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在剑灵烟七人身后走出来一名翩翩公子,背上还背着一只药篓。众人顿觉药香扑鼻。
“是我哦。”
翩翩公子口吐三字,入耳动听。
众人窸窸窣窣,认得微生月的奇道,“小神龙?”不认识微生月的听到认识的说话,更奇道,“什么?他就是小神龙?”“听说小神龙是神龙医者关门弟子,医术通神,不料还是这般潇洒的美男子,这可不太公平。”“正是,好处都往一处去了!”
“在下微生月,诸位有礼了。”
“原来他叫微生月,啧啧!好名字,真不愧…”
剑灵烟也回头看着微生月。
那晚的黑衣人正是他。
说来也巧,中秋聚会之后不久,黄裳也跟着出了北天观星海,微生月呆了几日,交代一番,竟也离开了。
微生月一路寻觅,走走停停,寻到孤落客栈,剑灵烟等人恰巧不在,他便去往东路,不意碰到鱼贯星,好生教训一番,却被剑灵烟和妙邪子两人撞见,于是会聚在一块,同上波澜台。
妙邪子彼时只见微生月,不见黄裳,戏道,“那位同你餐雾饮露的仙子呢?”
微生月摊摊手道,“正为仙子隐匿,小生苦苦找寻。”
剑灵烟道,“怎么了?”
微生月只将详情说出。
凌尺素才知微生月和黄裳好事,笑道,“小神龙觅得佳偶,可喜可贺。”
微生月却连连摆手道,“佳偶不必,头疼头疼。”
“这若是被尊夫人听到了,可是更要头疼。”
众人齐笑。
微生月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台下人群的推崇,只道,“在下可以作证,剑大公子所言句句字字均系属实,还望在座诸位给在下些面皮,信过剑大公子之言。”
习有风道,“既有小神龙作证,习某人自然信得过。”
上官镜亦笑道,“有小神龙出面担保,我们岂有不信之理?不过话说回来,还须摆出证据,才能令人心服口服。”
微生月道,“白衣遇袭受伤,是由在下及师父全力救治。白衣身上所中之招,的确是那三人的。”
众人闻言大大震动。
上官镜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众位听大公子说下去如何?”
众人不反对。
剑灵烟便道,“洛白衣侥幸逃得一命,苏醒之日正逢云天一隅会战再起,心生郁愤,是故…”
众人皆知之事,剑灵烟跳过又道,“彼时列位在场,都是亲眼所见,洛白衣并未滥杀无辜,劫走通缘禅师和徐谷主,只因通缘禅师当时口称有洛白衣想知道的秘密。至于通缘禅师和徐谷主之逝,诸位欲知详情,当去询问空寂寺和铸剑谷门下,不可在此妄言。”
剑灵烟继续道,“洛白衣本无心对付在座诸位,杀害三派掌门也是事出有因,更何况洛白衣同时斩杀了香教香邪人等众,可知非是欺善怕恶之辈。既然如此,列位又何必无端讨伐于他,引动干戈?”
有人忽道,“你身负师仇不报,却为仇人说话,是何道理?”
剑灵烟眉间愁云凝结,忍道,“这是在下的事,在下自有打算,不劳诸位费心!今日在下来此只为劝和,免生流血事件。”
“哎呀!”鱼贯星突然叫了一声,笑道,“我看那位便是当日香教的余孽——香邪人座下第一邪子妙邪子吧?敝人好生困惑,此妖人怎会与大公子走在一块?哼哼,如此正邪不分,剑大公子,你的话真叫人好生不敢相信啊。”
剑灵烟冷然厉道,“阁下此言极差!当日云天一隅会战,妙邪子出言劝说香邪人罢动干戈,足见仁心,阁下也是看在眼里的。今日却出言诽谤,岂不令人心寒?”
熊柏怒道,“小子,你口口声声维护洛白衣和这等邪人,是何道理?邪人曾助香魔头杀戮四方,你岂能假装不知?如今强词夺理,居心何在!”
