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不见,荀缉一如在许昌之时,一身青色深衣,纶巾裹发,脸上时常带着慵懒的笑容。
“可想死我了,孟熙!”我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把他引入到帐中,带到我的座前。
看到我的胡床,他却一愣,脸上似笑非笑,说道:“多日不见,公子倒是权威日重啊!”
胡床没什么了不起,无非是类似后世的交椅而已。如今虽然用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他指的是垫在胡床上的虎皮。把一张蒙着虎皮的胡床摆在中间,一群人围着我坐,的确显得威风赫赫。
我笑道:“这虎皮可不是别处得来的,而是羽林军中的一个壮士手刃了一头猛虎,才将这虎皮送与我当坐垫的。”
荀缉愕然道:“手刃猛虎?这是哪个壮士所为?”
我指着夏侯称说道:“不是别人,正是夏侯叔权!”
夏侯称当日在田中手刃猛虎,震惊了整个谯县。就连父亲都被惊动,把夏侯称叫到跟前,拉着他的手连连夸赞,给了他许多的赏赐。在睢阳夏侯渊和张辽带着昌豨从东海赶回来觐见父亲的时候,听说了自己儿子做的事情,连他也感到不可思议。当然他也很得意,差一点就把夏侯称从我手里给要走了,要把他带在自己身边,悉心栽培一番。好在夏侯称自己不乐意跟着他老子,死活要留在羽林军中,把夏侯渊气得连连顿足。
我管他生不生气,如若他真的把夏侯称要走,我定然要和他大闹一场,这是摆明了看不起我的羽林军啊!
荀缉对夏侯称赞叹道:“真是英雄了得啊!”
指望夏侯称那货谦虚是不可能的,对荀缉的赞叹,他得意洋洋的昂着脑袋,一副我就是英雄了得的臭屁模样。荀缉莞尔一笑,紧挨着吴质坐下,说道:“这位就是季重兄吧?在下久仰大名。”
吴质拱手笑道:“荀公子的大名在下也总是听曹将军提及。至于在下的微末名声,只怕那些风评都不是什么好话吧?”
荀缉摆手笑道:“季重兄的文章我可是读过,文风词繁藻丽,典奥实密,乃是当世少有的佳作。当世文采能排在季重兄头上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些许愚鲁之辈的跟风轻贱之辞,兄何须太过在意。”
“在下本来就不在意!”吴质大笑着说。
我也大笑。荀缉还是不太了解吴季重这个人,他岂会真的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他是明目张胆的做着一些让清高之士不齿的事情,他的文采就像荀缉说的那样,真的很好,当世能超过他的没有几人。但是他的文章少有传世之作,因为他以前的著作多是一些为富贵人家写的张目之辞,用华丽的辞藻,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读起来让人大皱眉头。他的这副德行,怎能指望有人会说他好话?但他就是我行我素,别人说什么他都不理会,一门心思的追求富贵。
有时我会忍不住猜想,等他真的富贵起来的那一天他会如何做,想来一定是非常有趣吧!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荀缉的脸色,发现虽然依旧是一脸病容,但是他脸上的神采却比以前好上太多。以前在他脸上萦绕的那一股郁郁之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时常蹙着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整个人的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他的这种变化我感到很欣慰,忧能伤身,他实在不应该太过忧愁才对,只要不让他太过劳累,说不定他的身体比以前会更加的好。
“孟熙,你是如何说服军师大人的,他可不是个能轻易被言辞打动的人?”我好奇的问道。
“他自然不会轻易的让我出仕。”荀缉嘴角轻轻的勾起,“我就说如若再把我困在家中,忧闷之下,我必早死。他便松口了,不过给我提了个条件,让我留下子嗣之后才能正式出仕。”
我不禁盯着他看,自去年九月到如今不过短短七个多月,即便是抓的再紧,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生下儿子啊!
