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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血尊者与沐雨微在寒冰宫中一别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修养。魑魅不愧是蚩尤座下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从当时的战况看来,魑魅根本就没有把在场的所有人放在眼里。也许那个时候在魑魅的印象中,要想消灭掉这群人,甚至会比掸掉自己身上的灰尘更为轻松。魑魅输就输在他的轻敌上,不过就算是换做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恐怕也不会想到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沐雨微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吧。虽说自己与冥光冥血三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但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来。修养过一段时间之后,功力与身体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沐血尊者觉得是时候去见见大祭司,然后把魑魅魍魉复出的这个事情告之一番了。不过对于如何解释在寒冰宫中所发生的一切,沐血的心里面却没有底。如果全盘托出的话,必然会牵扯到沐雨微以及跟着沐雨微一起的那一群人,沐血觉得自己亏欠家人的已经足够多了,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沐雨微牵扯进来。但是如果要隐去这一段的话,难免会漏洞百出,引人怀疑。如何解决好这个棘手的问题,是沐血尊者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难题。转念一想,或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这样复杂,对于大祭司,只需要告诉他传令左右使重新出现便可以了,只要无面与无法两个人不在大祭司的旁边,穷追猛打之类的情况应该不会出现,想到这里,沐血尊者的心里面突然轻松了好多。
与大祭司会面这在九黎族残余的族人之间可算得上是一件大事,所以说正式的装扮那是必不可少的,沐血尊者拿起了那根象征着身份与地位的法杖。自从无面与无法两兄弟在大祭司身边得势之后,沐血用这法杖的机会就变得很少了,再加上沐血的心里面几乎也已经厌倦了这种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信仰而不断奔波劳碌的生活,所以也懒得花时间心思去打理这东西。于是当沐血再次拿起这玩意儿的时候,上面甚至已经结上了蜘蛛网,想必安家在这个法杖之上的那只小蜘蛛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法杖曾经有着怎么样的辉煌吧。
准备妥当之后正欲出门,正好看见冥血从外面走了进来,沐血原本有些阴沉的脸在看见冥血的一瞬间突然变得有活力起来。
“尊者这是要准备出门吗?”冥血看起来是有事情要跟沐血汇报,不过看见尊者的这一身打扮,生怕会误了尊者的行程,便先问了一句。
“不会不会,赶紧告诉我查得怎么样了。”
“回尊者,根据我这几日的打探,少主在离开寒冰宫之后先是在大唐境外的一处农舍修养了一阵,之后便离开了。”
“是跟着之前与她在一起的那群年轻人吗?”沐血问到。
冥血摇了摇头,“那行人取道去了长安城,而少主则跟着那位狐女背道而驰。”
“那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沐血十分在意沐雨微的下落,所以问话的语气看起来不免有些焦急。
“少主究竟去向哪里,属下确实不知。不过那只千尾魂兽似乎跟着少主去了,所以如果我们能找到那只千尾兽的话,就可以顺便找到少主的踪迹了。”
答案虽然不是很令人满意,但总比没有的好,冥血自然也看出了沐血的心思,“尊主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找到那只千尾兽的。”
沐血尊者点了点头,“这个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我现在要去一趟大祭司那里,有什么发现等我回来再告诉我。”
“需要属下陪同尊者一起去吗?”