剑灵烟见熊柏出言攻击妙邪子,登时一忿,凛然训斥道,“阁下不必出言无妄,毫无边际!剑某人明言今日所图乃是为了劝停干戈,阁下何必咄咄逼人?阁下若领教过洛白衣绝顶武学,剑某人料你不敢自荐先锋!若真为义理,阁下又何苦嚷众人受难?若不为义理而趋利,凭阁下武学,恕剑某人直言,阁下也难争得今日盟主之位!如此一无所获,试问阁下所图为何?剑某料阁下铮铮铁骨,又岂会甘为牛后?不如听剑某一言,带着门下弟子回去做个鸡头,好自生活,岂不快哉!”
剑灵烟话音落下,熊柏已是悲愤交加,欲驳无词,却听得一声霹雳震响,“说得好!哈哈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人拍手叫好,正是丘答伊!
笑声却不是他的。
另一个捎带笑声的却不见人,但只过了片刻,映入众人眼帘,却是一名大汉。
这名大汉胡子拉杂,脸上的一道疤痕尤为显眼,但更为明显的是他腰间那只超级大的酒葫芦。大汉后面还跟着一位摇着折扇公子,白衣上的红色月牙美丽耀眼,腰间同样别着一只酒葫芦,却很小。
来者正是冷花儿和月灵风。
冷花儿和月灵风好好呆在名域山庄里静待消息,为何会出现在此?原来是冷花儿实在不放心剑灵烟等翩翩公子的手段,生怕理不能服人,又畏手畏脚,不意恰听到剑灵烟慷概激昂,自然大喜过望。
只见冷花儿跳入波澜台正中,喝道,“老子便是香教主座下第一护法冷花儿,为非作歹的妖魔邪人,有谁不服?”
无人应声。
冷花儿即又喝道,“剑子据理直言,既要讨伐剑葩,就须得有名有实。既无名无实,就须得有本领…哪个是鱼贯星,出来!”
鱼贯星浑身一震,哪敢出来。
冷花儿跟着众人目光所向,飞身一把揪住鱼贯星,道一声“起”,便只见鱼贯星活活被拎了起来,竟是毫无反抗之力。熊柏见状提了双拐抢身出来救友,对着冷花儿就是拦腰一夹!此招与大拍手一个道理。
冷花儿脚步瞬移,避开致命一击,同时飞脚一扫,登时扫中熊柏紧夹在一起的双拐,力道之大,匪夷所思。
熊柏勉力握住双拐,足足倒退了十余步,反手用双拐撑住身子,这才没有摔倒,一时半会也不敢再进攻。
“幻影遗踪!”
“扫叶秋风腿!”
在座众人识得个中妙趣的都叫出声来。
这厢冷花儿已将鱼贯星重重摔下,一脚踏背,一手拧住鱼贯星右爪,喝道,“五湖帮不也一样为非作歹,怎地无人来管?洛白衣不曾枉杀一兵一卒,你们却满口仁义,要讨伐于他,是何道理?你说!”
大约两年前,冷花儿就因五湖帮欺辱卖艺女孩儿教训过五湖帮弟子,今日又见鱼贯星丑陋嘴脸,着实恼火。
鱼贯星被冷花儿一脚重重踩着,气都喘不过来,哪里还能言语?冷花儿却不知,以为鱼贯星硬气,笑道,“倒有点骨气!去!”只见冷花儿移开右脚,顺势一踢,鱼贯星便似燕子一般飞了出去,正正落在自己的位置上,力道虽大,座椅却好端端的。
众人看出冷花儿意不在杀伤,五湖帮弟子赶忙过来搀扶师父,不知是畏惧还是敬重。
冷花儿转向熊柏笑道,“你使得一双好拐,你我较量较量如何?”
上官镜截住道,“冷兄弟好大的火气,可否听在下一言?”