被我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荀缉苦笑道:“公子想到哪里去了?这不过是我父亲的推托之词罢了。不过虽说是推托之词,却也有些道理。我毕竟是他的独子,若要有什么差错岂非让我家这一支派绝嗣?但我这副身子骨,能否有子嗣还是两说。”
“岂会如此!”我规劝道。
“公子不必宽慰与我,久病成良医,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不在意的摇摇头,接着神秘的说,“于是我便想了一个变通的法子。”
“什么法子?”
不单是我,所有人都好奇了起来。
荀缉笑道:“我父亲身体康健,春秋鼎盛,这些年因我之故一直不曾续弦,说来这也是我的不孝。故而我便大胆做主,给他寻了许多美貌的姬妾,充实到内宅。我未必能生子,但是我父亲再生下几个儿女却非难事。”
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却发现所有人和我一样,也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古怪模样。忽然之间,满帐的人都爆笑起来。这个荀缉,可真是异想天开。这世上哪有儿子为父亲张罗着纳姬妾的事情啊!而且还寻了许多。估计荀攸看到那些美貌少女的时候也是哭笑不得吧!
我忍着笑,问道:“就这样解决了?”
“那是当然。”荀缉摇头晃脑的说,“我的眼光又不差,庸脂俗粉岂会带入家中,个个都是我见犹怜的绝色佳人,父亲焉能不放过我。”
说着就连他自己也笑了起来。
我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心中却在感叹,荀攸岂会是被美色迷住?他必是见儿子主意已定,无可奈何,这才答应的。不过没想到荀缉这小子促狭起来也是这般的顽皮,和他那落拓的狂士形象差别太大了。
等众人笑的差不多了,荀缉才接着说:“方才我已见过曹公了,承蒙曹公青睐,任命我为司空文学,我这也算出仕了。”
“司空文学?”曹真讶然道,“怎么,你不来羽林?”
曹真他们多次听我提起过荀缉的才学,对我的心思很了解,他们以为荀缉此来定然是加入羽林军,没想到他却做了司空文学。
司空文学,是父亲给司空曹掾设立的一个职位,授予文学之士,职责就是用他们手中的笔去鼓吹,并撰写檄文、教令之类。这是一个相当清贵的职务,如同武帝身边的司马相如、李延年等人。我明白父亲为何给他这个职务,因为这就是个自由度很大的闲官,不用如陈群、刘晔那样每天面对繁琐的政事,最适合荀缉的身体情况。至于让他进羽林,别说父亲,就是荀攸也不会答应,因为这里毕竟是军营,要上战场的。
不过我并不失望,听荀缉对父亲的称呼,是“曹公”而不是“主公”,便知他心底里的真实想法。他这时变相的向我表明心迹啊!
“父亲给你这个职务,正合我意。”我笑着说道。
他也笑着说:“今后我说不定日日会来叨扰,羽林军严密如细柳营,不要将我拒之门外,次次都要禀报才行!”
“我这就给全军下令,今后羽林军中就没有你荀孟熙不能去的地方!”
曹真等人听明白了我们打的哑谜,俱都释然的笑了起来。
荀缉的到来,给我的羽林军补充了最后的一块拼图,万事俱备,接下来就等父亲一声军令,兵发河北了!
众人散去后,我拉着荀缉的手臂,小声问道:“你给军师大人弄了那么多美貌的女子,他全收下了?”
荀缉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么一个问题,愕然片刻,接着坏笑一下,说道:“没有,就留了两个。其中一个叫阿鹜的最是漂亮!”
【汗!晚上又有事,晚了两个小时更新。我发现自己拖延已经成习惯了。明天尽量还是两更吧,至于时间我就不保证了。最后解释一下,“阿鹜”这个词在中国古代就是小妾的代名词,起源就在荀攸这里,是他最喜欢的爱妾的名字。最后两句话没有什么深意,也不是伏笔,大家就当做我的恶搞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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