“不必了,我很快便会回来,你在外面奔波劳累了这么久,还是先好好歇着吧。”
侍奉于沐血尊者身边多年,冥血早已经摸透了沐血尊者的习性,做出的决定断然不会因为别人的坚持而更改。所以冥血躬着身退向一旁,然后目送沐血尊者离开。
会见的流程一如既往,在九尾灵狐的带领下,沐血尊者进入了大殿的最深处。大祭司端坐在大殿正北面的宝座上,此刻正在闭目养神,跟前香炉中燃烧着的不知名的香料,悠悠的飘出几缕袅袅的青烟。云雾缭绕之间,大祭司那张本就十分神秘飘渺的脸显得更加的神秘飘渺。而无法则笔直的站在大祭司的左侧。无法之前神秘受伤的事情沐血早有耳闻,原本异常活跃的无法突然消停的一阵子,也让沐血相信了这个传言。如今再看无法的面容,疲倦中还带着几分的虚弱,往日那份飞扬跋扈的气焰已经荡然无存。说实话,无法这样的颓势让沐血打心眼里面高兴,毕竟他们的那种小人得志的嘴脸已经恶心了沐血好长一段时间了。不过今天沐血到这里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要看无法的笑话,对于整个九黎族来讲,或许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办。
无法弯下腰将沐血到来的消息告诉给了大祭司,大祭司睁开眼看了沐血一眼,“尊者,你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到我这里来了,今天是起了什么风,居然把你给吹来了呢?”沐血并没有急着回答大祭司提出的问题,而是将法杖放在一边,毕恭毕敬的伏在地上向高高在上的大祭司行了一个大礼。大祭司见状,也没办法再加责难,只得让沐血站起来,然后吩咐九尾灵狐给沐血安排坐的地方。沐血安然坐下,环顾大殿之中,除了守卫在大殿中的侍卫与女婢,唯一还站着的就只剩下无法了,沐血心中暗喜,这也算是扳回一城了。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看你这一身正式的行头,今天来造访本座想必并非是为了什么私事儿。”
“回禀大祭司,沐血此次前来其实是有一件大事要汇报。”
大祭司的脸上浮现出几丝的惊奇,“大事?好久不见的你,乍一见面就是有大事要说,本座心里面完全没有准备呀,要不你先回去,让我酝酿酝酿,等我准备好了你再告诉我。”
沐血闻言便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既然大祭司这么说了,那沐血就先行告退了,等大祭司哪天准备好了我再说,不过到时候说了还有没有用,沐血就不敢保证了。”
在这大殿之上,沐血居然能用这样的语气来回应自己,这是大祭司始料未及的。在这始料未及之后,大祭司也没有忘了思考沐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底气。于是赶紧叫住了正准备离去的沐血,“多日未见,说个笑而已,尊者何必当真呢,只是不知道尊者今日前来究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沐血缓缓转过身,“启禀大祭司,属下最近碰巧发现大酋长座下的传令左右使最近突然开始在四处活动,故而不敢有所延误,素来向大祭司你汇报。”
大祭司突然站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左右传令使破除了封印冲出江湖了。”为了能让大祭司听得更清楚,沐血提高了音量,同时把上一句话中多余的部分全给删了去。
“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够自行突破封印,果然不愧是我九黎族中最精锐的战士。只是为何他们突破封印之后没有来寻找我们,反而自己开始行动起来。虽说代掌九黎族事物的我资历不及他们两个,可是这未免也太……哎,罢了罢了,这个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安排人与左右使进行接触的,尊者你先回去吧。难得你沉静了这么久,心里却还是惦记着九黎族的大业的,这一点让本座心中很欣慰。去吧,去吧。”
沐血没想到与大祭司的会面这么容易就结束了,不过听着大祭司的客套话,沐血也察觉出了几分强颜欢笑的韵味。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做好了一万甜汤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汤里面却冷不丁的被人放进去一勺芥末一般。沐血一脸平静的转身往外走,九黎族所谓的信念如同一个泥沼一般把所有的九黎族人深深地牵制在其中。为了这个所谓的信念,沐血已经不知道牺牲了多少的东西了,不过在这些失去的事物里面,最让沐血介怀的,想必就是自己深爱的妻子与女儿了吧。原本失去的太多已经让沐血的心如死灰,连最重要的东西都已经失去了,再失去什么也就无关紧要了,不过这都是在发现自己还有个外孙女活在这个世界上之前的想法了。所以现在,无论大祭司打算怎么应对之后的事情,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完,再往后,就应该好好的为自己为外孙女活着了。
