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术修的是灵台心念,由于经常冥想入定,肉身甚至比凡俗之人还要孱弱,自然禁不起这种长途奔袭。
唯独陈渐青例外,他天资卓越,在主修本门道术之余,亦花费时间修炼了《灵风轻身诀》这种旁门辅助法术,还是受黄裳的启发,上次见他与曾旷斗法,凭借灵活制胜,愈发觉得这门法术大有用途,便钻研了一番,已能够纯熟运用。
因此这四十多里山路,也并未耗费他多少体力,却是苦了身后一群鹰犬,想要跟上他速度并不容易。
听到身后呼呼喘气、叫苦不迭的声音,陈渐青不禁皱了皱每。
他自凭风而立,衣袂飞舞,有一股飘逸出尘的气质,却被身后一众鹰犬弯腰趴背的狼狈模样衬托的猥琐起来。
“都给我站好了,一个个像什么样子,丢我刑堂脸面!”陈渐青回身怒斥道。
一众弟子赶忙直起身来,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得死死憋着,顷刻间脸涨的发白。
“再此等候着,我去山上道观之中面见宗主。”陈渐青心底憋着一股无名业火,拂袖一挥,无视围在四周看热闹的寒霜岭弟子,大步闯入正殿,穿堂而过,直奔顶峰禁地而去,抵达道观门前,未作任何请示,径直闯入其中,看见了盘坐于蒲团上冥想入定的赵朴初,也没行礼问安,扭头环视四周一圈之后,神色阴冷,开门见山问道:“黄裳在哪?”
赵朴初睁开眼,眉头微皱,厌恶之情不做掩饰,此子实在太过于目中无人了,淡淡的道:“找他有什么事吗?”
见赵朴初仍然稳着,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陈渐青火从心起,厉声道:“黄裳残害同门性命,莫非宗主您还想包庇他?你也休要跟我装糊涂,我问过常春堂弟子,说黄裳来寒霜岭找你来了,他人在哪!”
“放肆!”赵朴初脸色陡然阴沉,冷声斥道。
伴随着呵斥之声,道观外突然之间大雪骤降,天色都阴暗了几分,风雪呼啸着涌了进来。门外桑树上系着的玄色长幡也被卷动了,哧喇喇的作响,其中隐隐夹杂着骇人的嘶鸣之声,仿佛蛰伏在深渊之中巨蛇被触怒了,引颈长嘶,暴虐、阴冷,似在极远,又似近在咫尺,陈渐青心底竟是涌起了一阵恐惧之感,嚣张气焰匆忙收敛,态度恭敬了许多。
“黄裳将残害商韶性命,手段残忍,诸多弟子目睹,他更是亲口承认,还望宗主秉公执断。”
“此事我已知道。”赵朴初冷哼一声,散去风雪,稍敛威势。
“难道黄裳还不该按罪论处吗?”陈渐青阴声质问道。
赵朴初不动声色,眼睑微微抬起,倪了他一眼,道:“那你可知商韶年做了什么混账事吗?”
“商韶年行事乖张,打伤了同门,是该受到处罚,但绝不至于下如此重手,黄裳分明是存心杀人,心肠歹毒无比!”
“那你觉得怎么处罚商韶年合适?”赵朴初淡淡问道。
陈渐青耐着性子,回答道:“闭门思过几日即可,亦或让他吃顿鞭子,吸取教训。”
赵朴初冷哼一声,说道:“我看你这刑堂首席弟子也不用做了,如此不讲原则。”
“我哪里不讲原则了?”陈渐青不服道,“商韶年行事虽有些蛮横无礼,却还算不得过分,比起黄裳,他差远了!”
“孙璟被他用地肺毒火烧成了重伤,性命危在旦夕,如此都不算过分,怎么才算过分?”赵朴初呵呵一笑,反问道。
陈渐青面露讶异,而后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先前方岩并未对他详细描述孙璟的伤势状况,因此他一直以为孙璟只受了些轻伤,想来商韶年行事也会掌握着分寸,不会干出授人以柄这种蠢事,没想到他如此不长脑子,原本还掌握着主动权,此时骤然陷入被动中,气的他想跳脚大骂,但一想商韶年那蠢货已经死了,也是没辙,牙咬半天,硬着头皮强辩道:“我不知孙璟受伤如此严重,可就算如此,黄裳也无权打杀商韶年,执行死刑,须经刑堂审查,最终由宗堂裁定,他这就是戕害同门!”
“黄裳也不是存心杀人,他说他只是怒火攻心,惩罚时下手稍重了些而已,算不得戕害同门吧?”赵朴初驳斥道。
这番话似触到陈渐青神经了,登时色变,大怒道:“他这纯粹是大放厥词,您这也相信?”
