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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宫贞观殿内,武则天疲惫地坐在偏殿,低头沉思不语,旁边数十名宦官和宫女都不敢多言,就在刚才,明堂和天堂坍塌,引起大殿内一阵恐慌。
此时大殿内沉寂得可怕,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唯恐引来杀身之祸。
这时,一名宦官匆匆走上大殿,跪下行礼,“启禀陛下,内卫副统领李臻在厚载门抓到了薛怀义,现在殿外等候!”
武则天慢慢坐起身,她眼睛射出极其仇恨的目光,冰冷得令人心颤,“扶朕起身!”
两名宫女连忙上前扶起武则天,本应该是严双儿第一个上前,但此时她吓得腿都站不直了,坐躺在大柱子后面,很多人都还以为她是被明堂倒塌所震慑,可实际上,她是被薛怀义被抓吓破了胆。
她根本不敢去见薛怀义,万一薛怀义求她救命,或者把她供出来,她都将死无丧身之地。
眼看着圣上被慢慢扶出大殿,她连忙站起身,偷偷向内宫深处奔去。
这时,薛怀义被侍卫们按跪在大殿台阶之下,他双手被反绑,垂头丧气,深深低着头,他也不敢和武则天对视,只求武则天能看在自己这么多年服侍她的份上,饶自己一命。
武则天慢慢走到台阶前,远处是已经完全坍塌的明堂和天堂,明火依然没有熄灭,浓烟滚滚。
明堂是她权力的象征,却被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蛋付之一炬,此时她心中没有仇恨,没有怒火,只有难以抑制的杀机。
“你好大的胆子!”
武则天指着薛怀义,气得浑身发抖,“你竟敢烧朕的明堂,你百死也不足以抵罪!”
薛怀义用膝盖向前爬了两步,苦于口不能言,只能拼命磕头,武则天此时已心硬如铁,明堂被烧毁倒塌,不仅是财产遭受巨大损失,而且使她的帝位不稳,她根本无法向群臣百官解释。
武则天厌恶地看了一眼薛怀义,挥了挥手,对李臻令道:“带他去明堂,送他归西!”
薛怀义吓得面如土色,瘫倒在地上,两名内卫士兵抓住他脖领,向明堂方向拖去,薛怀义吓得浑身瘫软,眼泪鼻涕一起流下。
武则天毫不怜悯,转身向自己御书房走去,杀了薛怀义,也算是给朝臣一个交代。
明堂前,李臻冷视着瘫软成一团的薛怀义,旁边十名内卫士兵已执棒站立,等待李臻的命令。
李臻走上前,低头对薛怀义冷酷地说道:“做人要怀三分素心,如果前些天你没有在城外伏击我,或许我也会让你逃掉一命,但现在已经晚了,你必须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不等薛怀义再哀求,李臻站起身下达了命令:“动手吧!”
十名内卫士兵走上前,乱棍齐下,在一片哀嚎声中,他们乱棍将薛怀义打死在明堂的废墟前。
次日,武则天下诏,掩饰了明堂火因,指出是因为工匠不慎,失火烧毁了明堂,至于薛怀义之死,武则天在诏书中只字不提。
但谁都知道,明堂是被薛怀义烧毁,而且薛怀义被杖毙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得满城风雨,朝臣们顾及则天皇帝的面子,也没有任何人敢在奏疏中提到薛怀义。
尽管如此,武则天却没有忘记对薛怀义后续事件的处理,她下旨将白马寺的武僧和麟趾寺的尼姑全部发配岭南,白马寺堆积如山的钱财宝物一概没收为官,作为重建明堂之资。
.......
这天中午,白鹭酒肆的一间雅室内,上官婉儿满面春风地和李臻对坐饮酒,铲除了宿敌薛怀义,上官婉儿心情极好,她对李臻也充满感激。
因为李臻的到来,在短短数月里,韦团儿消失了,现在薛怀义也被杖毙,她在宫中再没有了仇敌对头,连她的笑声中也透出由衷的欢畅。
上官婉儿伸出纤纤玉手给李臻斟满了一杯酒,抿嘴笑道:“你知道吗?我昨天祭祀了上天。”
“为什么?”李臻端起酒杯笑问道。
“因为感谢上苍玉成我完成了心愿,也感谢上苍把你送到我身边。”
或许是被酒气熏蒸的缘故,上官婉儿脸色抹了一层淡淡的绯红,她娇笑着举起酒杯,“这杯酒我敬你!”
两人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把酒喝了,李臻又开玩笑道:“我立下了如此功劳,婉儿姑娘打算如何奖励我?”
“你当然会有奖励,圣上许诺,抓住薛怀义者赏黄金一千两,官升一级,圣上让我问你,你想升官,还是想升爵?”