冷花儿见说话的是上官镜,一揖道,“水镜先生,我一时的义愤填膺,搅扰了贵处的清静,失礼了!”
上官镜笑道,“冷兄弟好功夫,不愧…”
“咦!”冷花儿一摆手,道,“水镜先生快把话收住,冷花儿不过一介武夫,看不惯某些人搬弄是非,没甚好说的。”
上官镜略微尴尬,又笑道,“是是是,不过方才大公子所言极是,我看众位英雄也在考虑言和,冷兄弟何必大动干戈呢?”
冷花儿笑道,“不敢。我区区武夫,哪能搅动干戈?一时技痒,便想向天下英雄讨教一番,也权当试练的材料,好让众位英雄看清楚一些东西。”
不等上官镜再回话,熊柏怒道,“好大的口气,小扇门熊柏在此,便来领教高招!”
上官镜伸手欲阻,看也来不及了,作罢。
熊柏夹风带势袭来,冷花儿睥睨而视,只等熊柏双拐打来。
说话间,熊柏左拐收着,右拐已劈头砸下。
冷花儿冷笑一声,道,“等你呢!”侧身避开,未等熊柏扫出左拐,已迅速捏住熊柏左腕,旋即往背后一扭,熊柏惨叫一声,左拐已然拿不住,掉落地上,与此同时,冷花儿大喝一声道,“趴下!”
可怜那熊柏便生生被压趴下,与方才鱼贯星的遭遇几乎等同。
冷花儿却并不把熊柏踢回去,只是拎起轻轻一扔,未待熊柏落地,伸手请道,“还有谁要赐教?”
神九方一拍桌面,飞身出来道,“九方楼神九方,来领教冷护法的高招。”
冷花儿侧眼望去,只见说话者四十有几,面皮白净,似笑非笑。
冷花儿竟解下酒葫芦饮了一口酒,笑道,“哈哈!好酒!”
神九方怒动肝胆,却笑道,“冷护法,何必激人?”
冷花儿笑道,“你要找什么冷护法拆招,与我何干?但你又似在跟我说话,不知是何缘故?劳烦你说个清楚。”
神九方笑道,“那不知要如何称呼阁下?”
“冷大哥。”冷花儿哈哈一笑,又饮了一口酒。
神九方还是笑道,“呵呵,冷小弟何必说笑!冷小弟若是不敢应战,何妨退下,要逞一时口快,自去饮酒便是。”
冷花儿盖好酒葫芦,甩手扔出,笑道,“老臭虫,别偷喝啊!”转又道,“好说了,久闻神楼主武艺精湛,一套九方拳纵横捭阖,冷花儿正欲领教,请了!”
冷花儿没有等神九方回话,话音刚落,爪子已经直扑神九方门面。
“空心龙吟十三式!”
在座诸人不料方才轻取熊柏之人对上神九方竟然出手就是绝招!
神九方一吓,躲闪不及,只得举手交叉护住门面。这招勉强得很,若对方实力强盛又不留情面,只须一抓,一拧,自己的手腕就断送了。
神九方却顾不得羞耻,但见冷花儿“砰”的一声,化爪为掌,击在自己双手交叉处,借势退后数步。
冷花儿没有乘胜追击,反倒也退后数步,与神九方分开一段距离,将出掌的右手背在身后,俨然宗师风范。
月灵风嘴角微扬,暗道,“老酒鬼出手全是香教那套狠毒武功,方才教训鱼贯星和熊柏时霸道非常,此时却留了一半力道,不知他搞什么怪,哈哈!”
月灵风一面想着,一面“啵”的一声拔下手中酒葫芦的塞子,大饮了一口酒。
冷花儿猛地回头,当即便想放下架子,抢身过来,将酒葫芦抢回,还要骂,“老臭虫你怎地食言而肥了?”
