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缺心眼，你就是老实。这是优点来着！”
“这不一样嘛！”
“怎么能一样呢？缺心眼是骂人的话，老实是夸人的嘛。我这明明是夸你呐！”
“我操！你们千门夸人的方式还真是别致，得了，你也别夸了，先说说踩那点是个什么情况。”
莫名其妙的多了这么个兄弟，韩淼百思不得其解，琢磨了一阵子，居然让他有一种突然回到几年前面对田文英时的感觉。就是任凭自己怎么努力，怎么小心，还是每次都被他骗，然后自己还被骗的心甘情愿那种。找到这种感觉之后，韩淼觉得初见韩林时那种熟悉感，大概是觉得他和田文英的气息很接近吧。这么反过来一推，说不定，老田那货也是千门中人？下次见面可得问问。
韩林很兴奋：“我是缀着一伙捞偏门的家伙过来的。这帮人做的都是些半道短局，就是在长途汽车或者火车上，设局骗人。他们很狡猾，往往在一个地方只做几次就收手。而且每次用的花样都不太一样，不过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种。有好几次，我都踩着他们的点了，可惜，换了好几种手法都没能搭上话。不过现在有了哥哥你，咱们就用不着费那些心思了，直接来个狠的黑吃黑！”
唵？韩淼郁闷了：“你这么有信心，是不是觉得我……太老实，所以没资格做长线？”做长线的意思就是设比较复杂的骗局。本来以韩林出身千门的身份来说，设套骗人才是正常的。可这家伙，却要拉了自己去当打手黑吃黑？这要传了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号称千门中人？
韩林一脸“被你打败了”的表情：“大哥，拜托你不要真的那么老实好不好？黑吃黑只是结果，过程里当然是需要费许多心思的。不然咱们岂不成了抢劫犯？需要你的武力，只是要起到震慑作用，不是要你直接去抢人的！”
噢！那还好点。韩淼刚接受这个说法，心里又是一阵反胃，麻痹的，又被这混蛋嘲笑了！千门中人了不起吗？哥真的有那么缺心眼？可转眼一想和这小子见面以来的过程，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和他比起来，确实是有点缺心眼。这个事实，让他更加坚定了和这个兄弟“亲近”的决心，几年前，自己借着那个血族杂碎的事，中断了在田文英面前的“上当”过程，现在想来，虽然少了些许憋屈，可又何尝不是丢了一场学习机会。如今碰到正宗的千门传人，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再放过可就要抱憾终身了。
韩林从那油乎乎的旅行包里掏出个黑皮本打开，连续几页都是铅笔素描人像，栩栩如生的传神人像尽显名字风采，只凭这一手素描，在街道摆个摊都能赚不少。
韩林指着那几张人像介绍：“这家伙叫孙二哥，是这伙人的头目，也是整个团伙的核心……”
虽然早对骗子这个行当有些认识，但经过韩林的讲解，韩淼还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些人的心思，居然能够用那么简单的手法来设局，然后勾引那些不明真相却又贪图小便宜的人上钩。而且事前策划、前后呼应、事后补救扫尾等等活路，分工相当明确，配合也极其严密。如果不是韩林解说，韩淼估计，以他目前的境界，虽然不至于上当，但看穿整个骗局底细的可能不大。
再一听说这帮人往往一次成功，就能获利数千乃至上万不等时，韩淼都震惊了，狗日的！难怪花那么大心思呢，这玩意比抢人都来得快啊！不过，韩林说的设局黑吃黑又是怎么回事？你想给人家下套，就得踩点，可要是碰的多了，被人识破怎么办？
“首先，你得学会化妆！踩点的时候，你得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让对方发现。要是人家做了几趟，你都人前人后乱晃，是个人都会疑心的，对吧？所以，学会如何化妆，就很有必要了。不是给你吹，这化妆的本事，我要说自己第二，绝对没人能当第一！别的且不说，我跟着这帮人走过三个省了，前前后后踩着他们的线走了十几趟，愣是没人发觉我的存在！”
“你这一身不成！太扎眼！别以为只有名牌才会扎眼，不管你穿什么衣服怎么打扮，只要是特点比较明显的，都容易被人记住！所以，隐藏化妆的要诀就是，尽量让自己变成大众相，就是那种扔到人堆里非常平凡的样子，任谁看一眼都不会特别关注。”