好不容易看着沐血尊者离开了大殿,大祭司伪装的淡定瞬间全数崩坏。斥退了大厅中除了无法以外的所有人之后,大祭司全身的精力如同被吸空了一般软绵绵的倒在了座位上面。无法不明白大祭司缘何会有这样的反应,虽然算得上是大祭司的心腹,但大祭司却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告知给自己。
“大祭司为何如此忧虑呢,左右使突破封印对于我们拯救大酋长的大业来说难道不是美事一桩吗?”自从沐血被大祭司冷落之后,寻找封印蚩尤的地点的重任就落在了无法的身上。虽说与无面是两兄弟,无法却远远没有无面的那份心机。所以在对上九天玄女那样的狠角色的时候,即便九天玄女只剩下三成不到的功力,无法却仍旧一败涂地,这似乎早就已经命理中注定好的事情。如此一个缺斤少两的人,大祭司自然不愿意让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然而如今时局已经不同于往日,也是时候向他透露一些事情了。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大祭司就已经想到过左右传令使会提前突破封印,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的迅速。既定的计划本来是趁魑魅魍魉出现之前找到大酋长的爱女,好以此来作为牵制魑魅魍魉的资本。如意算盘虽然打得老响,却终归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委托无法寻找九黎公主的事情杳无音讯,而魑魅魍魉却急不可耐的粉墨登场,大祭司不得不重新思量一下下一步的棋应该要如何走,以后的局要如何布。大祭司双手抚摸着身下的宝座,上面错落有致的雕纹代表着眼下九黎族中最崇高的权威。权力这个东西,永远都是如同清晨的美梦一般让人欲罢不能,尤其是当一个人久处于权力的最高点,一旦发现有任何可能危及到自己地位的风吹草动,他就会处心积虑的将任何可能出现的苗头无情的扼杀掉。大祭司绝非是想要叛出九黎族,那些意图叛离九黎的族人早在涿鹿之战之后就已经与九黎族的信仰分道扬镳,只剩下一小部分的人还是苦苦的坚持。大祭司对于蚩尤的忠诚绝对不亚于魑魅或者是魍魉,这也是他能够在群龙无首的这段时间里执掌九黎族所有事物的重要资本之一。所以现在大祭司所做的一切,绝对与九黎族忠于蚩尤的信仰没有半点的出入,他仅仅只是想要捍卫自己的地位,仅此而已。不过这看似平常的一件事情,真要实施起来其实还是相当有难度的,魑魅魍魉这两个几乎是存在于九黎族的传说中的人物,虽然现在仍旧存活的族人见过这两个人家伙的人是少之又少,但传令左右使在族人间的影响力却是极其深远的。而且这种影响,居然是在最近几年才风行起来的,也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在九黎族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传言来,说是在涿鹿之战中,九天玄女封天帝之命协助炎黄二帝擒拿大酋长蚩尤,魑魅魍魉在九天玄女与大酋长酣战之时,出其不意的从背后突袭了九天玄女,于千军万马之中救下了大酋长,名噪九黎族上下。随后大酋长不敌被擒,九天玄女执敕令封印大酋长。魑魅魍魉二人又挺身而出,阻挠九天玄女布阵,最后竟然逼得九天玄女折损自身九成功力强行封印大酋长。而魑魅魍魉也因为九天玄女这近乎疯狂的自杀性的举动被擒,最终被炎黄二帝封印。大祭司亲身经历过涿鹿之战,他是极少一部分经历了那场大战而又侥幸未被封印的九黎族人之一,这些话虽然名义上是传言,但其中的内容却是千真万确的。大祭司虽然不愿意看见这些事情在族人之间流传,却也没有办法湮灭事实,最后只得听任这些事情自有发展。如今结合传令左右使的突然出现,大祭司突然开始怀疑这是否是一个事先就设计好的局,先形成足够的舆论,获取民心,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从自己手上把九黎族的大权接管过去了。
回过神来的大祭司有了一种被人戏弄过后的羞辱感,要说自己掌管九黎族这么多年,老狐狸的特性绝对是不是吹的,但就是这样的老狐狸,却仍旧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给摆了一道。果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现在魑魅与魍魉已经先一步出手了,自己要是再不有所表示的话,就只有等着卷铺盖走人的命运了。要说玩弄权术,无面绝对是个中好手,不过现在无面正在负责腐化天蓬元帅,并不在大祭司的身边。这次要面对的对手非比寻常,单枪匹马必然会吃败仗,所以大祭司决定先培养几个绝对忠于自己的死士。看了看旁边的无法,大祭司十分阴险的笑了一笑,这家伙虽然脑子不够灵活,但要说忠诚,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之前自己从九天玄女手上救下了他的小命,无法对于自己,几乎就已经到了感恩戴德的程度。像这种毫无心机只会埋头做事的人,培养成自己的工具那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话虽如此,必要的试探还是要有的。因为先前无法问大祭司的那个问题大祭司一直都没有回答,所以无法在这段时间里面一直保持着弓腰侧听的姿势。大祭司抬头看了无法一眼,“无法,本座待你如何啊?”
