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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自信的动作在进入城堡后就马上收敛,门内门外似是两张面孔。毕竟陈得顺的内心可不像他脸上的表情那样万分激动,他只是在扮演那个叫作陈介蓝的少年。可惜了这是场没有导演执导的戏,也只能由着陈得顺如履薄冰得自由发挥。
就像在陈得顺看来,门外的琳姑娘很不错,陈介蓝的眼光也很准。如果不是琳姑娘痴长陈介蓝几年,两人就是形同完璧,被比作金童玉女也毫不夸张。可就算是这样花一样的少女,站在一个像他一样的花甲老头子面前时,还是未免让人忧叹,其用不弊却大成若缺。
有厚重的门洞阴影帮助过渡,脱离了众人注视,陈得顺很快就可以收起那略显僵硬的浮夸笑容。他刻意的放慢了马速,是因为他需要时间调整好心态,去继续投入记忆中曾经熟悉的生活环境。
敷衍城堡外的花镇属民很简单,和他将要欺骗或者说是马上就要接触到的人,那些曾与陈介蓝朝夕相处过的人,却简直就是两码子事情。这也就需要陈得顺,尽量的放下心里大如“地球”的包袱,开始越发小心翼翼得去做人们眼中的“疯少爷”陈介蓝。
十万连绵大山阻挡了北方荒原上袭来的寒风,岐山郡常年的温热都是它们的功劳。由于位置更加的偏向和山脉贴近,少了一些类似于南方近海城市的热带洋流照顾,所以花镇的气温也并不是很高。
常年如春的气候,非常的适合鲜花生长,这就是花镇的名字由来,而既然是花镇的中心,陈氏戊堡里当然也少不了鲜花的存在。进入城门后的不远处,陈得顺就看到了一座菱形的迎宾花坛,花坛中的鲜花十分娇艳,甚至在陈介蓝的记忆中就从未有过这些鲜花枯萎得印象。
花坛很大,因为城墙内的广场同样很大,用陈得顺的话说,和陈家的城堡相比,地球上的那些豪宅就完全不叫个事儿了。连太阳都会被戊堡高高的城墙阻挡,使得广场内常年见不到光线。
白色的石墙上爬满了苔藓,虽然有仆人定期清理,可那些年久积深沁浸入岩石内的点点青绿,还是让进入城内的陈得顺感到视线一暗。如果说在这偌大的堡内广场里,花坛里常年不败的色彩斑斓是唯一让人亮眼的点缀。那么位于花坛菱形的边角两侧,两条跑马道就是广场里唯一没有被青绿颜色攻占的地方,马道上的石板被频繁出入的马蹄铁摩擦的光滑异常。
索性岐山郡里没有冬天,不然雪后的这两条马道不知会让多少宝马良驹饮恨。走在上面的陈得顺却不禁踌躇,暗想地球上要都像陈家这样,把公路修进自家院里,哪还有什么交通堵塞啊!
马道的尽头是通往两堵内墙合围组成的一条夹道,夹道的两侧有两座箭塔守护,顺着箭塔内的石阶漫步而上,就会到达城墙的顶面上,紧贴着城墙上士兵们躲避风霜用的敌台是可以俯视整个花镇的。
但此时的陈得顺可没有登高望远的雅兴,他知道堡内的花坛广场是一座瓮城,是陈家给预想中的敌人特意制造出来的伪装和陷阱。如果有人能攻破瓮城,想要进入陈家内堡,那么他们必经的一条狭小夹道,才绝对会是这座机关算尽的城堡种在入侵者心中的一大恐怖梦魇。单是两侧密布的箭孔就已经令人毛骨悚然了,更别提夹道其中还有很多秘不示人的单纯用于杀戮的暗道机关。
活着走过这条夹道,后面才是陈家真正意义上的祖宅,记忆里陈介蓝的兄弟姐妹中也就只有安德鲁最喜欢这样的布置,按他的话来说,用于战争才是城堡应有的最基本素质。至于陈得顺则对此十分鄙视,在他老旧的思想世界里,往城门楼子上架大炮的事也就只有地主老财们才干的出来。寻常百姓人家,有几个会这么可劲地往自己家里按陷阱?陈氏家族从来不压迫领地内的属民,那就只能说明小胖墩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了。
当然现在的陈家戊堡并不需要向世人展露它的獠牙,花坛广场上支架而起的无数蓬松鼓胀的白色幔纱帐篷才是这里的主调。由于前来参加宴会的属民实在太多,城堡内的侍卫都加入了仆人们的行列,全在紧张忙碌的布置着广场上的摆设。他们看到陈得顺骑马缓步行来,也只是在远处低头致意,手上的活计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停滞。
夹道后面的祖宅里也同样是一片忙碌的场景,没有时间再去评价祖宅的如何恢弘了,陈得顺跃下马背,直接将萨丁马身上的颊囊拆下来扛在肩头。在招呼仆人过来牵走马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其他人接触,很顺利的来到了位于祖宅二层的陈介蓝的房间。
二进式的套间很是宽敞明亮,陈得顺就一脚踏入了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毯里,陷入了那种厚厚的柔软之中。外面的一间是书房和客厅,三面高墙全部被置顶的红漆书架和上面的书籍覆盖严实。名贵木材打造的书桌上,还杂乱无章摆放着几本明显有翻动痕迹的厚重典籍,似乎在证明着它们不只是摆设,而陈家也并不是外人眼里靠着武勋发迹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战争狂人。
又粗粗的扫了几眼外间奢华的沙发和茶几,陈得顺就扭身走进了内间的卧室。舒适的大床,床头柜,梳妆台,配套的衣帽间和盥洗室一应俱全,完全和陈介蓝印象中的样子相同,可还是要谨慎的仔细检查一边。
陈得顺觉得自己像极了潜入敌国的间谍,正在被各种贵族式的奢靡和糖衣炮弹腐化。他刚刚将充作虫窝的木匣从颊囊中取出,放在靠窗的方桌上。随后两名妙龄女仆就又带着一套每逢节日陈家人才穿着的华丽盛装敲响了他的房门。
是眼看着陈得顺返家的琳姑娘吩咐她们来伺候二少爷梳洗更衣的,原本想要草草打发两人出去的陈得顺,在见到那套盛装的复杂穿法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有沐浴露和香皂身体却还是被水中的玫瑰花瓣泡的散发着阵阵清香,心理年龄已经七十五岁,陈得顺从来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更何况还会让两个可以当他孙女的美貌少女看到自己刚刚沐浴过后赤裸的样子。可这就是陈家二少爷的待遇,陈得顺也不能例外。
只好用攀谈来缓解这种尴尬,陈得顺笔直的站好,任凭十分养眼的女仆将层层的衣衫套在身上,他暗自提醒自己不要被贵族生活的安逸迷惑,与此同时也从女仆们的口中套出了一些有用的消息:陈介蓝的父亲正在回家的途中,大概傍晚时分就会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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