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启程,秦无敌还在心里琢磨昨晚川上分析的这些话,不知不觉又走到天黑。
扬小兵对道路非常熟悉,又找到一处搭建有席棚的地方过夜休息。
这下就连晓蒂都好奇了,问他道:“你走过这条路吗?”
扬小兵笑道:“没有。但我爷爷当年当过锅头,就是马帮的头领。四川和云南产的茶饼都靠马帮运进西藏。现在虽然有了川藏和滇藏公路,但是藏区很大一部分生活必须品还得靠马帮贩运过去。我爸年轻的时候也跑过一段时间马帮。这条路就是马帮去往藏区的其中一段,我听我爸说过,一路上可供休息的地方不少。再走几天,转过白马雪山,到了噶丹东竹林寺,就好走些了。我爸爸和那里的一个喇嘛熟悉,可以在喇嘛那里换几匹马,走滇藏公路,这样走起来就快多了。”
秦无敌问道:“我们走出四川境了吗?”
川上道:“已经在云南境内了。我们现在已经置身在举世无双的‘三江并流’区域之中了。这一路虽然会走得很辛苦,但是沿途景致非常美,就当是在旅游。”
“三江并流?”秦无敌听到这个词,才对现在身在何方有了一个大致清晰的概念。以前他只在书本上读到过,知道金沙江、澜沧江和怒江三条从青藏高原发源的水系自北向南并行流经云南,当时觉得离自己好远好虚无缥缈,没想到竟有置身其间的一天。
过了这一夜,再启程时,道路越来越难走,沿途也不再有供人休息的席棚,显然已经偏离了马帮贩运货物的路线。一路历经艰辛,数天后终于来到白马雪山。
四人略作休整,开始穿越这座雪山。因为正处夏季,积雪消融,到处流水潺潺,泥泞湿滑,极其难行。
川上和扬小兵的话越来越少,全部精力都放在脚下。就连调皮好动的晓蒂都收敛了不少,看来在这高海拔的大山中穿行,对她的意志也是一种考验。
高山草甸中藏有不少虫草悄悄生长着,扬小兵边走边采集,说是这一路走来太过辛苦,采些虫草带着,等到了地头休整时钝肉补补身子。就这样在雪山中辗转前行,直到人疲马乏,终于来到正在施工建设的噶丹东竹林寺。
东竹林寺是座藏传佛教寺庙,坐落在白马雪山背风处的一片凹地上,滇藏公路从寺后半山腰上横穿而过,离最近的县城也有两百多里地。
四人抵达此处时,正值清晨时分,树林中猿啼鸟鸣,使人心旷神怡,淡青色的晨雾将整座寺庙笼罩期间,若隐若现,亦真亦幻,颇有几分人间仙境的神秘美感。据说在这次重建之前的古寺非常恢宏,鼎盛时期光是活佛就有十来个,僧众近千人。可惜后来毁于那场中国人人尽皆知的****年代。眼前兴建中的寺庙虽然略显凌乱,但是房舍鳞次栉比,远望如同一座城镇,隐隐已有一方大庙的气势了。
扬小兵自去找他爸认识的那个喇嘛。秦无敌怕被人瞧见自己那诡异的容貌,只得脑袋上披上毯子,将自己的上半身完全遮住。晓蒂虽然好奇地到处打量,但连日来疲劳累积,也没多少精力调皮捣蛋了,乖乖的与川上坐在一处正在搭建的白色僧舍外面。
三人等得磨皮擦痒,还不见扬小兵回来,正想找人问问,只见一辆小货车呼啸而来,停在离寺庙不远的平地上。车上下来三人,其中那个年轻僧人迅速跑进寺内,另外两个小伙子提着修车的工具,走到一早就停在那里的一辆越野车旁上下前后打量。
不消片刻,刚才进寺的年轻僧人带着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挽成发髻的女人走了出来。扬小兵跟在那女人后面,陪着笑脸说个不停。
晓蒂早已等得不耐烦,杏眼圆睁,怒道:“扬小兵,你干嘛呢,去这么半天?”
那女人闻声望来,匆匆扫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走到越野车旁,与来的那两个小伙子说上了话。
扬小兵尴尬一笑,赶紧跑过来,低声道:“这女人有车,烂在这儿了。寺里派了人去县城帮他找修车的。她只有一个人,我是想搭个顺风车嘛,这样可比骑马快得多。”
川上一听,点头道:“好主意。她答应了吗?”
扬小兵偷偷瘪了个嘴,声音放得更低,骂道:“死婆娘傲气得很,话都不想跟老子多说。要不,你去跟她打个商量?”
川上眉头一皱,说道:“你明晓得我不擅和人打交道,还让我去和她商量?”
扬小兵脑袋两晃,道:“也是。还是我继续去求她吧!”说完转身跑到那女的身旁,叽叽咕咕又说起话来。
秦无敌听力过人,隔了老远仍能听清两人的交谈。扬小兵其实也不比川上口才好多少,只知道翻来覆去说什么“你行行好、行个方便”之类的话,那女人很少搭腔,偶尔说两句话,也都是用冷冷的语气予以拒绝。
过了好一会儿,扬小兵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朝三名同伴摇了摇头,做了个夸张地骂人的嘴形。
晓蒂朝他招招手,把他叫到近前,冷笑道:“她还是不肯是吧?等那车修好了,我们偷偷开走呗。”
扬小兵眉头一展,露出坏笑道:“好主意!”随即啧了个嘴,叹气道:“可车钥匙在她手上得嘛!”
晓蒂得意地笑道:“这个交给我,你只需要……”说着拉住扬小兵的双手,不再说话。
秦无敌见扬小兵一脸惊愕,过后慢慢恢复平静,到后来嘴角露笑,显然是晓蒂使用心灵传音和他商量偷车的办法。晓蒂放开扬小兵的手,他便转身进了寺内,过了片刻走出来,朝晓蒂递了个眼色,表示已经准备好了。
川上和秦无敌心里揣着闷葫芦,百无聊赖地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听见那边汽车发动的声音,修车的小伙子已经开始收拾工具了。这时跑来一个年轻僧人,请那女人再进寺内一趟。那女人熄了火,拔下车钥匙装进衣兜,随那传话的僧人向寺内走去。
晓蒂突然嘻嘻哈哈地和扬小兵追打开。一转眼,她就跑到了那女人身旁,脚下突然拌了个蒜,哎哟惊叫一声,扑身栽往那女人脚下。
那女人反应奇快,伸手一抄,就把本想上演苦肉计的晓蒂抓在手中,将她拎起来站好,说道:“小心点。”
秦无敌见这女人这样,心说这人心地还行啊,怎么扬小兵求她搭个便车死活都不同意?再看晓蒂假装吓得傻了几秒钟,才甜甜地连说几声“谢谢姐姐”。那女人微微一笑,随那僧人走进寺庙。
晓蒂鬼精灵地偷笑,向扬小兵举起手中偷来的车钥匙。川上和秦无敌瞧得目瞪口呆,刚才明明见她只是被那女人拎了一下,就那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竟然被她偷到了钥匙。
不过此时哪管得了那许多,扬小兵窜上驾驶室,川上、秦无敌和晓蒂也坐上越野车,正要调头逃走,忽见那女人快若飞鸟般飞奔回来,一个腾跃跳到越野车的车头上,冷冷喝道:“小小年纪,偷东西的技术倒很过硬啊!想偷我的车,可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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