自己的提问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却招来大祭司这样的当头一问,无法顿时觉得有些惶恐,还以为是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两腿一哆嗦,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口中大喊,“大祭司待无法有如再造,若是因为无法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大祭司生气了,还请大祭司严厉责罚。”
大祭司也被无法给弄愣了,连忙把无法给扶了起来,“我就问一句话而已,你至于吗,快起来快起来。”
安抚好无法之后,大祭司叹了一口气,“无法你没有做错是什么,是本座我赶上麻烦事情了。”
无法愕然,“所有计划内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大祭司如何会赶上麻烦事儿呢?”
“方才沐血尊者的话想必你也已经听见了,我认为左右使这次回来很有可能是针对我的。”
“九黎族在大祭司的治理之下已经有了恢复生机的迹象了,而且寻找大酋长的事情也一直不曾耽搁过。就算是左右使回来,也没理由为难大祭司啊。”
“你这让以为可不代表所有的人都这样以为,那么我来问你,你对之前在族内流传的左右使的事迹怎么看?”大祭司微笑的看着无法,不知道无法会有怎么样的观点。
“大祭司是说左右使在涿鹿之战的时候从九天玄女手上救下大酋长的事情吗?”无法并不知道之前自己差一点就歇菜正是因为九天玄女发威,所以现在提到九天玄女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惊奇。
“就是这些,说说你的看法。”大祭司点了点头说到。
“无法的看法可能有些奇葩,说出来大祭司你不要笑话。依我的愚见看来,左右使之所以成为众人口中的英雄,是因为他们在战场上面救下了大酋长,重点是在一个救字上面,可以说这里是成就左右使最关键的地方。但是左右使第二次出面救援大酋长时候的表现,则完全可以将之前的功绩全部抹灭掉。”
大祭司很满意的点头,以前无面在的时候,遇到事情总是无面代表他们两兄弟来发表自己的见解,无法很少发言。或许正是这样才一直让大祭司误以为无法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虽然无法的话还没有说完,但光凭前面的半截,大祭司已经预感到无法会给自己一个很圆满的答案了。有时候先知先觉并不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但现在,大祭司很庆幸自己提前知道了答案。大祭司笑了笑,“接着说下去。”
“第二轮援救的时候,左右使想要破坏九天玄女封印大酋长的阵法,最后却被自毁的九天玄女所伤。九天玄女乃是天界大神,要论修为,绝对会远远凌驾于左右二使之上。当时九天玄女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如何封印强大的大酋长这件事情上面,根本无暇顾及更多。如果当时左右二使能够抱定必死的决心,就算不能救下大酋长,也必然可以置九天玄女于死地,从而铲除掉我九黎族的心头大患。不过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两位传令使虽然想救下大酋长,但前提却是自己能够存活下来享受救下大酋长的这份功劳。也就是因为这一份私心,才导致九天玄女有机可乘,最终以玉石俱焚的心态重伤了两位传令使,封印了大酋长。所以要说大酋长被封印这件事是拜两位传令使所赐也不足为过。”
听完无法的观点,大祭司开心的大笑了起来,“无法啊无法,本座也算是阅人无数,却一直低估了你的能力呢。我想即便是你的兄长无法,只怕也无法把这个事情看得这样的透彻呢。”
“大祭司过誉了,我也只是跟着大哥一起才学得他的几分皮毛而已,论能力,我远远不及大哥。”
“不瞒你说,之前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把我的计划告诉你。因为以前的你太沉默了,以至于让本座错误的以为你是一个不善于思考的人。错在本座,本座在此先向你陪个不是。”大祭司说罢就要对着无法鞠躬行礼,无法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礼遇呀,即便现在大祭司的地位岌岌可危,但也终归救过自己的命,所以在无法大祭司弯下身子之前果断的组织了大祭司的动作。
“大祭司你这样做我可受不起,承蒙大祭司不弃,我无法愿意为大祭司做任何事情,肝脑涂地也难报大祭司的知遇与救命之恩。此地并非商议要事的好地方,我想我们还是尽快让大哥赶回来,然后再考虑下一步要如何进行。”
“正合我意。”大祭司点了点头,“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恐怕要你亲自走一趟了。”
“无法明白!”
