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行动的际遇颇有闹热不同,孤落客栈却颇为宁静。柯灵秀和洛无心常到渺孤峰小亭观景,留川江夜和凌尺素在客栈。
自剑灵烟和柯灵秀失踪以来直到现在,洛无心都未有过真正的解放。剑灵烟和柯灵秀的重现似乎足以让洛无心回到原初,偏却跑出来一个师门之变;而柯灵秀似乎足以抚慰,偏又冒出一个洛白衣…洛无心摆脱不了那股淡淡的哀愁,似乎被一个魔咒困住,使她一刻不得安闲。因际遇而伤,恰似黛玉终生以泪相报前世浇灌。
又是暮春,渺孤峰上。
柯灵秀既知洛无心心事,又见洛无心终日清淡不苟言笑,便想方设法将洛无心引到开心处,“师妹,现在这番景象,让你想到了哪首诗,或是哪阕词呢?”
洛无心抬眼一看,柯灵秀正微微笑着,洛无心也一笑,随即淡淡道,“数声鹈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选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柯灵秀笑道,“师妹,我们竟不是人了?”
洛无心道,“我们当然是人。”
“如此何来‘无人尽日花飞雪’?”柯灵秀笑道,“不过鹈鴂二字,倒让师兄想起了另一阕词。”
“什么词?”
“绿树听鹈鴂,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寻到春归无觅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
洛无心看着柯灵秀不语。
柯灵秀戳破道,“师妹,你在想白衣?”
洛无心很细微地点了点头。
“你爱上白衣了对么?”
洛无心摇摇头,没有说话。她还弄不清楚对洛白衣是怎样的感情,她明确知道自己爱着的人仅仅是眼前这个理解她、爱护她的二师兄。
柯灵秀道,“师妹能感应到白衣出事,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巧合,也许是潜意识的羁绊。不单单如此,白衣恐怕也一样牵挂着师妹,他感觉到某种莫名的危机而向师妹发出信号,应是希望能再见到师妹。”
“你们之间并非单方面的付出。”柯灵秀补充道。
洛无心忧伤道,“二师兄,假若我真的爱上了白衣,我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柯灵秀摇摇头,又道,“但凡事终究不可强求,一切随缘吧。”
柯灵秀确实不知道。
在确认洛无心爱上了洛白衣之后,唯见洛无心忧伤之状,柯灵秀心中只觉酸涩——在感情的世界,谁又真能摆脱?
柯灵秀凝视着洛无心,突然轻轻喊道,“无心。”
洛无心闻言浑身一震,霎时即有些无所适从,此是柯灵秀第一次直呼“无心”。
看着柯灵秀面容温静,洛无心而却淡淡一笑,靠在柯灵秀怀里,幽幽道,“二师兄,你看,又是暮春了,我好怀念我们一起在天峰比剑的时光。”
柯灵秀闻言精神一振,扶着洛无心双肩笑道,“我们就在这里比剑如何?”
洛无心愣愣看着柯灵秀,反应不过来。
柯灵秀说着已将洛无心拉出小亭,“快来!以前总是大师兄和我比,你跟三师弟只在下面起哄,现在三师弟的剑法精进不少,我倒要看看师妹是不是也进步了,快来!”
洛无心忽也很兴奋起来,随柯灵秀来到孤峰舞剑台上,摆开架势。
洛无心得意道,“二师兄,我会让你预料不到。”
“是么?”柯灵秀一笑,“那我更要见识见识啦,看招!”
