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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照没料到,事情居然还出了这样的转机:“哦?孟德何以断定徐公明不能久任?”
“嘿嘿。”曹操自嘲的笑了一声:“如今的地方之上,豪强林立,恃强凌法者,不计其数。在地方上做官的人,想要严格执法,整肃地方,没有天大的靠山,根本无法立足。臣当年担任过顿丘令,对此深有体悟。说起来,臣好歹还有父祖可以倚仗,而那徐公明,他又去倚仗何人?”
“之前张累在位的时候,徐公明倒是可以倚仗张累。说到此,细究起来,张累其人,事实上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无能,相反,他还是位极有才干之人。”
看到众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曹操解释道:“的确,要说处理实际事务的能力,张累的确显得平庸无能,但是作为一曹的长吏,他却恰如其分的发挥了作用。州郡的长吏,不仅要看才干如何,还要看他的为人处世的手腕。不通本曹的事务,这不要紧,只要善于任用精通事务的属下即可;而如何承上启下,上传下达,使本曹的政令可以畅通施行,这才是考验一个长吏能否胜任的地方。这位张贼曹,将曹中诸事全权委托给徐晃处置,而他自己则出面帮徐晃挡下来自各方的非难,两人可谓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光是这份本领,就已经不能等闲视之了。”
“但是,如今张累被免去了职位,由徐公明接替,这样一来,徐公明可就走到了台前,头顶上,再也没有了为他庇荫的人。今后他再得罪了什么人,那明枪暗箭,可都就冲着他直接来了。没有了张累为他缓颊、疏通关系,他这个贼曹掾还当得下去么?”
“可是,董仲颖未必不会出面保全徐公明啊。”刘照心中还是存着疑问。
“董仲颖担任河东太守,也有好几年了,怎么从没见他打击过郡内的豪强?也从没整肃过郡内的法治?”曹操不屑的一笑:“由此可见,董仲颖根本没有和当地豪强、阀族起冲突的意思。倘若徐公明惹下的祸事比较轻微,他或者还会庇护一二,但以徐公明那刚直的性格,又恰逢新官上任,大有作为之际,只怕能把天都给捅一个窟窿出来。到时候,董仲颖真能压下郡中豪族的非难,将徐公明给保下来么?”
“大丈夫生于世间,不识其主而事之,是无智也。”曹操肃容道:“徐公明为人忠直,董仲颖为人寡义,两人本就不是一路人。纵然眼下一时之间,董仲颖能以利示恩,拉拢住徐公明,但是时日一长,徐公明自然就能看透董仲颖的真实面目,早晚会与其分道扬镳的。”
寡义,这个评价用得很好,董卓并非寡恩之主,但却是寡义之人,正因为他寡义,所以吕布才会在受他厚恩的情况下,还会毫不犹豫的背叛他。
史籍记载,吕布投靠董卓后,董卓对其“甚爱信之,誓为父子”,关系比起“恩若父子”的刘关张,似乎还要亲厚。
只可惜,“恩若父子”的刘关张三人之间,是“以义合”,而董卓与吕布之间的“誓为父子”,却是“以利合”。所以关羽、张飞对待刘备,是誓死追随,不以安危而易节,不以福祸而易心,不以生死而易志,流传下了千古的佳话。而吕布,则与董卓貌合神离,最后毫不犹豫的背叛了董卓。
小人以利合,董卓与吕布,都不是什么君子,眼中也从来没有“信义”二字存在,所以两人之间,才能够相“爱”而后又继之以相杀。但是徐晃与董卓性格迥异,志趣难投,又岂能最终走到一起?
想到这里,刘照终于宽慰的笑了,他伸了个懒腰,放松了下心情,道:“孟德之言,使我顿开茅塞。我有孟德,就如同周武王有了姜子牙,汉高祖有了张子房,再无忧虑矣!”
