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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猎貂
翌日，纪天啸早早起身。他与几位学友相约出城打猎。陪父亲用罢了早饭，便回房换上一身骑装。出外打猎不必带兵器，只带一张硬弓十只雕翎箭，又佩上一口长剑作为装饰。他天生神力喜用重兵器，对剑术却不甚精通。
出了卧房便去马厩整理马具。这些事本应该由仆人料理。但纪天啸甚是喜爱他那匹通体纯红不见杂毛的赤血马，这是他大哥在他十五岁时，从域外带回来的，听说是汗血宝马的子嗣。平日里填草喂料洗马遛马之事从不假手他人。喂饱了豆料，装妥了鞍子和托鞍的垫子，他拉上马就要出门。
却见妹妹小语急急跑来，一见面就撒娇道：“二哥，你又要出城打猎？带上我好吗？求你了。”
纪天啸吓了一跳，忙道：“好妹妹。昨天爹爹刚刚责备我不教你学好，今天我就带你出去打猎。让爹爹知道了，你一哭一闹了事，哥哥却吃罪不起。”小姑娘央求道：“我们偷偷出去，不让爹爹知道。好不好？”纪天啸面孔一板，佯怒道：“你居然唆使我欺骗父亲，好没规矩！我还另外约了几个朋友同行，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小姑娘难以反驳，噘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泪水又开始在眼圈里打转，一副随时要掉落的样子。
纪天啸一看这情形慌忙换上笑脸，说道：“好妹妹，别生气。哥哥今天捉一头小貂儿回来给你玩。”
“真的！”小姑娘又惊又喜，转瞬之间哭脸变笑脸。纪天啸笑道：“骗你是小狗，是乌龟王八蛋。”小姑娘心中的不快立刻化为乌有，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这时只听门外有人叫道：“纪老弟，该走了！”嗓门大得象炸雷，是林剑豪的声音。纪天啸牵马出门，只见林剑豪几个鲜衣怒马，携弓佩剑，却不见邹文怀。
纪天啸问道：“小邹为何不来？”林剑豪道：“我们几个去约过他。这小子装病在家，大约自知手底下太稀松，怕出丑，索性做个缩头乌龟了事。”众人齐声大笑，策马而去。这些人都是府城中的公子哥，平日里虽飞鹰走马，狂放无羁，但从不惊扰百姓。城中的百姓见得多了，也不以为异。
西去府城三十里便是蒙城山。山虽不高，林木却非常茂盛，獐狍麋鹿出没无常，确是行围打猎的好去处。三十里路并不算远。几位学友暗存较技之心，策马狂奔。不足半个时辰，苍翠的山岭悠然在望。纪天啸这匹赤血马委实神骏非凡，将众人远远地甩在后面。
一行人陆续驰到山脚下。落在后面的几个累得气喘吁吁，通身大汗。林剑豪忍不住大声讥嘲，众人暗自好笑。纪天啸遥指着山下一湾清清的河水，说道：“咱们分头进山，午时在河边碰头。咱们先订个彩头，猎获最少者，罚他洗剥野兽，拾柴生火。”
众人哄然叫好。林剑豪却偏要抬杠，问道：“猎获多少又是怎么个算法？如果我猎到一头鹿，你却猎到十只兔子。只比数目我可要吃亏了。”纪天啸道：“多寡自有公论。你若是抬一头猛虎回来，我便是捉到一千只兔子也算是输给你。”众人齐声称善，分头去了。
纪天啸的武功在这群学友中算得上出类拔萃。那些位都是城里的公子哥，虽习过几手枪棒，却不肯下苦功，身手稀松平常。只有林剑豪与纪天啸还能过两招。但林剑豪的箭法差得太远，故而每次出城行围多半都是纪天啸拔得头筹。林剑豪心有不服，千方百计找纪天啸的不是。今天也没有例外。
早晨向妹妹夸口捉一头小貂回去，所以纪天啸入山之后只管纵马游荡，对惊起的野兔山鸡之属毫不在意。以往山中貂儿甚多。可今天仿佛山神有意同纪天啸做对，整整搜寻了一个时辰，一无所获。眼见正午将至，若是空手而归，岂不让林剑豪等人笑掉大牙。
