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魔海争锋 > 第四十三章 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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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乡之地,哪里来的乡山?又如何当得起吾乡之名。初登乡山的人便多数抱着这种想法,没有近乡情更怯,只有一种闻名而来的游客心态。乡山高却比不上我家的山高凌云,乡山有险峰,不过不如我家的险峻异常。乡山有怪石,但看过我家的怪石嶙峋也就凸显平常,乡山挺拔,只是少了我家山峰的刚强气质。

  游客心态就是这样,总会带着比较的心思去评价乡山,看起来会让乡山的名声来的很是名不副实,下山之时也少不了有此乡非彼乡的感觉。不过不可否认,每个上过乡山的他乡人都会触景伤情想起自己的家乡,称呼为乡山的由来也就胜在它的面面俱到。

  乡山的成名之路,似乎让人拿捏不准是讨巧的另辟蹊径,还是一蹴而就的沧桑正道。就如此时,陈得顺站在乡山上的一处峭壁,他看着谈不上有多深的渊,觉得它很不起眼甚至是平庸。可不管别人怎么评价,打海上吹来的洋流到达这里,总会与崖壁碰撞一顿后,徘徊一刻,才继续流转而去。然后流风尽而山依旧,乡山还是那座乡山。

  离峭壁稍远的地方,耶鲁和麻头正在牛车边,忙着将镌有陈家二少爷私人印章的战报,挂在送信而来鹰隼的爪筒中,当做回函放飞归去寻找各自的主人。

  只留陈得顺一人立于悬崖边缘,面向索菲亚港,望着眼界边缘的海天一线。也许是触景伤情,他张来怀抱,用双手将四周的空气向着鼻尖呼扇。此时他是一块脱水已久的老滩涂,好像不努力多贪吸几口鲜咸的海风,就证明不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中也曾经是个海边长大的娃。

  索菲亚海港,罗唐东岸最大的海港城,位于陈家岐山郡的最南沿,与比邻的海江郡交界之处。两郡间的边界线,将索菲亚海港城一分为二。偏北的一半在岐山郡境内,偏南的一半则坐落于海江郡。如果再算上统辖东海事务的东海海师,索菲亚港就更应该是个权利倾轧,混乱不堪的三不管样子。

  脚踏两条船的婊子遭人唾弃,脚踏三条船就会更加不堪,然则历史悠久的索菲亚海港城不同,却是一块名副其实的香饽饽。罗唐与兽人狼骑部交战时期,为了方便通过海运将战争物资运往岐山郡的铁盔要塞。由远在罗唐内陆中心的皇室罗家牵头,周边三方投资将海港重新规划大肆扩建之后。索菲亚海港更加成为了罗唐东海岸上的一颗璀璨明珠,被多方势力所窥视。

  临战时期,索菲亚海港作为战略物资中转点,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没人敢在那时候向它伸手。可是兽人战争过后,青春焕发的海港城依旧是罗唐东南地区最重要的经济枢纽就实在是让人眼馋了。

  海江郡,岐山郡,东海海师,都将其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蠢蠢欲动。却谁也都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候罗家会插上一脚横刀夺爱。一道海港城主的任命书,一项索菲亚海港直属安京管辖的法令,就让三方争夺海港城控制权的后手全部落空,只能望梅止渴。

  整个罗唐都是罗家的,不管围绕海港城的三方势力在其周边地区能够施展多大的能量,在面对罗家的时候终归要十分顾忌,皇威难逆,即使索菲亚这块大蛋糕确实足够诱人,但只要掂量一下是不是能够和自家的身家性命相提并论,就很容易让人做出正确的选择。

  罗家倾全国之力囤积在索菲亚海港的钱粮军械不容人染指,这条海路是内陆地区沟通东南沿海地区的桥梁,所代表的是皇家对于东南沿海地区的掌控,是皇权释然,也是不能容忍他人从中作梗的禁地。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除去这两点索菲亚海港却还是很有油水可捞。以海运业的昌盛作为引线,连带着海港城中的其他副业也进一步的兴旺。

  加之皇族罗家又不是刮地皮的下作流氓,自己吃肉总要留下些油水。毕竟一个繁荣的贸易海港相比起整个罗唐泱泱大国来说并算不上什么,所以罗家想要的不过是索菲亚的稳定税收和皇权的彰显,至于其他漏网之鱼并不如何看重。

  可这也就给了岐山郡海江郡和东海海师的可乘之机,更有甚之罗唐国内较大的一些商家都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虽不如以上的三方地头蛇那般如鱼得水,却也全部潜伏其中伺机而动,想要分上一杯羹。

  这杯羹,像皇室罗家或者众议院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是不屑之物。相交于商家大户等小鱼小虾来说又太大了一些,吞下去还要害怕会被撑死。不得不说最合适的,也只有像陈家这样的一郡之主,东海海师这样的一军之力才会觉得合乎牙口,还不用担心会消化不良。

  陈家的声名鹊,在起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铁盔要塞能够抵挡得住东北方向兽人狼骑部的全力进攻。原本被罗唐当做弃子的岐山郡,转瞬间成为了一个能够影响到罗唐西北与兽人交战主战场获胜的重要契机。

