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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事儿?”父亲嘴巴撑得鼓鼓的,从嗓子里发出声音问道。
“家里有没有长一些的竹条和大张的白纸啊,晚上我要用。”
父亲思索着“在印刷厂里倒是不缺纸,我家里就有很多全开的白纸,只是这个竹条嘛……家里好像没有。”
听到外面二人的对话,母亲冲着外面随口说道:“张老哥要这些干啥用?不知道竹门帘子和凉席能用得上不?”。
“正好正好”张道长连忙点头答应道。
傍晚吃过饭后,父亲就依照指示把客厅门口挂的竹门帘取了下来,又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了一张破旧不堪的凉席拿了过来,最后很艰难的从屋里抱出了一大摞全开的白纸交给了张道长。
“咋这么多纸啊,用不了这么多。”张道长看着忙活的父亲说。
父亲挠挠头,嘿嘿一笑“家里开着印刷厂,我平日闲暇的时间又喜欢写写书法,所以家里就大量备着。”
张道长扭头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大门,不好意思的说“真是辛苦你们了,把门帘都取了下来,这季节正是蚊虫滋扰的时候,你们”
“没什么,晚上点上蚊香也能应付,等闲了再去买一个帘就是了。”父亲挥手打断了张道长。虽然心里想着,您可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呐,破费一个门帘儿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嘴上却没说出来,说了反倒惹得他不高兴。
张道长再次搭起了法坛,这次在法坛上放了一些米面食品和水等几样吃食,而且又在院子的四周简单的布下了一个阵法。
这个阵不同于昨天,看上去也简单了许多,每个地方也只丢下了一颗同样黑色的小石子。不同的是张道长没像昨天那样穿道袍,看样子似乎要轻松和随意许多。这个阵法是要将院子和外界隔离开,因为等一下要施食超度,所以要避免招来更多的鬼魂,如果引来了鬼王级别的那就更不好办了。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为那三只小鬼施食超度的,只因为今天的日子很适合,所以也就提前了。
布置好法坛后,张道长更像是个农民一样,随意的席地而坐,毫不在意他那身平日里很少穿的衣服。从门帘上抽出一根根的竹条,左穿右插在竹条衔接的地方用细扎丝扎起来,没多长时间就做好了一个拱桥的骨架。
张道长站起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拿起了符笔就开始极其认真的在每根竹条上画起了繁琐的符文。随着时间的推移,额头上也冒出了密集的汗水。
画符文是最费心神的,一是因为要全神贯注地用符笔的笔尖,在每根只有三毫米宽的竹条上描画,如果稍微有一点儿的松懈符文就有可能画到外面去,符文不完整那么刚才扎好的拱桥骨架就白做了,所以必须要集中精神力。二是因为在画符文的过程中必须要静气存神,用密咒将灵力附着在所画的符文里,否则,符文就只能看看而已,没有一点儿用处的。更是对体力,灵力,精神力和功力的多重考验。
在拱桥的骨架上画完符文后,张道长早已经累的大汗淋漓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贪婪的大口喘着气就和拉风箱一样。擦掉汗休息了一下又接着在上面糊上白纸,刚才还只是一个骨架,还无法很明显的看出是一个拱桥的样子。当糊上了纸后,一个完整的拱桥就呈现在了父亲的眼前。
“张老哥,没想到啊,你还有这门手艺。”父亲围着纸桥仔细的打量了一圈,盯着栩栩如生的纸桥摸着下巴说道。
张道长哈哈一笑,傲睨自若的说:“这算不得什么,就是飞机大炮我也能给你扎得出来”。
父亲脖子一缩嘴一撇心里想着,你就上嘴皮挨天下嘴皮贴地,你好大的口呀!只不过这一切都不敢让张道长看见。
张道长又用符笔开始在纸桥的四周和底部也画起了符文,这次倒很轻松,没多大功夫,一个可用度化的纸桥就彻底做好了。张道长单手托着照罗盘在院子里闲庭信步的走走停停,来到院子的一处,手一指地上“来,放在这里。”
父亲生怕用力太大给弄破了,小心翼翼的抱起纸桥,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将纸桥放在了张道长指定的位置后,直起身拍了拍双手。
这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张道长抬头看了看天色叮嘱父亲说道:“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就先进去吧。”。
父亲依依不舍地站在原地“那不需要我……”
“不需要你帮忙了,你以为你能帮我什么忙?”张道长认真地说道。
没办法,父亲才像是生死离别一样,一步三回头的进了里屋去陪着母亲了。进去之后就看到母亲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像是等待好戏开场一样头也不回的抬起屁股往旁边挪出了一个位置“来坐这儿看。”
张道长从黄布包里拿出了葫芦,打开盖子后在葫芦底部隔空画符,一声“出”字后就见三个阴魂依次遁出,井然有序的跪在一旁“多谢道长搭救”,然后就眼巴巴地等待着张道长。
来到法坛前,张道长三拜九叩大礼过后就跪在地上念起了《北斗经》经文。这经文也可以祈福,但此时却是用来超度亡灵的。
当经文响起之后,三个小鬼随着朗朗之声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它们好像很舒服的样子。就连昨天受的伤,也在经文的辅助下慢慢地愈合了,他们很享受的都哼出了声。