无法领了大祭司的命令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前往乌斯藏寻找无面去了,在山头儿下无法停了下来。如何进入这个小山头,成了无法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先前无面为了能够成功的腐化转世的天蓬元帅,阻止无关人员从中阻挠,在混入这个山寨之后就着手在山寨的四周布下了严密的秘法结界。同时监控如此密集的秘法结界当然是一件费神费心的事情,这种苦差事当然不可能由无面自己来操办。所以在设置好结界之后,无面又从寨子里面的众多小妖中挑选出一些天资特别出众的,传授了一些皮毛法术给这些小妖之后,便把监控结界的事情悉数交给这些小妖了。一旦有异动,只需要立即向无面禀报便是了。以无法的修为,再加上与无面师出同根,要想绕过这些结界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不过无面素来善变,不按常理出牌时他最常用的手段,所以直接硬闯的话必然会惊动山寨里面的其他人,虽然说跟无面是兄弟,但是两个人的面容却是大相径庭的。无面的脸看起来固然吓人,但是在斗篷的掩盖下,让人觉察到的更多却是神秘。而自己这一副章鱼脸,直接去寻大哥的话只怕会吓坏见到自己的每一个人,这对大哥以后继续开展工作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显然跟自己的本意完全不符。无法正在思考应该如何能够悄无声息的混进这个山寨的时候,一个可怜的家伙挑着担子从无法后面的路上走了过来。无法心生一计,径直朝着那家伙走了过去。这可怜虫不过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从山下运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到寨子里面叫卖的货郎而已,时常会跟山寨里面的小妖精们打交道,也算是过着刀口上面舔血的生活。胆色自然不是寻常人所能够比拟的,不过即便如此,当无法一言不发地突然出现在这货郎面前的时候,光凭无法的外貌已经让货郎觉得来者不善了,都无暇开口过问来者究竟是何方的神仙妖怪,货郎丢下肩膀上面的担子就往后逃。不过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区区一个凡人如果能够逃出这样一个高端魔鬼的手掌心,无法甚至都没有画符念咒,仅仅只是抬起手轻轻一指,那货郎的脚下便迅速结成了冰块,牢牢地抓住了两只急着想要逃窜的脚。随即,这些冰块如同荒野中的野火一般,飞速的蔓延至货郎身体的其他部位,不过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货郎的整个身体除了脖子以上的地方全都被晶莹的冰块所覆盖。货郎无力逃脱,只能扭过头一脸惊恐的看着这个默不作声的邪神。
“大仙,我只是一个寻常卖货的,身上没啥值钱的东西。而且我区区一个凡人,你拿了我的小命也抵不上啥用处,不如就让我苟延残喘的多活一阵子吧。”货郎虽然说身子不能动,但脑子还是转得挺快的,这种情况下,能把自己说得多卑微就说得多卑微。
无法冷冷的笑了一笑,“放心,我暂时不会取你的性命,只需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便是了。”
“大仙只管问,小的绝对不敢有半点隐瞒。”
“这条路通向山上的寨子,我看你这一身装束,显然是要上那寨子里面去。我听说那寨子里面盘踞的可不是寻常的山贼,都是一些山精野怪。你一介凡人,跟那寨子里面的妖怪们有什么关系?”无法的手指轻轻地在晶莹的冰块上面敲击着,仿佛在推敲自己造就的一件艺术品一般。充满不屑的语气,根本就没有把货郎的生命当回事。在无法的眼中,他不过就是一只会讲话的虫子而已。心情好就放他飞掉,心情不好的话,一脚碾死也没有什么问题。
听着无法敲着自己结冰的身体所发出来的那种声音,货郎甚至感觉到一缕一缕的冰渣正源源不断的从自己的头上往下掉,虽然说头上压根就没有结冰。面对无法的问题,货郎不敢有一丝的怠慢,“寻常人害怕这寨子里面的妖怪,所以山上平日的日常用品都是由我负责的。每个月我都会往山上运货,今天正好是出货的日子。”
“那你可认得那山上寨子里面的军师?”无法继续问到。
货郎连连点头,“认得认得,那寨子里的头头是个吝啬鬼,每次付钱的时候都算了又算,生怕我会占他的便宜,算过三次之后才愿意让我去军师那里领钱。”商人对于钱的热衷程度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一说到钱眼睛就放出了光,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险境。
“很好,你若是想要活命,便将这东西交给寨子里面的军师。就说有故人相邀,在山脚的岔路口那里相见。”
性命攸关,货郎哪敢不从啊,现在别说是带话让军师来山脚下了,就算是无法让自己把军师背到山脚来,自己也会想都不想一下的同意的。“大仙只管放心,大仙交代的事情小的一定办……”货郎的话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了,因为无法用货郎肉眼根本就没办法看清的速度往自己的嘴里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另一只手顺势在货郎的背上一拍,本能的咕咚一声就把这东西给吞下去了。吃下这个东西之后,货郎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复杂,“大仙,你给我吃的这个东西是什么?为什么我老觉得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在肚子里面盘旋呢?”
