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典韦闻言,这才收起了架势,道:“原来是卢公的弟子,失敬了。适才看刘君有些眼生,所以这才挡驾问上一句,还请刘君勿要见怪。”
刘备哪敢见怪?忙道:“将军身负扈卫之责,对往来之人严加察防,本是份内之事。倒是我来得鲁莽,忘记了唱名通禀,怎么能怪到将军头上。”
典韦呵呵一笑,让开了道路,又将张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眼,心中暗道:“又是一条好汉子!看他的体格、威势,皆不在我之下,就不知武艺如何?不过,以他的体格而言,武艺恐怕也差不到哪里去。这般豪杰,正是主上求知若渴的人物,跟在这个什么刘备的身边,岂非屈才?回头得找个机会,好好与他结交一番。”
刘备见典韦依旧紧紧的盯着张飞,以为典韦还在记恨张飞方才的冒犯,连忙向典韦躬身行礼,道:“舍弟适才冒犯了将军,还望将军见谅……”
“哈哈!”典韦大笑了一声,道:“哪有见怪,哪有见怪,似益德这般的豪杰人物,我可是相识恨晚呐!刘君,你前去谒见卢公,不方便带着益德吧?这样吧,就让我来当一回东道主,款待益德,等刘君见过了卢公,再与益德一道回去,如何?”
刘备听了,喜出望外,但是嘴上犹且推拒道:“我等初来乍到,还未曾拜会过将军,如今又怎好反过来叨扰将军?未知将军高姓大名?”
“在下陈留典韦……”典韦刚刚开口通报过姓名,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飞给打断了:“好哇,原来你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剑客!我张飞不服!来来来,你我斗上三百回合,分个高下!”
旁边刘备的脸都白了,正待呵斥张飞,却见典韦上前,一把攥住张飞的胳膊,笑道:“好说,好说,益德兄且随我来,到了地方上,是要拼酒还是比武,随你选!”
张飞一听有酒,眼中也是一亮,不过,他也不敢不听自己的兄长兼主上刘备的话,没有刘备的许可,他是万万不能就这么跟着典韦走人的。
刘备见状,点了点头,道:“贤弟,你平日里最是仰慕典将军的武艺,如今幸得一见,可要好好向典将军请教才是。”他一边说,一边向张飞暗使眼色,示意他万万不可自恃勇力,冲犯了典韦。可是张飞一听兄长允许了,心里登时乐开了花,哪还听得出刘备的言下之意?相反,他看到刘备的眼睛不停的眨呀眨,心里还奇怪的想:“兄长的眼睛这是怎么了?进沙尘了么?还是昨夜没睡好,所以眼睛抠搂了,有点酸涩?”
看到张飞呆头呆脑,显然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便被典韦给拽走了,刘备暗叹一声,只盼着张飞行事能掌握住分寸,千万别把典韦给得罪了。自己此行的机运还算不错,处处都有贵人的扶持,眼看就要踏出人生当中最关键的一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收拾好心情,刘备整了整衣冠,走到大帐门口,朗声唱名道:“属下刘备,参见右将军。”
两旁的卫士自然不会再阻拦刘备了,而是掀起了帘子让刘备进去。
“哦,是玄德来了啊。”卢植见刘备进来了,笑着打了个招呼。看到刘备恭恭敬敬的向自己行过礼之后,卢植向在场的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涿郡刘备刘玄德,曾经在我的门下就学。我看他颇有破贼安民之志,为国效力之心,便聘任他来担任掾属。玄德,来,我为你一一介绍在座之人。”
卢植将在场之人向刘备一一介绍过之后,便命人给刘备赐坐。刘备抬眼一看,自己的座位,列在最末端,几乎就在大帐门口,便向卢植拱手道:“学生微末之职,岂敢与诸位将军同列?愿执弟子礼,侍立于恩师身侧,此心足矣!”
卢植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下了刘备的请求。刘备不甘陪诸将末坐,所以才请求侍立自己身后,这点心思,逃不脱卢植的眼光。不过,既然卢植对刘备已经看顺了眼,那么刘备的这番举动,在卢植看来,便是有风骨,不甘居于人下的表现了。
再说,卢植身为大儒,本就对自己老师的身份,很是自豪,而他的门下,恰好又出了一位身份极为尊贵,但却又十分尊师重道的弟子,那就是刘照。所以,如今的卢植,多少有点喜欢在人前炫耀自己弟子的意思。而刘备也同样做足了姿态,因而卢植便也默许刘备耍上一点小心眼。
刘备在卢植的身边站好之后,卢植则继续与诸将商讨进兵的策略,他首先将目光转向了张郃,问道:“张校尉,你与贼渠张宝数度交战,想必对张宝的实力十分了解,依你来看,我军应当如何进兵?”