念完经文后站起来,又接连着念了清水、清纸和清笔咒,念这几段咒语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声音,只看见上下嘴唇不停的翻飞着。张道长拿起符笔之后静心存神,突然喊了一句“天园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随后又紧接着叩齿三通,含了一口净水面向东方喷了出来。左手掐着月君诀,右手奋笔疾书在符纸上一鼓作气的画了起来,中间没有任何的间断和停顿,同时还不停的往符纸上吹着气,一边画符一边轻轻念着咒。
画完符后张道长将笔尖朝上,以全身的精力贯注在笔头上,用力的在符纸上撞了三下,然后又用金刚剑指敕符,手指很有力道,最后拿起画好的符纸在香炉上绕了三圈,又拿出了一方印盖在了符纸上。如此这般,一道符就画好了,整个的画符仪式也算是完成了。
父母二人坐在床上看着张道长无比的威严,哪里还有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散漫之气,完全就是一副仙风道骨般世外高人的样子。
依照这个程序,张道长一连着画了好几道不同的符。不同的符,用处也是不一样的。将这些符整齐的摆放在了法坛上,以备等会儿使用。
真正有用的符上是有天神的名讳和印的,名讳或者是一个似字非字或者似图非图的样子,还有的直接就是一个黑墨坨,名讳则隐匿在黑坨里。所以天神的名讳一般人是认不出来的。如果没有隐讳和印,那么恭喜你,这张符是假的。
张道长两根手指夹起一道符一抖,那道符竟然神奇的自己燃烧了起来。夹着燃烧的符在饭食上绕了几圈,然后将饭食放在了一个大铁盘子上面。
张道长通过念咒化符,将各种备好的饭食化成了专为亡魂食用的法食甘露。如果不是这样,阳世间的食物阴魂可是吃不到的。
此时的张道长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不苟言笑的对着三只小鬼点了一下头。
三个小鬼也被张道长不怒自威的样子吓到了,看到张道长点头示意后再看到盘子里的各种美味,各个两眼放光争先恐后的奔向了饭食,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还差点儿为了自己能够多吃一口而打起来。在它们争抢食物的同时,张道长又念了一段救苦解冤的经文,阴阳顿挫的就跟唱歌一样很好听。吃完食物之后,三只小鬼身上的怨气也越来越淡,感激涕零的向张道长磕头谢恩。
自从做了孤魂野鬼后,就再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食物了。自从因为心中的执念而放弃再世为人的机会后,饱受各种痛苦磨难,又有谁能为自己化一口法食甘露呢。人和鬼是一样的,作为“新人”总是会受到各种的欺压和不公平的对待。因为没有了再次做人的机会,心里的怨恨也会加重,使得它们就更加的痛苦。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就像我们人一样,当你因为执念而放弃了某个机会,事后你心里会更加的不平衡。
张道长对三只小鬼语重心长的说:“等下你们就要去你们该去的地方了,虽然在那里也会承受痛苦,但那毕竟是你们应得的惩罚,希望你们能够彻底的放下心中的怨恨。即使你们是做了牲畜但最起码还有轮回,有轮回也就还有机会再世为人的。”
“多谢道长,就算我们此去永世不得超生在地狱受尽苦难,我们也愿意啊!呜呜呜……”三只小鬼一边磕头一边哭着,哭声就跟风刮过窗户一样“呼呼”作响。
“喂,他爸,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母亲有些害怕的蜷缩着身子。
“是啊,咋还鬼哭狼嚎的让人毛骨悚然。”父亲搂住了有些哆嗦的母亲,给她温暖和保护,不再让她害怕。
“嗯……”张道长很满意的点点头。“既然你们如此的悔悟,也不枉我为你们超度一场。”
三只小鬼泣不成声,头磕的更加卖力。也就因为他们是灵体没有肉身,如果是人的话,恐怕头早都磕的是一堆烂泥了。“说什么也表达不了我们对道长的感激之情,只求来生做牛马报答道长。”
“少说那些没用的,不要乱发誓,小心你们将来真的做牛做马。”张道长一甩胳膊转过身去从法坛上夹起一道符,走到了纸桥的尽头念了一段咒语后将符化掉。突然,纸桥的尽头就凭空的出现一个空间漩涡。这个漩涡黑的可以吞噬掉一切,一声声凄厉的惨嚎也从漩涡当中传来。
一声声的惨嚎吓得三只小鬼一个哆嗦,而张道长又走回法坛前盘腿坐地上,双目微闭一边敲着磬一边念起了经文。随着清脆的磬声响起后三只小鬼就站了起来,颤颤微微地向纸桥走去,走到桥头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三只小鬼互相对视一眼后再次向张道长跪下来磕了一个头。
三只小鬼站起身,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稳住了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这才鼓足勇气上了桥。其实纸桥很短的,也就是普通茶几那么长,但它们却像是走了很久似的,就像过的是长江大桥一样。三只小鬼向着尽头走去,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张道长,显得依依不舍。
当它们走到了纸桥尽头的时候,离漩涡触手可及的地方再次停了下来。三只小鬼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了双目紧闭的张道长,这次它们没有再下跪磕头,而是诚心诚意的深深地向张道长鞠了一躬。腰弯下去头都快碰到地面了,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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