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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郡多桂子,初秋时家家捣烂做酒,一时间整个漫是当归酒清凉的药味儿。
让人不禁赞叹一句天凉好个秋。
突然不知怎的传来了不断的轰隆之声,可此时正值晌午,天色碧蓝,哪里有将雨倾盆之势?
小肆差诧异着攀上酒架子望远边一看,只见远处烟尘飞扬,铁马骏骑所带蹄声好似雷鸣不止。这兵甲赫然是那西蜀最精锐的玄鹄骑军!
那厢小家小户的哪里亲眼见的过这闻名遐迩的西蜀重骑!。而不披铠甲的为首一骑犹为神骏,深紫色大马银甲闪耀,马镫更是黄金制成。只见马背上的俊俏公子红衣长袖迎风烈烈,策马扬鞭时说不尽的写意分流。别说在这等小县城,就是与那京城世族子弟,怕是也无分毫不及。
若是在外地人眼里,指不定就要唏嘘这公子好生一副皮囊,单瞧这紫骝大马,古就有一两“紫骝半两金”之称,如今蜀地男儿皆上沙场,良马更是难求。先不说得有多少家资,光是策马驿道。此时前方军情紧急,驿路情报加急,懈怠不得,没那批文,怎的敢行马?跟别提这声势浩大的十余骑了。
缺门牙的老头儿颤巍巍地去钩下只剩半截的“酒”字,却被远处传来的隆隆马蹄声“砰”得一下子跌下凳子。老头嘴里骂骂咧咧,拍拍屁股想坐起来,可下一刻又被惊的再次把尘土溅了一身。
“掌柜出来!”男子把银鞭拍在酒桌上,震得地周围酒客一阵发蒙。
酒摊老板和伙计遇上这类的纨绔子弟,早已学的八面玲珑。瞅准了他们的不缺黄白,腆着脸皮正要上前。只见酒铺外的一桌上,那簇拥着佩剑年轻人的几个彪形大汉纷纷站了起来。
那蓝衣剑客面相不俗,端碗悠然,一柄乌鞘长剑,五色剑穗,制式拙朴,素朴中不乏华贵,十分提神醒目。这江湖前辈们苦口婆心唠叨要遇事沉着,切勿惹事,这位公子却不理不睬,肯定有所凭仗。
其中一个满脸胡髯汉子,一把摔了酒碗,抄起一旁几十斤重的铁棍骂道:“小子好生无礼,喝酒就喝酒,甚劳子的鸟话讲得这么大,又不是娘们床上叫的好听,吵到了爷爷喝酒?”
汉子将那根手臂粗细的铁棍往地下一顿,地面顿时出现了碗大一个凹洞。
眼神倨傲的佩剑男子瞟了一眼这名一看就是欺软怕硬的将种子孙,只是浅浅把酒酌了一口。丝毫不理会手下人的满嘴粗话,这些绣花枕头向来没有什么本事,怎么轮得到他出手?
粗汉喝了一口酒哈哈大笑,老掌柜则听得又气又恼。这鸟汉,莫不是存心扰他生意?
红衣公子又好气又好笑,讥讽的看着这个不怕死的粗人,手里长鞭一甩,啪的一声脆响,硕大的光头上留下了老长一道红疤,像是条脱了皮的野狗一般。
汉子怒目圆睁,也不计下手轻重,一棍子挥向这公子。自是练家子多年的他棍法却不像本人,反而是如一条毒蛇,轨迹刁钻,一瞬间跳闪至这红衣少年面前。
可还没等这路见不平的好汉大显神威为名除害,他的那条长棍就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异状物体磕飞出手,虎口也被撕裂的鲜血淋漓。
一骑近来,马上男子而立之年,相貌中正,一道冲天横眉,身披锁子银甲,身高九尺,好一个威武雄毅!
