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人头卤汤
威廉姆斯苦笑，叹道：
“四百年来，光明教会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灵魂探询经验，寻常的隐匿结界对他们根本不起作用。
而本空间的魔法师虽比光明教会强大，但他们初次接触我这样的亡灵术士，毫无经验可讲。对付他们的话，隐匿结界会相对安全。即使被察觉，我还有后招应对。”
“我手头现金不多了，还得想办法弄钱，”关夫子貌似在唉声叹气哭穷，其实他抱怨的原因不是缺钱，而是数硬币的繁琐，还有从老鼠嘴里抠钱的猥琐龌龊，这个心理障碍一直让他暗自纠结。
他貌似无奈的叹道，
“好长时间没让阿生去捡硬币了，不知道上次沦丧之地进阶归来后再让它出外勤，能否效率攀升。”
阿生出去了整整半个小时。回来后它吐出一千多枚硬币，关夫子将这些硬币洗了洗，分类盘点，除去几个毛钱和街机钢币外，一共是八百四十二元。
启动资金就位，接下来就是采购了。猪排、猪脑子和豆腐串随处可见，但银粉成了问题。
威廉姆斯坚称只有第一次购买的那种银粉才是最好用的，因为里面有浓郁的死亡气息。
关夫子对这种学术性问题自然不便置喙，因为威廉姆斯是各种召唤术和灵魂类魔法的大师，而他充其量也只能算个学徒而已。
而且，他这个学徒当的太勉强了。如果不是有宿主兼主人的身份，恐怕威廉姆斯连瞅他一眼都是不屑的。
他一连几天在学校后门转圈，想找到那个貌似公务员的奸商，可说来也怪，不想看到他的时候他面目可憎的样子说见就见，真想找他的时候怎么着也见不到了。
关夫子四处打听，周边几个摊贩都说那个人是流动哨，估计去别的地方卖豆腐串了。
学校门口还有几家银器店，关夫子去逛了逛，貌似成色良好的银粉，都不入威廉姆斯的法眼。理由是这些银粉没有死亡气息。
关夫子怀疑那些银粉是从火葬场搞来的，威廉姆斯却不认同。只是说第一次使用的银粉很奇怪，比奥维斯大陆的魔银都不逊色。
这下关夫子更加上心，整日里只要一有空就在学校后门附近转悠，终于在一个黄昏遇到了那个猥琐的家伙。
先买了十串豆腐串犒劳威廉姆斯，当然威廉姆斯没有身体不能直接食用，照例还是关夫子吃，威廉姆斯通过宿主的味觉感应那种麻辣劲道的体味。
关夫子清楚的感应到威廉姆斯颤栗的魂体和一个纵欲得逞的荡妇没什么两样。他不明白吃个豆腐串就能让老棒子过足干瘾，到底是豆腐串的美味给力，还是威廉姆斯的口味悬疑。
吃过豆腐串，直奔主题，此人名叫冯百利，是平州本地人，家就在学校后面的崔庄，是下岗工人，靠收点房租生活，卖服装、开饭店、银器店都没赚到钱，最后血本无归，无奈就卖豆腐串了。
关夫子觉得这此人绝不会如他自述的那么简单，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好打着哈哈寒暄两句，询问家中是否还有未曾售出的银粉。
冯百利陪着笑脸说银器店转出去的时候货都转给一个外地人运走了，但有些货没人接，例如那种银粉。
关夫子喜形于色，刚要再问，只听的冯百利继续道：“那些银粉在家中货柜里放着，但家中房子都租出去了，我没备用钥匙，找银粉得等房客在家的时候才能进去找。”
关夫子继续追问，冯百利拍着胸脯保证道：“租房的就是你们平大的新生，是个瘦子。白天不见人，晚上人就回来了，现在大概就该回来了，他回来停留时间很短，做个饭一吃就又走了，刚好我现在回去收房租，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反正现在无事，关夫子就跟着冯百利朝崔庄走去。
崔庄是个小村子，面积不大，关夫子跟随冯百利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俩人在冯百利的客厅坐下，冯百利给关夫子泡茶，关夫子见冯百利拿出来的茶叶黑黝黝的也不知放了多少年，还没有冲入开水那股子酸臭味道就扑鼻而来，忙说“冯叔您忙您的去吧，我坐这儿等会儿就好。”
冯百川一双鼠目眨动：“那刚好我也该做豆腐串了，你在这等会儿，我做好回来陪你说话。”
关夫子坐在沙发上环顾室内摆设。这间客厅看来很少来人，茶几上的灰尘有半公分厚，沙发上是破旧的扑克牌和捏瘪了的青岛啤酒易拉罐。
忽然一只老鼠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大摇大摆的爬上餐桌，鼻子嗅了嗅冯百利刚才擦手的油烘烘的毛巾，用嘴和前爪贪婪的磨蹭了一番，猛然发现了关夫子，惊异的看着这位稀客，一副你怎么到我家来也不打个招呼的神情，四目对视了数秒钟后才怏怏不乐的去了。
关夫子心说这只老鼠忒胆大了，瞧这副混不吝的架势，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老鼠走后，他百无聊赖，掏出手机想给老四老五打个电话，突觉一阵心烦意乱，一阵恶心干呕。