正自焦急，蹄声起处，灌木丛中忽然惊起了一道黄影，腿纤腹白，惊慌蹿走，却是一头獐子。纪天啸大喜，纵马追去。獐子在林中乱蹿，飘忽不定，极难取准。纪天啸却成竹在胸，张弓搭箭，瞄得正准。弓弦响处，飞奔的獐子应声翻倒，利箭穿破头骨，直透前额。
纪天啸飞马而至，俯身提起獐子，心想：“一头獐子是少了点。不过只要不垫底，抢不得头筹也没关系。让林兄得意一次好了。”抬头看看天色，正午已至，便策马下山。
纪天啸盘算得不错，可是偏偏事与愿违。众学友在河边聚首，大家各自献上猎物，无不满载而归，只有纪天啸猎获最少。众学友暗自诧异，林剑豪心花怒放。纪天啸自认晦气，没奈何动手拾柴生火，洗剥野兔山鸡，穿在树枝上烧得滋滋流油，随后又从马上的囊里掏出盐巴，花椒等各种调料，均匀的撒在肉上，顿时香气四溢。众人纷纷取出酒囊，围在火边痛饮。
林剑豪半壶酒下肚，老毛病又犯了，扯开嗓门大放厥词：“我说纪老弟，你今天是烧过香拜过佛，心存慈悲，不忍杀生。还是撞上了狐仙，迷恋美色，追踪而去。以致忘了正事，收获如此之少。”
纪天啸解释道：“林兄扯到哪里去了。我早晨答应妹妹，捉一头小貂回去。因此只顾寻貂，让你侥幸站了上风。”
林剑豪呵呵笑道：“看不出来，你平日在外逞强争胜，向不服人。没想到回到家里却怕了妹妹，事事不敢违拗。丢尽了咱们男人的脸面。”
纪天啸当即还以颜色，笑道：“做哥哥的对妹妹自然要倍加爱护，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可不象林兄，在家中只会做床头跪。在咱们面前是只老虎，一见到嫂子就变成了纸老虎。却不知是谁丢尽了男人的脸面。”
众人放声大笑。林剑豪引火烧身，哑口无言。众学友中他年龄最长，也只有他娶了妻子，自然时常成为同伴揶揄的对象。纪天啸也已经年满十六，按理也到了成亲的年龄。但纪大人一直没有为他说亲，似乎另有打算。纪天啸醉心于文事武功，也从未动过念头。
这一餐闹了将近一个时辰，众人多不胜酒力，躺倒在河边休息。纪天啸因下午有事，饮的最少，早早向众学友告辞，先自进山去了。讲好傍晚各自回城，不必等他。
上午没有猎到貂，纪天啸下午便不再走老路。策马只管向西奔驰，兜了一个大圈子进山。皇天不负苦心人。寻觅了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了猎物。那是一头罕见的白山貂，毛色纯白如雪毫无杂毛，瞪着骨碌碌的小眼睛四处打量，十分灵动，可爱极了。纪天啸不敢惊动，悄悄掩近。白貂机警异常，远在数十步之外就听到了声音，迅速惊起，向林中奔去。
纪天啸策马紧追不舍。矫健的白貂早就跑得远了。纪天啸要捉活的，不敢用箭。可是山中树木茂密，赤血马虽然神骏却奔驰不开。白貂又十分灵活，东冲西蹿，一时竟追赶不上。纪天啸也不着急，因为白貂虽然是貂中极品，比平常的貂儿要大几分，但是由于腿脚比较短，很少持续快跑，因此不必担心追赶不上而跑掉。同白貂比耐力，紧紧盯在它后面，只待白貂气力用尽，自然手到擒来腿。
这一追一逃，跑出了八九里路。白貂奔跑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时机成熟，纪天啸紧催坐骑，飞奔而至，探出身体，抓住后颈，将白貂提起，横放在鞍桥上。白貂汗水淋淋，小爪子不住的挣动。纪天啸取出笼子，将貂儿放到了里面，盖住了盖子。他骑术精湛，狂奔了几刻钟并不觉得疲惫。
捉到了貂儿，对妹妹有了交待，可以回去了。只是方才只顾追赶白貂，没有留意到路径，不知身在何处，只得慢慢地觅路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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