无法的手指轻轻一弹,货郎身上的冰块全部稀里哗啦的掉在了地上。重获自由,货郎却并不轻松,因为无法还没有回答自己丢进自己肚子里面的究竟是个啥东西。货郎在担心些什么,无法自然心知肚明。“我既然要让你帮我传信,就必然会放你走。不过你离开之后究竟会不会帮我把话传到我却没办法知晓,只得出此下策了。”
“既然如此,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才好啊。”
无法从袖子里面取出一颗玉石递到了货郎的手上,“这颗玉石,你拿去交给寨子里面的军师,他自然会将解药交给你。”
这简直是在拿生命开玩笑啊,货郎做过不少的生意,但是拿自己的小命做本钱今天还是头一遭,无法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货郎心神不宁。最好是赶紧出发才是,要不然说不定他一会还会想出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来对付自己。
无法看着货郎狼狈逃窜的样子,很鄙夷的笑了一下,凡人终归就是凡人,当面临比自己强大的力量的时候,就会失去理智方寸打乱,在无法看来要想驾驭这样的一个种族,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不过鄙夷归鄙夷,无法并不希望货郎的惊慌失措打乱自己既定的计划,于是好意的提醒了一句,“别忘了你的担子,就跟平常送货一样,不要太过紧张,否则不单单是你,或许连你的家人都会落得与你同样的下场呢。”
货郎果然猜得没错,稍有不慎这个魔鬼就会加重砝码。货郎知道这个魔鬼如果想要找到自己的家人,那绝对不是什么很难办到的事情。如今全家人的姓名都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面,货郎全然不敢有一丁点的松懈。稳住了心神,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货郎把担子扛在了肩膀上面,“希望你言而有信!”说罢,便迈着坚定的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无法有些诧异,不过一小会的时间,从这个凡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气质,究竟是什么力量导致了他的这种转变?难道凡人也有类似于终于大酋长这样的信仰存在?如果真的是有这样的信仰,缘何之前会表现出蝼蚁一般的气质?无法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的字典里面,也许根本就找不到爱与家庭这两个词语。不过无法此行的目的并非探寻凡人各种稀奇古怪的秘密,所以想不明白也就想不明白吧。看看前面已经找不到货郎的踪迹,无法便悠然的遁入了树林里面。
自从上次的那一把大火之后,猪八戒的脾气变得出奇的坏,那么多的宝贝疙瘩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换谁这心里面也过意不去啊。于是乎,这段日子依赖,伺候猪八戒成了寨子里面的小妖怪最头疼也最惧怕的事情。几乎每一个小妖从猪八戒的屋子里面出来的时候都是处于鼻青脸肿的状态。不过猪八戒毕竟是这寨子里面的头头,就算是他要发泄怒气,做小弟的也得硬着头皮往上凑才对。最后没办法,只得所有的小妖轮着去伺候老大,这样对谁都公平。可怜的猪头七好不容易把寨子里面堆积的脏衣服全部洗完,正打算回自己的小窝好好的睡一觉的时候,班头拿着令牌走了过来,丢下一句今天该你去给老大送饭便走了。猪头七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捡起令牌插在裤腰上,骂骂咧咧的往厨房去了。经过山门的时候,看见货郎挑着担子从山门外面走了进来,心想着离吃饭还有一会时间,不如先找货郎闲聊两句,便走上前去跟货郎打起了招呼。
“我说你这卖货的,可比平日晚了不少呢,山里的兄弟等你担子里面的东西可等着眼睛都发绿了。”猪头七打趣的说到,一边说着一边就想去掀开货郎胆子上面的遮布,看看这次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好东西。
货郎现在可谓心事重重,按说根本没有功夫在这里跟猪头七闲扯。不过回想起无法在山脚所说的那些话,又只得恢复以往的镇定。
“七爷,你看你这猴急的样子。这次带的可都是些不经敲的秀气玩意儿,你这毛手毛脚的一弄,万一磕着绊着了,我也没办法跟猪大王交差呀。”
猪头七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心想这家伙一直以来都是先把货物送到老大那里,由老大跟他讲价算账,然后再到军师那里去拿钱。看他这架势,应该并不知道老大最近脾气不好这回事,反正今天走霉运是肯定的了,不如拉个垫背的,至少老大操起东西砸人的时候多少有个额外的目标帮自己挡着,无论如何,至少这不是一笔亏本的买卖。打定主意之后,猪头七换上了另外的一张笑脸,“我这也正准备往大王那里去呢,要不你跟我一起吧,顺便聊聊山下哪家的姑娘长得比较俊俏啥的,你也知道我们老大喜欢美女,上次高家庄那事情让我给办砸了,我总得找个机会弥补一下不是?”