客厅的空气太污秽了。他走出客厅，西厢房里灯光摇曳，冯百利的身影影影绰绰，他缓步走到西厢房想看看冯百利制作豆腐串的工艺流程。
他缓缓靠近窗户，瞥见冯百利拿出一个动物的头骨放入大锅，又拿出一副肥嘟嘟的大肠放进去，其他都是些八角、香叶、肉桂之类的大料。
“尊贵的宿主大人，这个人用的是人类头盖骨，太棒了，怪不得他的黄色小肋骨那么好吃呢！”威廉姆斯兴奋的说道。
关夫子吓得汗毛倒竖，感情这个冯百利并非善类，是用人头骨熬得卤汤，怪不得威廉姆斯吃的热火朝天呢，原来他好的是这口，而偏偏冯百利就给他上了这口。
这下纠结于关夫子心中多时的疑团一下清晰了。
亡灵术士只能从死亡生命中汲取所需能量。威廉姆斯当初召唤阿生和阮小二所用的银粉中就有人类的骨灰，怪不得上次那些银粉看上去灰蒙蒙的让人不舒服，原来是有死人的气息。
关夫子的脸色霎时变了，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出于对亡者的忌讳之心。
古人说敬鬼神而远之，关夫子心同此理。待发现原来自己曾经近距离接触过亡者骨灰，甚至还吃过死人骨汤煮出来的豆腐串，他现在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
威廉姆斯忙给关夫子施放了生命涡流、羽落术和灵魂强化，才让宿主大人稍稍缓过点神来。
威廉姆斯的劝说简明有力：“宿主大人，其实亡者和生者是平等的，事实上，它们都属于生命体的不同表现形式。
与生者不同，不死生物是没有生命的，但它们的灵魂依然存在，所以在沦丧之地才会有种类繁多的不死生物体系，但您所在的这个空间里，人类灵魂苍白空洞而且太弱，所以在这个空间死者会失去灵魂。
因为没有灵魂支撑，死者的地位还不如老鼠和刺猬尊崇，因为它们灵魂弱到可有可无，他们有的只是肉体。”
关夫子虽然听不进去，但还是勉强认可了威廉姆斯的论调。
他叹了口气，感到现在有些骑虎难下。
进一步，购买冯百利的银粉以及人头豆腐串支持威廉姆斯，这么做的话，貌似为虎作伥，因为用人类的骨汤和骨灰达成某种并不光明的目的，实在不是正派人士的作为；
退一步呢？就此告别冯百利么……他想到了风岩，还有风岩被后的光明教会。又想到了美女汉子李玦、李清源以及阿生和阮小二。
“尊贵的宿主大人，任何空间都是强者为王，强者的行为就是律例，如果您的敌人将您踩在地上践踏，他说的话和您说的话，谁更有分量？”威廉姆斯仿佛看穿了关夫子的所思所想，冷不丁来了一句，“我想，如果我们能够将奥维斯大陆的魔法体系与本空间的本源魔法体系完美契合，您就是宗师级的人物，一切伟大事业的开端，往往都是从卑微的起步开始的……”
关夫子终于被威廉姆斯的如簧巧舌说服了。他掏出口袋里沉甸甸的硬币，递给了冯百利。
这次的银粉和上次相比颜色更深，灰中带黑，关夫子没有多问，但看冯百利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银粉中必定掺杂了更多的骨灰，而威廉姆斯自不用提。他激动到急速颤栗的魂体足以证明这次的银粉让他兴奋到无法平静。
回来的路上，关夫子一言不发，威廉姆斯也知趣的闭上了嘴。
一人一魂体默默地走着。
回到宿舍，老四和老五还在下象棋。两人用来吵架的时间远远大于弈棋的时间。关夫子看了一会儿，索然无味，想睡又睡不着，随口问道：
“你们昨天见风岩了没有？”
老四拨拉着后脑勺答道：“昨晚上齐宇那帮兔崽子又来找事，我和老五组队和他们打，感觉被打晕了，早上醒来，浑身一点事儿都没有，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我没见风岩。”
老五若有所思：“我知道昨天晚上被人用钢管打中了后脑勺，可现在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关虹知道是风岩施放治愈术救治的缘故。心道，风岩能无私救治老四和老五，将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为难这位圣殿骑士。但此时告诉老四老五真相也无从说起，于是托腮凝视老四，随口发起了感慨：
“最近这几天的事儿挺邪门的，哎，咱昨天见的那个风岩，好像住咱们对门宿舍，你们最近床见过他没有？”
老五插嘴道：“风岩好像在教学楼那边的梧桐树下练拳击，听说那小子习武成癖，每天夜里不睡觉，就在那里练铁砂掌。我还听说那小子是个男神经，整天到晚传播什么光明神信仰，有一群花痴跟屁虫似地不离不弃，说是要做他的信徒……”
关虹松了口气，伸了伸懒腰，暗自对威廉姆斯感叹道：“威叔，你看，这个风岩对我兄弟们不错，和他对局的事情暂且搁置，现在银粉已经到手，我们做二次召唤的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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