他接起那碗被他用马鞭卷起做了暗器的花瓷碗,将里头分毫不撒的酒液一饮而尽。
“好个周都统,技术活,当赏!”只见那公子一副得意忘形的嘴脸嘚瑟道。
酒桌上长了一双丹凤眸子实属俊逸之才的青年剑侠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也只是江湖门派子弟,与握有军权的将领起太大冲突总要吃亏。虽是号称名门大派出身,但混迹江湖前也听了家中不知多少耄耋长辈苦口婆心,唠叨自己当年年少刚强吃亏。
在无数谆谆教导,耳朵起茧了后,做事也要盘算几回。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见他拱手作揖道:“某是燕苍堡少堡主刘丹阳,今日家中洪护院莽撞冲撞了这位公子,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下人计较。”
公子也不恼,毕竟即使脸皮厚到不行,对方一番话滴水不漏,也不好直接翻脸。
他和银甲将领坐下,笑道:“周群,你觉得这里的酒咋样啊。”
酒铺老板与伙计面面相觑。那高大男子想了片刻道:“酒倒是不错,咱们那里的桂子酒大多掺水,这里的酒闻来不浓,入口酒味却极烈,应该是上好的泉水加上旱稻米酿。这酒铺附近便是千年的龙蛇潭水,泉水阴凉绝配,斤量足!倒是够比得上我朝上贡的‘素窑’酒酿,一两银子反倒是卖的便宜了。”
掌柜听到这高大将军称赞自家酒好,立马笑口大开。他们这些小本生意的百姓,大多是在小事上面斤斤计较了些,性子自是淳朴。这里靠近龙蛇潭的确不假,多年有才子佳人美眷来此地游湖泛舟,吟诗作对,其中不乏阀门公子。这些贵公子大都看不起路边酒铺,无非是来消遣他们。可惜酒味虽好,也是埋没在乡野汉子嘴里。他们这几年受窝囊气也是习惯了,这等称赞倒是头回听见。今天可真算是祖坟了冒青烟,来了这么个识货的将军。掌柜琢磨着这几人听着口音不像京城来的,倒像是附近的人士。看这架势。。。
瘦小掌柜好像想起了什么。这将军叫啥来着,周将军?
掌柜一个机灵,浑身冷汗被吓了出来,原来想要攀谈交个回头客的热心顿时被浇灭了一半,“轱辘”咽了口口水打量着这群兵甲:这伙人莫不是从那魔窟出来的!
要说这梁州自王朝一统后更替改名益州,夹杂剑门自交阳各郡县,分封旧蜀国太子为新任蜀王。
这百姓本来琢磨着能过上舒坦日子,可冷不防那带兵灭了蜀国的龙骧将军上书说自家的族人太多,若是老是操心鸡毛蒜皮的小事便不能尽心辅佐殿下,死皮赖脸地要把一半族人迁出京城。
乖乖,在京城都几乎是无法无天作威作福的这群败类要到了其他地方,岂不是变成一条粗到没边的地头蛇了?
要死的是这群人听说巴蜀天府之国,米脂小娘也多,跟臊红了屁股的猴子一样,火急火燎地就举家迁徙了过来。
其中最难对付的就是盘踞武都县的那系旁支。家主陈到刚刚到了封地就把只不过是碎嘴了一句的当地都统抄了家。长子陈羲源更是虎父无犬子,这个据说是全京城纨绔床榻连襟的兔崽子一手搂着都统的一名侍妾,一边唱着什么“我辈不是蓬蒿人,腰中一剑斩美人”,逼着侍妾亲眼见到从前枕边人一家脑袋和切西瓜一样掉地。
据说这败类还做过把活人投进兽笼子,美其名曰“观虎斗”的人渣行径。
更要命的是这位公子尤其爱穿红衣!
老头儿满头大汗,不是热的,全是涔涔冷汗。
“唉,可惜畜生学人模样,竟来玷污好酒来了。周群你说咋办啊?”
只见那红衣男子盯着旁桌的江湖俊彦,阴冷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狠辣手势。
银甲将军左手握碗不动,咧嘴一笑,长鞭只灵巧一卷,卷起那条少说也有几十斤的铁棒,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把那个还是满脸横肉怒目圆睁的粗汉子给打碎了脑袋!
