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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走了十余天，没吃没喝没住的，丁浩已经被糟蹋得不成人样了,和街边乞讨的没太大区别了。
头发硬邦邦的，一小股一小股的，像刚被猪身上的背刺。眼窝下陷，眼皮快包不住往外凸的眼珠子。厚厚的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和路边太阳下的老树皮并无二异。
到了刀南市，丁浩沿街而走，脚步时而飘忽，时而沉重。如果手里再拿着小盆，相信会有好心人丢个一两毛钱给丁浩的，毕竟此时的他，看起来的确挺惨。
如果说有区别，那就是两者看人的目光是不同的。乞丐的眼神是温顺的，是卑贱的。丁浩看人的眼神却是凶残，完全不内敛的，像要咬人的狗，饥饿的狼，刚困于笼中的老虎。
刀南市是个中等大小的城市，但对于在偏僻山村过了十九个年头的丁浩来说，还是挺大的。丁浩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逮到个人就问：“请问东皇夜总会在哪？”
遇到好心的，会给他指一个大致方向。遇到不耐烦的，把他当成臭要饭的，让他滚一边去。而更多的人，是离他远远地。
短短的几天，丁浩受尽了各种白眼，被人看不起。开始时觉得很羞耻，心跳加快，脸皮发烫，只想快速离开。过了几天，他心跳没那么快了，脸皮好像也没有发烫的感觉。一周后，丁浩真和要饭的没什么区别了。
丁浩跪坐在路边，眼神无力且内敛，昏昏欲睡。不知道从哪找到的破盆，往面前一放，有过路的好心人赏几个钱，就拿去买几个包子。没遇到好心人，就饿着。
如此过了三天，丁浩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乞讨者了。丁浩决定，是时候换要饭的地点了。
下个地点，就是东皇夜总会。
东皇夜总会门口是不允许乞讨的，所以丁浩隔着一条马路在它对面乞讨。跪坐在地上，远远地观察进入东皇夜总会的人进进出出。
到了夜晚，东皇夜总会霓虹灯下的金色招牌闪闪发光，震天响的音乐声透过厚实的玻璃门传到大街上。即使隔着一条马路，丁浩也能感受到，里面是怎样的灯红酒绿。
花枝招展的旗袍女子，皮鞋锃亮的老板，纹着身的小混混，还有那偷偷跑过来的中学生……
不过这些人都不是丁浩所关心的。
丁浩所关心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东皇。
这几天丁浩打听到，东皇是个光头，和从牢里刚放出来的一样，头顶上都是刀疤。有人说东皇之所以没留头发，是因为当年头颅上多次中刀，每次去医院缝针，都要剪去一部分头发。等伤好了，被砍的地方及周围就没再长头发。
几次下来，头上能长发毛的没几个地方了。东皇索性剃了光头，一是看起来精神，二是头顶上的刀疤，本身就是一种威慑。
东皇身材魁梧，喜欢穿一身黑。所以在人群中，还是很好被认出来的。
摸了摸身边的背包，菜刀和铁棍的轮廓传来的坚硬，让丁浩的眼神凝实起来。丁浩低着头笑了，他好像已经看到了菜刀砍在东皇脖子上，鲜血喷射的场景。
之后，他脑海里出现了父母在天之灵，欣慰地笑容：出现了手刃仇人之后，在高墙铁窗之内的自己。
他已经想好了，手刃仇人之后就去警察局自首。
之所以去自首，是因为今年他才二十岁。他还记得妈妈说过的话，“你要是孝顺，以后娶个媳妇给我们老丁家多生几个娃，多留几个后。我们老丁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了……”
……
……
“笑你妈了个逼的！”丁浩在神游的时候，突然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鲜血顺着嘴角留了下来，有点咸。丁浩用手背擦了擦，瞪着眼看面前三个人。
“瞪你妈了个逼的！”又是一脚踹过来，丁浩再次被踹倒。
中间一人弯下腰，半蹲到丁浩面前，边拍丁浩脸边说，“**仔，谁他妈准你在这要饭了？”
丁浩的确不明白，要个饭难道还要办个证不成？
“你他妈说话！”左边一人上去又是一脚。
丁浩闷哼一声，嘴角溢出的血更多了。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中间一人用手扇丁浩嘴巴子，“知道交保护费么？”
丁浩这下明白了，原来这几个人是想收保护费。
要是这几人上来，直接说收保护费，丁浩会直接把身上的钱都给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也没多少钱，只能换一些包子而已。
但是，他们上来就打自己，而且中间那人居然用手扇自己脸。
自古脸就是面子，就是尊严，被打、被抽，这让丁浩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愤怒燃烧着整个胸膛……
丁浩一侧身，挥出右拳，重重打在那人脸上。
“我艹，还敢还手！”
“妈的，还手！”
“打死他！”丁浩这一拳下去，犹如捅了马蜂窝，引来的是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尊严有没有维护到，不知道。但身体肯定是没法维护了。
每一拳，每一脚下去，丁浩感觉骨头已经快散架了。眼角已经裂了，开始流血，但却不妨碍丁浩看到到处闪闪发光的金星。
丁浩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但那三个人却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丁浩本能地双手抱头，虾子似的蜷在地上。
丁浩咬着牙忍受着疼痛，却在暗暗积蓄着力量。
打了一阵，些许累了，那几人才消停下来。
他们一消停，丁浩的机会就来了。
倒在地上的丁浩突然从身边背包里，抽出菜刀。左手抓住一人脚腕，那人一楞。丁浩右手拿菜刀砍在他的大腿上。
“啊~”那人发出象杀猪般的惨叫声，捂住腿上的伤口向后倒退数步。
“我艹！”见丁浩拿着菜刀向他们砍来，另外一人用脚去踹。丁浩不躲，一刀就砍在那人小腿上。
“啊~”又是一声惨叫发出，分贝几乎压过东皇夜总会震天响的音乐声，引得路人都注视过来。
丁浩站起来，走到最后一人面前，轮起拳头打在他脸上。那人见丁浩脸上是血，手里菜刀上也滴着血，有点不知所措。
他楞着，可丁浩没有停，瞪着血红的眼睛，连拳带脚往他身上招呼。不一会，他就被打得吐血，倒在地上。
两个中刀的，见丁浩疯狂的样子，没敢上去，害怕上去又是一刀。
“我需要你们保护？需要交保护费？”丁浩棱着眼睛问道。
丁浩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拿刀砍人快感，这些欺软怕硬的人，只会欺负老实人！谁狠，他们就怕谁!
没人敢吭声，丁浩忍不住有些病态地哈哈大笑起来。“呸”的一声，丁浩一口混着血水的痰就吐在那三人面前。
见周围围的人越来越多，丁浩看了对面东皇夜总会一眼，无奈拿起地上的背包，快速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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