话音未落,柯灵秀捏指率先出招,用五成功力随意使出一招探路。
洛无心见柯灵秀随意试探,大有轻敌之意,展眉一笑,也捏指一撇,将柯灵秀探路的招式轻松化去,娇笑道,“二师兄,不可轻敌唷。”
柯灵秀见洛无心化招之间游刃有余,不觉一喜,忽地一跃,捏指转瞬,一剑刺下,使出的却是“烟秀月天峰三十七式”的起手式“天风落”。
这一剑看似平常,却快速无比,巧妙刁钻,直刺下来,若是反应稍慢,闪避方位拿捏不准便是一剑穿心。
然以轻功冠绝天下的洛无心并不怕对手的快,洛无心避开了这一剑,忽觉柯灵秀陡然回刺,来不及转身即捏指为剑隔挡。
这一剑是第二式“回剑式”,比之第一剑速度并不算快,刁钻古怪之极却是第一剑难以匹敌,让人无法理解刺出去的快剑是如何便折回头的,资质平庸者,只这一剑恐怕即已无法参悟了。
回剑式乃是在天风落的基础上使出来的,碰到能躲开天风落的对手,回剑式可以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洛无心将回剑式破去,虽不轻松,亦是令人愉悦。柯灵秀的第三剑却已逼来,洛无心灵飙剑法用老,情急之下,忽以巧妙身法配合诡异的剑路,不闪不避,娇叱一声,剑花一挑,快、冷、迷、幻,反倒迫使柯灵秀收剑防守。
柯灵秀心中一讶,但见洛无心攻势已盛,只得暂时收心应付,二十一招甫过,洛无心进攻犀利,回防却颇为吃紧。第二十二招化解洛无心攻势,柯灵秀即一剑制敌。
洛无心既败,笑道,“二师兄,怎样?”
柯灵秀颇为惊喜道,“料不到,料不到。记得冷花儿在大师兄未尽全力的情势下只能拼到十九招,师妹却能在师兄手上走到第二十三招,果真料不到。”
洛无心笑道,“二师兄不也是未尽全力么。”
柯灵秀道,“我没有让招。”
洛无心微笑不语。
柯灵秀又道,“进步很大,不过若想抗衡三师弟,师妹还须完善防守招式,师妹进攻虽然凌厉,防守却是弱点。”
洛无心道,“防守需要自己领悟,怪我练得不多。”
柯灵秀早已想到,又笑道,“你防守时用的全是灵飙剑法上的旧有招式,进攻的招式却完全不似灵飙剑法,有…有剑魔的影子,却似乎有形无质。”
洛无心“嗯”了一声,笑道,“果然瞒不过二师兄的法眼。我进攻的招式确实是白衣指点的。”
柯灵秀道,“愿闻其详。”
洛无心便又道,“我跟白衣曾在这峰上呆过一段时间,白衣见我剑法粗糙,忍不住指点我练习了几招魔剑诀和毁天绝地式融合在一起的武学。白衣将这种武学命名为“浑然刀剑式”,并说这部武学只有进攻招式。不过我资质平庸,实在无法领悟其中奥妙,白衣便将武学的形体传授给我,也说了同样的话:有形无质,遇到强敌自然会被一一破解。所以也希望我加强防守。”
洛无心娇娇地一叹,继续道,“我的身法和轻功虽然可以在不交手时避开追击,一旦交上手,剑法被破去,就很难躲开刁钻剑路的进攻了,就像方才,二师兄若是敌人,我已经一命呜呼了,哈哈。”
柯灵秀笑道,“白衣绝不愧于被称为剑葩无影,武学鬼才。以师妹的资质竟也不能参悟浑然刀剑式的一招一式,可以想见浑然刀剑式之不可思议,也可以想见…”柯灵秀顿了一顿,“能将浑然刀剑式练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的白衣,又是怎样的不可思议。”
洛无心好奇道,“若是二师兄,是否可以领悟一些?”
柯灵秀不否认,又道,“师妹,你的资质并不差,以前你跟三师弟只因太过贪玩,你既说防守练得不够,那么从今天开始,二师兄就陪你训练防守,想偷懒么?”
洛无心见柯灵秀不等自己回答便使出激将法,不禁咯咯一笑,针锋相对道,“好!若是偷懒我罚饮三杯,若不是,你罚饮一壶!”
“哈哈,好说了!”柯灵秀心中喜悦,朗声一笑。既有事情可做,至少可以分化一些注意力,师妹自然便不会整日忧愁。
两人果然日日练剑,洛无心的眉目与脸靥之间,也果然添了许多愉悦。
暮春冷雨,晚来凄清。
凌尺素爱慕川江夜,难以自禁,却忘不了洛子歌,与川江夜一同看着暮春之景,心事沉沉,不觉道,“群芳过后荼蘼语,雨大敲门,雨大敲门,寂寂庭院有空盆。雨疏清冷到黄昏,又是暮春,又是暮春,隔烟穿雾隐山村。”
川江夜怎又听不出凌尺素的寡淡与迷茫,笑道,“古人说男儿悲秋,女儿伤春,果真一字不差。”
凌尺素愁笑道,“在这暮春之时,川大哥可有大气磅礴的句子?”