佩剑男子吓懵了一般,竟丝毫没有动静。
红衣男子很天真无邪地笑道:“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爱和人家讲道理,来来来,本公子饱读诗书,怕你输了不服气,姑且让着你,先让我手下的几个粗人来聊聊。”
他马鞭一甩,游弋在不远处的数骑顿时如弓弦开张,疾驰而来。
这些江湖练家子也是血水里摸打滚爬起来的,不知经历了多少风浪,锻炼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其中一个忠仆拉着少主就走,剩下数个壮汉挡在铁骑面前,似是要做赴死卒子。
那两个使刀的莽汉只眨眼间就被骑兵砍做肉泥。
剩下几个汉子激起了血性,面脸通红,悍不畏死地往前冲来,像是为主子挡些时间,只见其中两骑不紧不慢,自是匀速前冲,向马后探手抽出一杆长枪,战马猛一加速,寒光一闪,把一个真乱刀狂挥的汉子戳了个透心凉。铁矛继而如毒蛇,把汉子的头颅戳穿,心狠手辣。
另一名骑士随即跃至另一个使斧门客前,没有拔枪,只毫不花哨的一刀,刚巧在斧光间隙中透过,一刀削去汉子左臂。另一骑也一刀把这汉子劈成两瓣,之后又来了几人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孤魂野鬼剁成了肉泥。
那公子仿佛不相信眼前场景,大声嚷道:“某是燕苍堡少堡主,你今日要敢杀我,我爹。。。”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箭射穿了喉咙。
“你爹谁啊,我爹叫陈到,不服找他聊去。”正是武都魔星的纨绔伸脚踹了踹这具无头尸体,吐了口唾沫道:“都给我杀了,尸体扔去喂狗,省的碍眼!”
掌柜心里大叫一声我的娘咧。酒铺内的客人看见这一幕惨剧,早已做飞鸟四散,顿时空荡荡无人。
四周静寂,偶有鸟鸣,除了地上一大滩血迹和那些死不瞑目的数个江湖人士尸体令人胆寒。
正是武都魔头的陈羲源倒还是一脸春风和煦表情,指了指前方,回头对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老头儿说道:“这个,老头儿,那个桑暇城是往这里走吧?”
老头儿哆哆嗦嗦,怕自己不说话脑袋也会掉下了,颤抖着说道:“是,是,就在前面几里路。”
“奥,那好,给我打几斤酒,路上和,酒钱不少你的。”
公子抬头眺望了下远处,心道:美酒佳人销金帐,我这大老远跑一趟不容易啊,那绣珠楼的新花魁真有这样绝色?小爷我倒是要好好去瞧瞧。
桑暇城绣珠楼自花魁李香君病逝之后逐渐没落,客人一天不如一天,可某天突然来了位绝代佳人,一下子就成了满城趣闻。
前去采花招蝶一觅香容的人差点挤爆了整个青楼,几乎全巴蜀的纨绔不约赶来,就连许多色中老饕也想分口吃食。
作为全州最著名的纨绔,要不是前几天在娘们肚子上赌伤了身子,他决计是第一个赶到的,幸好这娘子极为刁钻,脾气也大,好块肥肉没被吃下,倒是没伤了他过宫推砂的兴致。
有位京城著名纨绔曾经发表过一番言论,大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无非是早点或是晚点,无视规矩死的肯定早。咱要有家世恶仆还不够,最重要的是懂玩脑子和扮猪吃老虎!遇上人就说自己多少有钱,那是脑子里进屎了!
于是与这位公子结交的纨绔纷纷得意,与入不了他法眼的人纷纷划清界限,那可不,咱不光家世好,相貌比你们好,脑子也比你们灵光啊!
敢和老子抢娘们的,那就等着脑袋开的和花一样红吧!
他吁了一声口哨,紫色大马甩尾跑来,数骑像是条过江巨龙一样,要去搅起满城风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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