“升官是任命我为内卫统领吗?”
上官婉儿轻轻摇头,“内卫统领涉及到太平公主,她不会做出这个决定,应该是升你为千牛卫中郎将。”
“婉儿姑娘愿意我接受这个职位吗?”
上官婉儿低头沉思片刻,她低低叹了口气,“虽然我也愿意看见你高升,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一旦你离职,恐怕我就会失去内卫了。”
“既然婉儿姑娘要我留下,那我就留下。”
李臻又笑道:“其实升爵位还更难一点,如果我没有记错,升一级就是子爵吗?”
“你确实没有记错,升一级就是开国县子爵,从五品上阶,你在短短时间内就能获得如果高的爵位,不知会让多少人眼红。”
这时,李臻又想起了太平公主,那个手段狠辣的女人,她在应天门前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她下一步的目标会不会对准自己呢?
这时,上官婉儿却握住了他的手,清澈的双眸注视他略显不安的眼睛,声音柔和地对他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尽管放心,有我在,圣上不会强迫你,因为.....”
她没有再说下去,目光却因内心的羞怯垂下,她躲避着李臻炯炯闪烁的目光,想把手收回来,但李臻却紧紧握住了它。
‘因为……。’后面的话两人都没有说出来,但他们心里明白那未尽之言指的是什么?
上官婉儿最终收回了手,房间里十分安静,气氛微妙,略有一点尴尬。
就在这时,酒保推开了房间,端着一只大盘送菜进来,“这是两位点的烤羊腿,你们菜齐了,请慢用!”
酒保的进来打破了房间的微妙气氛,房间又恢复了最初的谈笑,李臻给上官婉儿满上一杯酒笑道:“我们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下一步就是好好练习马球,争取在马球大赛中夺取好成绩。”
上官婉儿浑身轻松地浅浅笑道:“你是我的马球队首领,你可别忘了。”
“谨遵上官舍人的命令!”
上官婉儿掩口轻笑,片刻,她又注视着李臻道:“不过在练马球之前,我想麻烦你陪我去一趟陕州。”
李臻楞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不是公事?”
“是我的一点私人事务,我想祭祀祖父,由你护卫我,可以吗?”上官婉儿的一双美眸注视着他。
李臻欣然点头,“我愿护卫婉儿姑娘前去。”
.......
薛怀义被诛无疑是震动朝廷的一件大事,尽管绝大部分朝臣都为薛怀义之死拍手称快,但也有人不太高兴,武承嗣无疑是其中之一。
武承嗣和薛怀义并没有太多的交集,相反,他还因为武氏家将被胡僧所杀而对薛怀义耿耿于怀。
他对薛怀义之死不太高兴,并非因为薛怀义之死,而是因为上官婉儿和李臻成为了获益者,他虽然不知道舍利案和毒经案是上官婉儿一手策划,但他却一向和上官婉儿关系不和,同时他也深恨李臻。
武承嗣已经从刚释放的胆颤心惊中渐渐恢复过来,他不甘心自己的政治生命就此完结,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再次复出。
当然,他不敢直接去求姑母武则天,思来想去,他只能再求太平公主帮忙,而且太平公主也表现出拉拢他的意思,他为什么不就势与太平公主合作,寻找后面的发展。
正沉思时,门外传来女儿武芙蓉的声音,“父亲,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武芙蓉推门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同样也显得有点忧心忡忡,她是为薛怀义之死而深感不安。
她自己心知肚明,她和薛怀义之间有着很深的瓜葛,不仅是男女关系,她同时替薛怀义做了不少事,比如她提供驯兽师袭击上官婉儿。
那件事因为韦团儿之死而掩盖住了,但薛怀义呢?薛怀义手中应该有她的效忠信,一旦被查到,会不会把她牵连出来?这件事令武芙蓉深感不安。
“父亲,我想去找一找三叔!”
武芙蓉说的三叔就是武三思,这次清查白马寺便是由武三思和相国苏味道全权负责,武芙蓉觉得自己的信物很可能就在武三思手中。
武承嗣却不知道女儿的心思,他眉头一皱,“你找他做什么?”
虽然武承嗣和武三思是同族兄弟,但两人之间却暗斗多年,两人都想掌管武氏族权,同时也要竞争太子的地位,使两人之间充满了龌蹉。
“女儿担心.。薛怀义,当初我曾求他救父亲。”
武芙蓉说得很含糊,但武承嗣还是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武承嗣沉思了片刻道:“武三思不会帮你,除非我去求他,你不知道求他的代价有多大,这样吧!你还是先去问问丁香,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你再找太平公主帮忙,我想她很期待你的上门。”
武芙蓉觉得父亲说得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笑道:“多谢父亲提醒,女儿明天一早去找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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