川江夜笑道,“问得好,尺…哦,凌姑娘你听——”
凌尺素脸微微一红,稍稍撇开,也不言语。
川江夜总是口误,只想快些岔开,“迟暮唯殇烂,不知阳顾盼。连雨除我尘垢,清兮以增吾寿。言不可导人悲兮,行当使人永笑。亘古之期兮,吾友长驻歆貌。”
凌尺素听罢拍手笑道,“川大哥果然豁达,尺素为之鼓舞。”
川江夜道,“世路艰苦,凄凄独行,也不妨咏笑终日,何况我们有那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
凌尺素又一拍手道,“正是,我们有这许多志同道合的伙伴,足慰平生。”
川江夜见凌尺素开怀,不由怜惜一顾,凌尺素眼神触及,慌忙躲开,川江夜见状心中酸苦,却笑道,“凌姑娘,你看灵秀和无心近来一直练剑,不曾懈怠。”
凌尺素闻言回视,忽道,“川大哥,你也来教我武功如何?这样一来,川大哥就可以不用分心照顾我,而且以后还有很多事,我不能一直这样。”
川江夜一时纠结,他了解凌尺素。
凌尺素心思细腻,总为他人着想,但顽固起来谁也拦不住,她既能抛开家庭只身来到孤落客栈找洛白衣,可见一斑,现不精武学,故不强求参与行动,可一旦…出去行动,危机四伏,难免让人担忧。
见川江夜顾虑,凌尺素又道,“川大哥,你是不是觉得尺素不够资格?”
川江夜暗暗已做了决定,笑道,“怎会,我是在想我是使刀的,凌姑娘体弱,不知道肯不肯吃苦?”
凌尺素自然不怕吃苦,知道川江夜是答应了,顿时欢喜不已,跑出几步,对着渺孤峰呼喊道,“灵秀,无心,川大哥要教我武功啦!”
柯灵秀和洛无心乍听到呼喊,对视一眼,齐笑道,“下去看看。”
两人飞下来,川江夜摇头一笑,也不知欢多还是愁多。
见柯灵秀和洛无心下来,凌尺素激动难耐,跑过去拉起洛无心又跑回到川江夜跟前,开心道,“快看,就是这个川大哥,以后就是尺素的师父啦!”
洛无心笑道,“尺素姐姐学武,川大哥做师父,我们是不是该先庆祝一番?”
凌尺素虽然兴奋,听洛无心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略微一尴尬,又带着些许娇羞,看着川江夜细声道,“我听川大哥的。”
柯灵秀走过来,出言反对道,“不能听他的,一定要庆祝!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喜庆的事情,要听我的,一定要庆祝。”
川江夜笑道,“没想到你这只闷葫芦也来起哄。”
四人一时发笑。
柯灵秀沉默,只对不熟悉之人才如此,对至交好友,也有嬉笑一面。
孤落客栈一时欢笑声荡漾,不在话下。
柯灵秀和洛无心自不会只让川江夜一人指导,更何况柯灵秀武学修为之高。
三人欣喜于凌尺素的资质令人意想不到,在三人悉心辅导下,凌尺素武功大进。不过因有柯灵秀和洛无心这段变曲,凌尺素差点弃刀改以学剑为用。
柯灵秀和洛无心依旧日日练剑不殆。
时间推移。
一日,凌尺素只由川江夜教导学习刀法,不觉说出向来的一点疑惑,“川大哥,你的武功套路,让我想起了洛大哥,你们的…”
川江夜忙道,“这不奇怪。”
凌尺素想知道原因。
川江夜笑道,“我在遇到白衣之前,纯粹是个商人,半吊子的手脚,刀法武功也并不很好,白衣便将封刀天下的行世刀法传给了我。”
凌尺素更加疑惑了,“川大哥,你知道他是谁了?”
川江夜道,“你已经跟我说过了,你忘了么?”
凌尺素闻言才猛然想起来之前慌乱之事,自嘲道,“原来是我自己说的,我竟都不记得了。哈哈,原来川大哥的刀法却是白衣传授的,白衣能有川大哥这样的朋友,真好。”
川江夜道,“我们谁拥有谁都是幸运的。”
凌尺素一拍脑门,道,“川大哥说得对,尺素又造次了。”
川江夜不敢多言,继续指导凌尺素学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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