“我信。”赵朴初波澜不惊的说道。
“黄裳在哪,让他和我当面对质,我要让他看着我的眼睛说,他只是失手而已!”陈渐青气的三尸神暴跳。
赵朴初摇了摇头,说道:“这恐怕不行。”
陈渐青不解其意,眼中怒火依旧。
“他去沧澜城了。”赵朴初解释道。
陈渐青登闻言直接傻在了那,有种被戏耍了感觉,他跟这上窜下跳了半天,就像一条寻着腥味四处追凶的鬣狗,可猎物早就一骑绝尘而去了,他只吃到了一嘴的灰尘,这种羞辱的感觉强烈至极,他牙关紧咬,牵起一脸的横肉,因而显得有些狰狞,半晌才压下近乎暴走的情绪,嗓音冷冽的说道:“他这明显就是心虚,因此畏罪潜逃了!”
“说话得将凭据,黄裳去沧澜城是为了购买灵药,炼制愈心香,以救曾旷性命,怎是畏罪潜逃?”赵朴初微微皱眉。
“好个得讲凭据,却不知宗主睁着眼睛说瞎话又算什么!”
陈渐青怒火中烧,说了句难听的话,同时也明白这般跟赵朴初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不等他翻脸,愤然震袖,招呼也不打一个,脸色铁青的离开了道观,却在寒霜岭正殿之中遇见了闻讯赶来的沈云清,脸色亦是一般难看。
“你见过宗主了?结果如何?”两人打了照面,沈云清见他脸色不太对劲,皱眉问道。
“不用去了。”见他欲往山上去,陈渐青神色隐有黯然,将他拦了下来,已经没这必要了。
“赵朴初还包庇黄裳不成?商韶年被他活活打成了那样!”沈云清闻言顿时色变,已是明白陈渐青碰了壁,先前他已看过了商韶年的尸身,黄裳下手之狠,让他头皮发麻之余,亦是恼羞成怒,这完全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商韶年可是由他推荐去的,不到一天时间便被人活活打死,若不让黄裳付出代价,他这张老脸纯粹没地方搁了,根本不听陈渐青之劝,不依不饶道:“不行,我就不信他赵朴初还能一手遮天了不成,黄裳这杀人凶手无论如何都受到严惩。”
“黄裳不再宗门之中,他去沧澜城了,你现去了也没用。”陈渐青与他讲明了情况。
“什么?”沈云清深感意外,然而第一反应却跟陈渐青当时一样,“他畏罪潜逃了?”
陈渐青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赵朴初允许的。”
“这老东西莫非真得了失心疯不成?”沈云清有些气急败坏,准备去找赵朴初理论。
“这事得从长计议。”陈渐青将他劝住,而后将先前得到的信息与沈云清叙说了一番。
沈云清脸上怒火逐渐敛去,眉头却是紧锁起来,有些郁结,沉默半晌之后,问道:“商韶年真将孙璟打成了重伤?”
“赵朴初总不可能信口开河。”陈渐青颇有些无奈。
“将孙璟打成重伤,这不是给了黄裳打杀他的借口么!而且他通神后期,怎么就能栽在黄裳手里!”沈云清脸色一阵阴晴不定,终究没忍住,破口大骂开来,“你当初挑来挑去怎么就挑了这么个白痴!不,他就是这个智障!”
陈渐青也是无比窝火,辩解道:“我怎么知道他这么不长脑子,他精通火行道术,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性情乖张,最不可能屈服于黄裳的淫威,黄裳这人心狠手辣,我不找个比他更狠的,岂不是任他揉捏,又有什么意义?”
“此时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沈云清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而后掉头转身便走。
“沈师叔,您去哪?”陈渐青此刻有些六神无主的,见沈云清拂袖走人,急忙大步追了上去。
“去常春堂,我倒要看看,孙璟是不是真的命在旦夕了,黄裳又是怎么将商韶年变成砧上鱼肉,任他宰割的!”沈云清大步往殿外走去。
大殿前,一众刑堂弟子等的百无聊赖,加之腿脚酸软,便把商韶年那口薄棺当成了一条板凳,十余弟子或坐或靠,在棺材四周围成了一圈,成了一幕奇特的景观,难免被好事的寒霜岭弟子上前问起,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刑堂都往寒霜岭抬了三口棺材了,实在是罕见,如今又是怎么一回事?问的多了,便有几人耐不住寂寞,跟那吐沫横飞的吹起了牛逼。
“棺材里装的是商韶年,被黄裳给弄死了!”
这番话顿时在人群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商韶年在寒霜岭内也算是恶名昭著之辈,无人敢惹,竟被黄裳弄死了,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们今日来便是为了捉拿黄裳,这次绝不轻饶他!”几个刑堂弟子大放豪言。
“上回来你们也是这么说的吧,怎么人家反而成了常春堂首座。”人群里不知谁插了句嘴。
一众刑堂弟子登时大怒,想将说话之人找出来好好收拾一顿,实在太不会说话了。
不待发作,陈渐青与沈云清并肩自大殿里走了出来,围观人群识趣的散了。
“去常春堂!”
沈云清走下台阶,简明扼要的一个命令直接让一群人尽数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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