对于猪头七的话,货郎只有不停的点头,然后一笑了之。“既然七爷你有这个心思,那我下山之后一定多留个心眼帮你打听打听。”
货郎如此豪爽让猪头七很是高兴,兴奋得连连拍打货郎的后背,“就知道老兄你办事情最靠谱了,这个事情拜托给你准没错儿。放心吧,七爷也算是个赏罚分明的人。这事情要是办得老大开心了,七爷我请你喝酒!”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猪八戒的房间外面。猪头七侧着耳朵听了听,屋子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究竟是没人还是睡着了。猪头七整个身子都贴在了门上面,生怕会漏过一丁点屋子里面的动静,虽说今天此后老大是一件很倒霉的事情,不过还没有正式开始就首先栽个跟头明显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小心翼翼的拍了拍门,“老大,山下的货郎给咱们送货来了。”再一听,里面还是没有动静。正准备再叫门的时候,猪八戒突然一脸怨气的拉开门,猪头七猛地一下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咣当一声就摔进了屋子里面。猪八戒可无暇去顾及猪头七有没有摔着,照着猪头七的屁股上就是一脚,“大清早的吵吵啥啊,还让不让人睡觉啊!”猪头七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屋子外面的天空,太阳都已经快要挂到正当空了。揉揉被猪八戒踹的生疼的屁股,猪头七心想,老大这大清早也真够早的。
一脚踹过之后,猪八戒心中的怒气却不见消退半分,“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的寨子总有一天会给你们这些不顶用的家伙给败掉!买个东西讲个价都还要老子亲自出马,养着你们就为了给山下的林子施肥啊!”
这个时候顶嘴无异于找死,猪头七很老实的给自己嘴巴上缝上了扣子,结果却引来猪八戒更大声的咆哮。“不是说送货的人到了吗?人呢?你们这群兔崽子,不气死老子你们心里面不舒坦是吧!”
猪头七一溜烟的爬起来,把货郎带了过来。老大的心思还真的是没办法猜透,自己之前打得如意算盘全数落空,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把老大的火苗子引到货郎的身上去,自己先找个地方看看屁股瓣儿是不是已经被踹开了花。“老大,你老先算的,小的在外面伺候着,有事你叫我一声就是了。”
“滚滚滚!”猪八戒很不耐烦的咆哮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养出这么一堆只会吃饭不会办事儿的废物。
在目睹过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之后,货郎也看出了猪八戒的情绪有几分的不对劲儿。自己的身上现在可担负着全家人的性命,所以不能出半点的岔子,既然这厮脾气不好,那就顺着他的脾气来。所以猪八戒说要减价,货郎就减价。猪八戒说要加量,货郎也不含糊。于是乎平常要折腾一个多时辰的事情,今天半个时辰不到就处理妥当了。猪八戒看着账单,喜出望外,看着手上的账单大笑。“哈哈,还是你上道啊,比我的那些脓包手下强多了!”
