”
少年闻言,顿时怪叫着扑到九公子的身上大吼道:“成交!”
走在街上,天气阴沉如故,徐九毫不在意,桃花舍命相陪,不过看着徐九时不时的便进这家店铺看一下这个商品,问一下那个货物,次数多了,弄得桃花直呼吃不消,不过看了看前面乐在其中的徐九却又是毫无办法,拿人手软不外如是。
一路上徐九时不时问些话,桃花一边回答一边嘲弄他,两人争吵不断,不知过了多久,许是走的乏了,徐九回头问道:“桃花?”
李桃花一愣,回道:“怎么了?想逛窑子了?自己去,我可不带你去。”
徐九出乎意料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道:“我来时看到城外有座小山丘,你陪我去趟那里吧。”
如此天气,谁家不往房中跑,也唯有这人想着去城外喝风乘凉,桃花无奈的摇摇头,本来他是不愿的,但是奈何那本功法太过吸引他,哪怕他还未正式修真,却也隐约知道这类功法怕是极为难得。
刚来到小山丘上的李桃花目光闪烁,然后哗啦一声就躺在了地上,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桃花村中的大青山,大青山上那头老黄牛现在是一个人在吃草还是二蛋陪着它一起?也不知道二丫这小妮子现在真的修行了没有,会不会比我还厉害了……
少年思绪纷飞,一旁的人也是坐下来愣愣出神,突然开口道:“你说如果你有机会去做擎云国的皇帝你做吗?”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徐九就这么自然的说了,他说了,本没想着回答,然而躺着的少年的神经终究是粗了些,不以为意的道:“谁做谁傻。”
这下徐九是真的愣住了,笑道:“看来你小子是真傻,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不知怎么开了智,但是,体内似乎存了不少元气,什么骨?”
李桃花翻了翻白眼,道:“道骨!”
徐九笑的眉毛又舒了几分,道:“听闻你体魄惊人,不入武道,想做剑修,看来也有几分道理,终究是凡骨,武道之家不像法修讲道骨定人之说,但也将道骨作为评价资质的一部分,只有那剑修,全然不将这道骨当回事……不过这剑修之路多坎坷自不用我多说,然擎云国虽不是大国,更无法与那七大无上国相比,但相传擎云国传闻悠久,藏有大来历,大秘密,若你得到……”
桃花不稀罕,翻了个身道:“还是那句话,谁做谁傻。”先不说这个假设根本当不得真,就算当真,他也不稀罕,他当然知道徐九说的话全是真的,先不说一国之力为你伐毛洗髓,就算你真的修道资质不行,只要能开智,只要国家不亡,一样可以有成就,只因据传某些大国的国之君王的修炼方法和仙道大相径庭。
饶是以徐九的性格,这下也是真的好奇了,问道:“为何?”
桃花说道:“我本就是为了求逍遥,哪怕在擎云国做皇称帝最后堪比大教教祖,但是先不说那九十五年为政,就算日后退了位,也无法心无旁骛,这不适合我。”
徐九赞同的点点头,这个世界中的一国皇帝在位时间不可以超过九十五年,如至九十五年还不退位者,皆一夜暴毙,就算退位以后,皇帝的修行和气运依然和国运相连,国灭则道途崩,
他的性子跳脱,连那些寻常礼规都受不了,更谈何坐那勤政帝王。
这时桃花又开口道:“而且你想过没有,那些人凭什么做皇帝?”
徐九一愣,心里怪异万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疑问,回道:“因为生来就是真命天子,命中注定。”
桃花口中满是嘲讽,不屑道:“你也知道是‘生来’?因为你生的好,你运气好,才成了命中注定,他们的祖上开国时候还不是一介草民,天命所归?那皇帝干嘛还把起义的人叫做谋朝篡位?你有想过皇帝为什么被叫做皇帝?”
“因为他有个国,有群把他看做皇帝的百姓,皇帝和百姓的区别在哪里?没区别,只不过百姓们尊敬他,爱护他,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皇帝,所以他才是皇帝。”
一直带着股颓气和无所谓的徐九整个人如遭雷击,呆呆傻傻的愣在原地,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桃花也没理他,依然自顾自的晒着太阳,过了半晌,徐九眉眼中的颓气消散,眼中两道金光不停交错,望向桃花的眼中浮现怪异之色。
桃花一直闭着的眼突然睁开,打了个哈欠,脸上讪讪的说道:“所以做皇帝你看,要想尽办法哄骗百姓,平时还要演戏,要演的那个是淋漓尽致,荡气回肠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一样,这还是人过的日子?我又不傻!我才不过。”
徐九死死盯着他,脸上神色愈加怪异,桃花一见,顿时浑身一抖。
“干嘛,我可没有龙阳之好,虽然我说了要作陪,但是我可是有底线的!”
徐九用手掩住脸,放声大笑,笑声悲怆,道:“哈,兄长们啊兄长们,你们眼中的至尊宝位在此人眼中不过是一戏子!一欺骗自己欺骗天下的戏子!为了那戏子断情绝性,手足相残,算计亲父,哈哈哈……可笑至极啊……”
四周狂风大作,笑声悲怆更甚,桃花默不作声,早有猜测,如今成真,话自他口出,扰人心,他却不知何解,他坐起身,愣了半晌,拍了拍徐九肩膀。
“身不由己,不过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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