“要达到这种效果，需要注意几点。一是服装不能太过标新立异，这个比较容易，根据每个区域环境的不同，随行就市的换上普通衣着就行。二是面貌，适当的对面相做一些小改动，把自己的特征掩藏起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眼神！绝对不能和目标人物发生眼神接触！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眼睛，你的情绪和意识就会被别人察觉。当然，如果你已经练成了可以任意伪装眼神的功夫，这一条就不必顾忌了。”
……
经过一天一夜的紧急岗前培训，又被韩林拉着买了几件衣服，脸上涂涂抹抹折腾一番，韩淼才算是勉强过了关，次日一早，哥俩化身寻常乡下打工仔，转了几趟车之后，来到了京郊长途汽车站。
熙熙攘攘的旅客拥挤着踏上一辆辆出京客车，韩淼、韩林各自坐在装着铺盖的蛇皮袋上啃着煎饼果子，一边嚼一边低声扯淡。
韩淼用惯了个人空间，对这种拎着一大包行李的繁琐相当不满：“有必要整这个吗？脸弄成那副德性我就忍了，这再拎一袋行李？搞什么呀！”
韩林低声道：“根据我对这帮人的了解推算，我估计他们这一趟，应该会对近期返乡的农民工下手。南河省进京务工人员比较多，再过一阵子，南河的夏粮就该收割了。正是大批民工返乡抢收的时候，这些人，身上自然少不了带钱。嘿嘿，记着一会交谈要用南河话啊，你要觉得拗口，可以不说话。”
韩淼翻个白眼：“别把黄河看成一条线！哥哥好歹也是易门弟子，玩千术不如你，难道几句话还学不好？”却是正宗的南河腔。这几年在双龙山，受孔儒的影响，韩淼几乎将主流的几种外语都学习到了相当精通的境界。对于一个精通精灵语和龙语的法师来说，这种只是发言和语法稍有区别的沟通工具，完全没难度。虽然没怎么涉及过华夏各地方言，但这个本来就没难度，又有韩林指导，一夜功夫，足够将其掌握到精熟了。
韩林毫不意外，竖个大拇指：“哥哥你牛逼！”可惜表情和眼神却丝毫没有牛逼的意思，更像是理所应当多一点。敷衍的意思一览无遗，气的韩淼狠狠咬了一口煎饼果子。
哥俩和真正的民工一样，坐在那里彪乎乎等了两个多钟头的车。韩林突然来了精神，轻轻一撞韩淼：“来了来了，啧！你别盯着人家瞧啊，不要有眼神接触！看见没？他们选好目标了，应该是那辆车牌尾号567的长途。得，轮到咱们上场了！哥，走起！”
韩淼在他的指点下，确实认出了那几个曾经出现在素描本上的家伙，可却真没看出来人家准备上567号车。这时候，他也明白不是打听的时候，拎起行李，跌跌撞撞跟着韩林上了车。一上车，神识扫一遍，顿时明白了，原来那个孙二哥早就在车上呢，虽然扮着一副憨厚样装睡，可是眼皮子骨鲁鲁的，明显有鬼！
果然，那个团伙中的其他几人也先后挤了上来。十几分钟后，车就到点出发了。售票员挨个收费扯票，提醒大家这趟车需要跑十四个小时，凌晨三点才能到站，中途会在某地停多久等等注意事项。
车子出发不久，就有一个染着红毛的小伙子目中无人的和旁边人聊起了天，聊天的内容也是天马行空，山南海北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胡扯一通。虽然挺惹人讨厌，但毕竟只是声音稍大了些，大家就权当听个乐子解闷。
只有韩淼在默默关注着这家伙，因为这个红毛，也是孙二哥团伙中的一份子。让韩淼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和任何一个自己团伙成员聊天，而是随便扯着旁边乘客。他不太明白这家伙打算怎么入手设局，毕竟昨天韩林只是草草讲述了几种常见手段，今天具体会玩什么花样，还不知道呢。
车行一个小时后，到达第一个停靠小站，加油的同时，让大家也及时下车方便或者买点东西填肚子。接下来，就要等到四五个小时之后才会停车了。
就在车子即将启动的时候，突然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妇女拦在了车前：“这车，过南恒不？”
司机点头：“到啊！几个人呐？”
中年使劲妇女招手，一个个头挺高，但眼神呆滞的少年用一种很让人别扭的姿势跑了过来，跑动过程中，双手死死的捂着胸前挂着的那只黄书包。
中年妇女掏钱买票：“这孩子到南恒下。”将少年送上车后叮嘱：“到了让您舅舅打电话！路上小心点！”
很平常的半路旅客而已。可就在这孩子上车的同时，韩林的嘴角轻轻勾起个弧度，低声道：“没想到他们又有了新花样，仔细点，正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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