但冷花儿彼时并不想羞辱神九方,眉头一皱,暗暗叫苦不迭,面状可怜,只恨自己把酒葫芦误给了贼人保管。
神九方见冷花儿满脸苦涩愁容,以为冷花儿忽然抱恙,大喝一声,“接招!”九方拳即汹涌而至。
冷花儿分神太过,一时反应急乱,竟四处躲闪,频频中招,众人看着,多以为神九方反守为攻,喝彩连连。
“老酒鬼,再不还手人家可要打死你了。”这是月灵风的声音,轻松潇洒,又有几分玩笑嘲弄。
“砰!”冷花儿却已然中招倒摔在地。
神九方即时收住拳脚,忽见冷花儿慢慢又爬了起来,一脸傲然转为吃惊,“你…”
神九方以为冷花儿频频中招,料无可能再战。
冷花儿立定,拍了拍身上的泥尘,道,“你真不厚道,竟偷袭于我。”
神九方冷冷道,“你偷袭在先,怎能怪我?”
“那就玩真的!”
冷花儿一喝,又是抢攻。此次神九方却已有准备,但冷花儿来势之快,比前一次更胜数筹,神九方纵有准备,也登时左右支绌,冷汗直流。
冷花儿瞅着神九方,眼中无限笑意,心道,“老子看你这么好面子,要是一掌也把你打趴下,你岂不是要疯掉?快谢谢老子得理饶人吧,哈哈!”
神九方眼见冷花儿神色轻蔑之极,登时怒火中烧,脱口骂道,“你这厮好生无礼!”
冷花儿道,“神楼主,你好好的在九方楼教养弟子多好,何故来这里胡闹?剑子没有戳破是给你们余地,神楼主当有自知之明,何苦受人挑唆?”
神九方闻言心下一惊,但也不能屈言,“说得好听,什么叫受人挑唆?你们可以利用大宗师沽名钓誉,神某便不可么?”
冷花儿沉声道,“我虽是一介武夫,但你不必诳我,以你现在的武学修为,怕也难争盟主之位,如此你所求为何?大宗师是不是给了你很多好处,教你翻江倒海?”
神九方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们阻止得了么?当年香邪人说你们自诩侠义,太过仁慈,成不了大事,十分不错!”
冷花儿不禁一怒,道,“不错,武林中就是因为有太多像你这样的阴险之辈,才会受大宗师摆弄,糟乱不堪!”
神九方突然哈哈大笑,“别人眼中的九方拳就是现下这般不堪,何其可笑!神某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九方拳!”
神九方虚晃一招,跳出战圈。
冷花儿冷眼以对。
神九方喝道,“看好了!”
只见神九方脚踏九方步,上下出手,脚步之迅疾,出招之莫测,登时让在座众人目瞪口呆——神九方哪里还是神九方啊。
冷花儿终于也似知道了大宗师的手段。
不止冷花儿。
忽只听得“砰”的一声,神九方口吐鲜血,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在座诸人不由得都“啊”地一声叫喊出来。他们看到神九方身法诡异,却看不见冷花儿是如何将神九方击倒在地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哈哈,哈哈…”只见神九方口中念念有词,挣扎着爬起又摔倒,踉踉跄跄,似疯了一般跑走了。
九方楼弟子面面相觑,反应过来时,神九方已不见了,急急追了出去。
熊柏和鱼贯星在场下张目结舌。
果然不错,这两人也受了指点,却还未来得及使出压箱招式就已被冷花儿逼迫得不敢再战。
冷花儿呆了半晌,也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愧疚。他被神九方刺激,出手已尽全力,但他没想到神九方性情高傲如斯,竟会因为一次败北忽然变得疯疯癫癫。
冷花儿轻叹一声,收拾心情,也不管在座众人瞠目结舌,一时之间又恢复宗师气概,凛然道,“还有谁要赐教?”
月灵风看得真切,微微一笑,暗暗道,“大师兄慷慨激昂一番,不料好戏全被老酒鬼抢去,嗨!”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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