张郃一拱手,答道:“启禀右将军,如今黄巾贼的大部分兵力,都屯驻在廮陶、巨鹿二城当中,不易攻克,恐怕还是要经过长期的围攻才行。然而,廮陶、巨鹿二城,相距不远,可以彼此呼应,形成掎角之势,我军若是只围攻一处,则未免腹背受敌,但若想同时围困两城,恐怕兵力又有所不足。所以,我军万不可拘泥于围城、攻城,而是要随机应变,想方设法的调动贼军,从中寻找最佳的战机。而在此之前,有一处地方,必须先行攻克、拔除,尔后我军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安心的与张宝周旋。”
曹操闻言,捻须微笑,道:“儁乂所说的,可是信都城?”
张郃点了点头,道:“曹参军所言不差,正是信都城。眼下,整个冀州,除了廮陶、巨鹿,就属信都城中的贼军,人数最多了,如果不乘早拔除,万一他们在我军与张宝相持的时候,袭扰我军的后路,那我军可就被动了。而且,信都的贼军挟持了两位藩王,万一他们打出拥立伪帝的旗号来,恐怕又会引来不少的麻烦。”
卢植深以为然,信都,本就是安平国的国都,黄巾军刚一起事,安平王刘续便被黄巾军给劫持了,再到后来,隔壁的甘陵王刘忠,也被黄巾军挟持到了信都,祖孙俩团聚到了一处。
而今,民间早已经有风传,说黄巾军正准备效仿赤眉、绿林的故伎,拥立某位藩王为皇帝,也好摆脱自己“叛贼”的名头,为自己争取一个大义名分来。
不过,直到现今,黄巾军依然没能将这张牌打出来,两位藩王,也是生死未卜。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黄巾军就会彻底放弃这招妙法,一旦真被他们拥立出一位新皇帝来,而且这位新皇帝也同样出自河间孝王一脉,对先帝刘志的皇位,有着很强的继承法统,那可就给天底下很多虽然不想反叛大汉,但是却对刘宏早有不满的人,提供了一名正言顺的借口。
“好,那么春暖之后,我军便首先攻打信都,解救安平、甘陵二王。”卢植道:“那么,北线牵制张宝的重任,就拜托张校尉了。”
张郃起身领命,尔后,卢植又与周边各郡国的将领,商讨了绥靖地方,固守边境的具体事宜后,这才宣布散会。
诸位将领走后,卢植又问曹操道:“孟德,如今各处广宗各处的屯民,可还安好?”
曹操笑着答道:“说起屯民,那史真人还真是有几分能耐。正日的时候,他请我下令,只允许他传教的贤良里甲字号营的屯民,外出走访亲朋。命令一下,该营的屯民固然是欢喜不已,而其他营的屯民见了,或是羡慕不已,也叫嚷着要信奉正一道,或是心生妒意,但是他们嫉妒的对象,却是贤良里甲字号营的屯民,而非官府。而且,正日里就放一营屯民外出访亲,既容易控制,不虞其突然生变,又给了其他人希望,让他们也有了个盼头。总而言之,史道人的这个策略,非常的成功,这个正日,总算是安然渡过了。”
听了曹操的这一番话语,刘备在卢植的背后,忍不住开口说道:“官府当以信义对待治下的民众,焉能采用此等诈术?”
“玄德初来,有所不知。”曹操解释道:“这些屯民大多是黄巾降卒,其中潜藏着不少太平道的信徒,人心浮动,很容易引发变故。所以,朝廷不得不以军法来管制约束他们,但是,长期以军法管束,屯民又难免会有怨言,我等不得已,这才稍微用了一点手段,来安定民心。”
“那以玄德之见,又该如何安抚这些百姓呢?”卢植笑问道。
“这……”刘备略有些语塞,要说引经据典,他当初求学之时,本就没有用心读书,只是把求学当成了一次结交各路英杰的机会;若要说治政经验,他又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想了半天,他只好说:“学生愚钝,但以学生之见,无非是以至诚待人,抚养百姓就如同抚养自己的儿子一般,关心他们的衣食生计,整顿属下的官吏,使之不扰民、不害民,不与民争利,如此,定可以使百姓安居乐业,不再生出反叛之心。”
卢植闻言,捻着胡须,微笑不语,而曹操则略带调侃的说:“以玄德的才具,堪为一明县宰也!”
明县宰,意思就是贤明的县官,在汉代,县令虽然品秩为千石,比起后世的七品芝麻官,地位要稍微尊贵些,也有不少名臣,在初入仕途的时候,是从县令干起的。但是,作为基层官员,县令的地位肯定不能与两千石相提并论。
所以,曹操评价刘备的才具,堪为一县令,这明显是带有调侃的成份在内的。你想啊,人家荀彧的评价的是什么?王佐之才!就连曹操自己,也至少有个“治世之能臣”的评价,而到了刘备这里,就直接降格为县令了。
好在,刘备城府颇深,对这种微带嘲讽之意的调侃,自然不会当场变色翻脸;而卢植则很清楚曹操的脾气,平日里就是喜欢说些戏谑之语,所以这次调侃刘备,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恶意,因此卢植也只是在一旁微笑而已。
不过,曹操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卢植。如今,广宗城外屯驻着这么多的“黄巾余党”,虽然有曹操这个典农都尉管理,但是典农都尉直接隶属于朝廷,而屯营里很多事务的办理,毕竟还是要牵扯到广宗县的。
而广宗县的县令,至今仍然空缺着,既然刘备也有自己的治政理念,那何不让他暂时署理广宗县令,一来检验一下他的施政能力,二来也让他有个积累经验的机会?