“那我接着去找军师拿钱?”货郎现在只想着怎么快点把那个魔鬼亲口要求的事情办妥,并不他想。
“去吧去吧。”猪八戒把算好的账单交给了货郎,“相信军师看见这账单也会跟我一样高兴的。”
货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无面的房间外面,敲响了房门。“军师,我是山下的货郎,大王让我上你这里来拿货款。”
“门没关,进来吧。”此刻无面正在屋子里面琢磨如何寻找九黎公主的事情,货郎的突然来访,不得不让他暂时把这个事情放在一边。其实无面一直都很费解为什么这寨子里面一大堆的小妖精,还要掏钱向外面买东西。想要什么直接掏出刀子棍子明抢就是了,何必费这么大股子劲儿?
无面接过货郎递过来的账单,只看了一眼就露出怀疑的神色来,“为什么这次的东西比以往的多,但是价钱却少了这么多?”
“跟寨子的生意往来也这么久了,所以适当给了一些优惠。”
无面狐疑的看着货郎,适当的优惠,这个价位怎么看都像是赔本赚吆喝,不过最终还是按着账单上面的钱付给了货郎。货郎拿到了钱看起来却没有要离开的样子,换做以前,早没了人影了。无面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所以不怎么愿意货郎留在自己这里太久,何况无面也不是一个喜欢陌生人的人。“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货郎顿了一顿,从兜里摸出了那块玉石,放到了无面的面前,“小的上山之前,遇到一位大仙,托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然后约你在山脚的岔路口相见。”
无面瞧见这玉石,已经明白了个大概,“我知道了,你走吧。”
货郎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军师,那大仙害怕我不帮他好好办事,所以在上山之前给我下了药,他说我把话传到之后你会给我解药的。”
无面冷冷一笑,这弟弟虽然不如自己成器,做事却也有不少九黎族独有的风格。起身从身后的柜子取下一个琉璃瓶,从里面抖出一粒小药丸来交给货郎。货郎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口便咽了下去,“多谢军师,多谢军师。”
“也别先急着谢我,这药虽然解掉了你之前的毒,不过又给你下了新的毒。今日之事,你若守口如瓶,自然可保性命无虞。如果敢向外人透露半个字,不出半日,你便会全身腐溃而死。”
货郎的表情顿时又僵住了。
“你若不信,院子里面的小妖也不少,你不如找一个人试试看?”
这种事情哪里敢试啊,货郎揣着银子,慌不择路的离开了山寨。
午饭过后,整个寨子里面的人都显得昏昏欲睡。无面给守门的小妖交待过几句话之后便顺着下山的路去了。无法早已经在岔路口那里等候,两兄弟见面却并没有太多寒暄,两人的话直奔主题。
“看起来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用这么隐秘的方式约我出来,难道是大祭司有什么话要让你传达给我?”
“确实是有事情,不过却不是让我传达。大祭司希望你尽快回去一趟,九黎族最近只怕是会有大事情要发生。”
“大事情?早先让我族人闻风丧胆的伏魔殿早已经销声匿迹多年,九黎族上下一片祥和,除了沐血那个老不死的家伙时不时地会让人觉得心里不舒坦,别的地方也没看出什么奇怪嘛。所有的事情不都按照事先计划好的路线在进行吗?寻找大酋长的封印之地如此,腐化天命之人亦是如此。”
“起初我跟你的想法也是一样的,不过你在听过之后的这个消息后,恐怕会有所改观。”
“那你说出来听听。”
“传令左右使已经突破了封印重返九黎族了,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有与大祭司碰头,所以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计划。大祭司担心他们两个人的出现会对自己不利,所以希望我们两兄弟能够与他站在一起。”
听完无法的话,无面显得有些迟疑。“你的意思是大祭司想借助我们兄弟二人的力量来制衡魑魅跟魍魉?”
无法点了点头,“从大祭司的话听来,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无面低头思索,“左右使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就算是真的要与他们为敌,不好好的规划一番,只怕死后连个葬身之所都没有。”
“所以大祭司才希望你尽快回去一趟,好好商议一下这个事情。”
无面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无法,“你觉得选择站在大祭司这边胜算大吗?”
“胜算?”无法很惊讶无面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大祭司救过我的命,所以无论胜算如何,我都必须站在他的那一面。”
无面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在立场这个问题上面自己是没办法改变无法了。“好吧,你先回去,我安排好寨子里面的事务之后就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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