“殿下对臣的期许如此之高,臣又岂敢不用心竭力,报效殿下,否则名不副实,白白为天下人所笑。”曹操自嘲了几句,但是又立刻肃容道:“不过,也请殿下发奋图强,振兴汉室,成就周武王、汉高祖一般的功业,也好告慰汉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既然已经断定徐晃迟早要丢掉官职,刘照立刻命令王超带领几名卫士,前往河东打探情报,一有消息,就立刻回报,如果时机恰当的话,可以直接出面将徐晃带到洛阳来。
不过,对于翘首以盼的刘照而言,王超此一去,起码又得等上个十天半月,才有初步的消息传回,那当真是度日如年了。
好在,很快就有一件大事,转移了刘照的注意力。
进入八月之后,何皇后的产期,眼看就要到了。据侍医所言,何皇后的这一胎,胎像稳固,应当没有大碍,可以顺利生产。
刘宏得到禀报之后,心中大喜,令人连连催促阿阁的扩建工程。
原来,自从观看了“弘农王杯剑术大赛”之后,刘宏对刘照“发明”的比赛规则,就特别感兴趣,一直想推广到其他的游戏上,比如斗犬、斗鸡、蹴鞠、相扑、赛马等等。
有感于场地太小,不能邀请更多的人前来观看,刘宏决定动工扩建阿阁,增设台观。掖庭令毕岚献上了自己的最新设计——高达四百余尺(约合九米多)的新式高楼,刘宏见了图纸,喜出望外,命令将作大匠督率徒工,连夜修建。
正好又遇到何皇后即将生产,刘宏更是希望在幼儿诞生之后,能在阿阁为其举行盛大的汤饼会和洗儿会。
临产前的几天,何皇后的寝室已经被严密的隔离开来了,刘宏和刘照都不能再见她了。对此,刘照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虽然母亲是第二次生产,理论上危险会降低很多,起码有了自己这个“先行官”,就证明母亲并无产道狭窄等先天疾病,不至于因此而难产。
但是,在汉代的医学条件之下,感冒都可能让你丧命,生孩子更是危险重重。不管刘照在前世了解了多少养生方面的知识,对于妇女的生产,照样没有一点帮助,就算他想大发神威,把传说中的“助产利器”——产钳给发明出来,奈何他前世连产钳是啥样都没见过!
无奈之下,一直以“唯物主义无神论者”自诩的刘照,只好在室内设下了香案,焚上一炉好香,从太上老君、观音菩萨到圣母玛丽亚,凡是他能想起来的诸天神灵,他都一一求了个遍,最后差点没把希腊神系、北欧神系的神灵们,也从万里之外给请过来。
“神后赫拉呦,您老看在我妈和你一样有女王范,对情敌都是下死手的份上,庇佑下吧;阿尔忒弥斯姐姐,您老是生育之神,也麻烦您显显灵吧……”
求到第三天,黔驴技穷的刘照,终于把愿许到了希腊诸神的头上,也许是北欧诸神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也会不得安生,所以让弗蕾亚(也是掌管生育神职的女神)降下了祝福,总之,正当刘照神叨叨的时候,侯谨从外面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恭喜殿下,皇后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还好,刘照终于送了一口气:“母子平安就好,这么说,我又多了一位弟弟?”
“正是,殿下,宫里又多了一位皇子,天子闻讯,也是高兴得不得了呢。”
“起驾,我要去长秋宫!”
到了长秋宫,刘照发现刘宏的车驾,已经停在了门前,看来父亲比自己跑得还要快。刘照下了车,也不等人通传,迈步便往大殿跑步。
刚进大殿,就听到刘宏爽朗的笑声,刘照一看,自己的父亲正在乳母的身边,逗弄着刚刚降生的婴孩。
刘照见状,索性不去打扰自己的父亲,而是向偏殿走去,探望一下母亲。
偏殿门口,几名年长的宫女拦住了刘照:“殿下,屋子里面刚刚生过孩子,有阴秽之物,殿下不宜冲撞。”
刘照哪里理会这些,他立刻把刚才还念念不忘的鬼神们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回归了“唯物主义战士”的威风:“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忌讳这些。”看到宫女们还是不肯让开,他又祭起了“太一转世”的法宝:“我乃太一神转世,法力广大,神鬼辟易,怕什么阴秽之物,速速给我让开!”
一干宫女、内侍,望着刘照,哭笑不得。这是,屋子里的何皇后发话了:“是阿弁来了么?让他进来吧。”
屋子里,一个年老的女声劝道:“殿下你刚刚生育完,不宜见外人。”
“不过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孩儿,怎么能叫外人,让他进来。”何皇后也很执拗。
门口的宫女闪身让开,刘照赶紧揭起了帘幕,进了侧屋。他本想快步赶到母亲身边,但又想起产妇不能见风,自己如果走得快了,带起了风来,岂非对母亲身体不利?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放下了帘幕,缓步走到了母亲床边。
何皇后脸色苍白、浮肿,见刘照来了,伸起手来想摸他的脸。刘照一看母亲的手,手背上满是青色的血管,浮现在皮肤之下。
刘照心中一酸,想来当初母亲生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受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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