想到这里,卢植笑着对刘备说:“玄德,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么我便命你暂时署理广宗县令,配合孟德,一起将这十余万降卒安置好,你看如何?”
刘备闻言,心知这个任命,对自己来说,既是一次机遇,又同样是一次考验,如果在署理广宗县令期间干得好,那么自己肯定会受到卢植的大力提携,从此平步青云,仕官两千石,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的巅峰,但如果干得不好,甚至是出了纰漏,那么卢植日后最多也就念在师生情谊的份上,举荐他担任个县令什么的。而以他的家世资历,勉强将这一任县令干完后,就乖乖回家去种地吧!
刘备想都没有多想,当即拱手答道:“弟子定当尽心尽力,绝不辜负恩师的厚望!”
“罢了,你们都先回去罢!”卢植见诸般事务都已经处置完毕,便下了逐客令。
刘备与曹操一同向卢植道别,转身走到帐门口的时候,刘备赶忙侧身一让,请曹操先行出帐。曹操哈哈一笑,拉住刘备的手,道:“日后你我便是同僚了,玄德毋须这般客气,大家一道走便是。”
说着,不由刘备分说,曹操便携着刘备,一道出了大帐。
“适才戏谑之言,还望玄德不要放在心上。这样吧,我在帐中置酒一杯,算是给玄德赔罪,如何?”曹操笑着望向了刘备。
刘备赶忙道:“哪里,哪里,承蒙曹参军看得起,我又岂敢推辞?只不过,舍弟也被典将军邀取喝酒了,我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贪杯,恐怕他喝多了,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我想先过去看一看。”
“欸!玄德呼我表字即可,否则岂不是见外了?玄德所说的典将军,指的是典子贲吧?走走走,我与子贲情熟,索性今天就去叨扰他一顿酒好了。怎么,令弟也与玄德同来了?还未请教令弟的名讳?”
“舍弟姓张名飞,表字益德。”看到曹操疑惑的眼神,刘备赶忙解释道:“益德虽然与我并非同宗,但是我两人情同手足,便如异姓兄弟一般,平日里,也常以兄弟相称。”
“原来如此。”曹操道:“古有俞伯牙与钟子期,管夷吾与鲍叔牙,羊角衰与左伯桃,皆非同宗亲眷,然而彼此之间义气深重,胜似亲生兄弟。如今玄德居然也能有此际遇,结交到异姓兄弟,实在令人羡慕呀。”
刘备终于找回了一点自信和颜面,口中谦逊了几句,然而自豪的神色,溢于言表。
而另一边的曹操,则在心中暗自猜想了起来。有道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而在这刘备的身上,虽然有一股不甘人下的英豪之气,但是很明显,其人一无文才,二无武略,这第三嘛,武艺也不见得有多好,那么他所结交到朋友,义气也许是有的,但是要说到武艺什么的,恐怕也不见得有多高明吧?
然而,能让典韦一见如故,拉去喝酒的人,又岂是凡俗之辈?一时间,曹操对于张飞,也是充满了好奇心——难道这刘备的运气如此之好,居然给他拣到了一块宝?
其实,若是刘照在场的话,肯定要说:“孟德呀,要不是当初我下手快,恐怕连关二爷也要被刘备给‘拣走’啦。”
还没到典韦所住的营帐,两人就远远的看到一群士兵围成了一团,正在那里呼喝叫好。刘备见状,心中叫了一声苦,道:“贤弟啊贤弟,你怎么就真的动上了手呢?回头万一伤着了典将军,可怎么收场!”
在刘备心目中,张飞永远是最厉害的人。事实上,张飞也的确不负所望,凭借着一身的武艺,打遍涿郡无敌手,就连周边的各个郡国,也是闻风丧胆,没人敢来挑战。正是依靠着张飞,刘备才能在涿县聚拢各地的豪侠,将涿郡大大小小的商路都给控制了起来,过往的商人,想要保得平安,必须先给刘备缴纳一笔费用。而张世平、苏双这两位中山豪商,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才结交上刘备的,否则,以两人的家资,地位堪比王侯,又怎么会对刘备殷情备至,大加笼络?
而典韦虽然名声远播,但是在刘备看来,这里面更多是因为弘农王的缘故,而非典韦真正的本领。
所以,万一张飞喝多了酒,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挥拳把典韦这个“天下第一剑客”给打了,得罪了典韦事小,扫了弘农王的颜面,那可就不得了了。
(https://www.mangg.com/id46372/2432542.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