  其间陈家所展现于人前的实力和岐山郡所表现出来的军势力量非同一般,远不是寻常州郡可以及指,自然是让安京罗家大为惊叹。不过由此及彼,岐山郡之前的名声不显,韬光养晦,也同样让身为皇室的罗家感到了些许的不安。匿影藏形包藏祸心的豪阀,向来是掌权者的心头大患。当今圣上不是傻子,虽自诩无为而治,逢事皆是愿意大事化小。却也不会天真的认为岐山郡只是与世无争的乐天派,也正是因此,陈家战后要面临的将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事情的转折,还是发生在陈氏家族的家主被授予公爵封号,欣然前往安京任职。安京是罗唐的政治中心,明眼人都能看的出皇室给予陈家家主的提拔,实际上是被釜底抽薪的充当人质。

  看似荣耀无比内里确实是有苦难言,以往岐山郡天高皇帝远,陈家在这一亩三分地那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可现如今家主不在,陈家就便是那失了龙首的群龙,再也翻不起几朵浪花来了。

  赏罚分明是皇室的职责,对于有功之臣的明升暗降,是罗家在打压外藩豪阀的信号。这历来是皇室信手拈来的平衡韬略,不过用在兵祸初平鳞伤遍体的岐山郡身上,却尤其显得让人牙碜。皇室的所作所为与陈家大公爵顾全大局的忠心顺从,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就又给了好事之徒,往里添油加醋的由头。

  稍后安京坊市里也很快又流传出了另一种说法,说皇帝的举措是要重用陈家的先兆。讲究的是个先抑后扬,至少罗家在对待索菲亚海港巨大利润的问题上,保持听之任之,视而不见的态度。就是最明显的对于陈家对于岐山郡的隐晦补偿。

  各方消息传言不计其数,陈得顺没有读心术也没有心思去琢磨,皇帝的真正意图。那是内侍宦官该干的事情,并且自古以来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这话,解释的基本符合现实。既然战后的近几年,岐山郡过的还算安稳,陈得顺就更没了兴趣,去将心思都耗费在一个与他不大可能发生关系的人身上了。毕竟那是已经踏足安京近前的公爵大人,才应该考虑的事情。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不过自认“外来人”,陈得顺的自扫门前雪来的格外有些理直气壮罢了。这就如同,麻头临阵之前准备佩戴的面具一样。他的面具表情狰狞,眼似铜铃血口如盆,看在眼里很是给麻头增添了几分狠戾。但实际上谁又能想到,麻头佩戴面具的主要意图只为遮蔽他的双眼。谁又知道那一双没有瞳孔的惨白眼珠是他的弱点?最少临阵之前,如果把陈得顺换做麻头的对阵之人,他很确定自己是没有丝毫的想法,想要先去掀开面具看一看对手的面容。

  脚下的乡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陈得顺是被久违的海风,勾起了一丝愁绪。他惯性的抬手要压一压会随风扬起的白发长丝,抄空后才发现,他时下里的短发早已不再需要多加打理。此乡非彼乡皆是他乡人,想到自己在这世界里似乎连他乡人都算不上,陈得顺便自嘲的勾起了嘴角。

  用来带信的鹰隼全部被送飞上天空,它们没有扶摇而去还停留在乡山的头顶盘旋。忙清回函后的耶鲁也来到悬崖边,站在陈得顺的身侧。他看到了陈得顺刚才的尴尬动作,却并未擅作主张的出声提醒。成人礼后,二少爷的改变很大可不止是单单削去了的一头长发,他这位贴身仆从也同样是需要时间去适应。

  “少爷,天上的猛禽都是从幼鸟期便跟随各自的主人长大,和鹰隼哨兵之间早有特殊的感应联系,它们停留在这里就说明接应咱们的精锐营也在乡山的附近,我们是时候该离开了。”缚好脸上面具的麻头,牵着牛车走到两人身后说道。

  陈得顺闻言抬起头,看清了天上鹰隼正在缓缓降落,方向就在下山的路上。他转过身对着耶鲁和麻头说道:“那就走吧,我们去见识见识东海岸的第一海港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说话间,陈得顺已是先走一步,到了牛车旁。只不过这次他没有藏进车厢之中,而是解开了车辕和萨丁马之间的枷锁,翻身上马稳坐于了马鞍之上。

  萨丁马一路上都跟在慢吞吞的牛车身后,早就磨没了耐性。是不得已被麻头按上了嘴笼,才解除了它因为啃噬引马的牵绳,而导致牙龈出血的窘状。现如今是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被放归自由。

  可萨丁马却又因为乡山上的山路崎岖经不起它发力奔跑,就只好一边打着响鼻一边迈起了颠步。还不时施展满身的闲劲儿,向着吊在它身后的牛车刨上几蹄尘土。

  一骑一车三人缓慢却不拖沓,朝着索菲亚海港的方向,走在乡山的下山路上。两旁的山林中不时就会冒出几个,成组建制的小型骑队。源源不断似得的加入其中,道路越来越平整,队伍也在不停的扩大。等陈得顺到达乡山脚下时,在他身后也早聚齐了,岐山陈家的整个精锐剿匪营。

  索菲亚海港出现在视线之中,从夹囊中取出一副与麻头同样的面具敷于脸上,陈得顺拨停萨丁马转身望向身后。看到老将张旺,也在身后的马队之中,正朝他投来鼓励的目光。陈得顺就又返身转向前路,他用马鞭甩出一声脆响就一马当先朝着海港冲去。而耶鲁和麻头不知在何时,早将牛车换成了座下的两匹骏马,也学着陈得顺的样子挥出一记响鞭,紧随其后。在接下来,是同样也跟在他身后的精锐营骑队,共五百人,也全是一声鞭响加催马狂奔。一时之间,乡山脚下马蹄隆隆,鞭响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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