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风停了,雨水夹着冷子下了半个时辰,而后全部化为细小的雪屑飘落,纷纷扬扬的倾泻下来。
等到现在,河北军还不见动静,可见恶劣的天气给父亲的进军带来了不小的困难,很有可能是在深夜之时才赶到乌巢附近,而后匆忙休整,这才向乌巢发起突袭。
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乌巢必然已经受到了父亲的袭击,而袁绍肯定也已经知道了乌巢遇袭的消息。
预想之中的河北军的攻击不远了。
在我们的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后世堪比光速的传递信息的手段,但对重要的军事目标的防御来说也自有一套快速传讯的方式,那就是烽火传讯。
沙丘距离乌巢同样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这个地方对河北军是何等的重要,袁绍必定会在两地之间每隔数里便修建一座烽火台。一有险情,便会一站一站的燃起烽火,用不了多久,袁绍的中军营帐就会得知乌巢的情况。
黎明前的黑暗,这是最危险的时刻。城墙上的积水开始有了结冰的趋势,许多将士铠甲内的衣衫已经湿透,身体内的热量在流逝,寒冷加上困乏,许多体弱的士卒将会被风寒击垮。
趁着敌军未到,荀攸和曹洪安排将士们提前用餐。
这是我军士卒们自出征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饭,他们命人把能吃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把父亲留下的羸弱和受伤不堪再用的战马全部宰杀烹煮。士卒们嚼着厚厚的面饼,就着热气腾腾的马肉,每个人还分到了一碗马血。
马血是生的,腥膻恶臭,但是喝下去能使身体发热,快速回复体力。
饮生血我并不排斥,我和曹真出去射猎的时候,经常生饮鹿血。但是那马肉着实令人难以下咽,半生不熟,粗糙的几乎撕咬不动,味道更是膳臭难当。如果在平日,依照我挑嘴的毛病,手中的那块肉一定会被我扔出去老远。不过现在,我只能皱着眉头强忍着干呕,将那东西送入腹中。
曹真碰碰我的肩头,将一个陶制的小壶塞到我手中。一股酒香从壶口飘散出来。我猛灌两口,辛辣刺激的感觉从阵阵抽搐的胃部发散到全身。
混蛋!这是最烈的黍酒!父亲平日里是禁止我们喝这种烈酒的!
我的脸颊热的发烫,将酒壶塞还给他,“哪来的?”
曹真轻轻的嘬了一口,将那酒壶塞好,收入怀中,小声轻笑道:“从文烈帐中偷来的。他私藏了一坛偷喝,以为我不知道?”
曹休会偷酒喝?胡扯!
做为担任父亲宿卫的虎豹骑头领,他是那种自律到极点的人,怎么会在军中私下饮酒?
“我听史阿说过,用性烈的酒水涂抹在身体的酸痛处,手掌揉搓,可以疏通脉络。文烈多半是干这个用的。”
曹真沉默半响,“你是说我们喝的是文烈的洗澡水,他不知道用手捞过多少回了?”
呸!被他这么一说,我的脑子里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曹休用手从坛中捞酒,涂抹****的身体的画面。
“话到你嘴里真恶心!”我小声斥道。
“那我扔掉好了!”
我一把将他手中的酒壶夺过来,又猛灌了两大口,酒劲扩散,感觉僵硬的手指逐渐恢复了知觉。
“如今洗澡水也得喝下去!”
闻听昔日当年大秦军中有锐士,上阵之前必大量饮酒,饮至半醉,而后发髻斜扎,突阵厮杀,一手持利刃,一手提人头,势若猛虎,挡者披靡!
今夜,大雪满弓刀,酒酣耳热后,正是男儿杀人时!
“兄弟们可劲的吃!吃得饱饱的,一会儿好杀敌!等主公回军,我们就到袁绍的大营中去用饭!”曹洪大喝着鼓舞士气。
他总算是有个主将的样子了!
………………………………
城下几点火光晃动几下,那是前方负责侦查的士卒在向城内传讯,按照荀攸和曹洪事先和他们约定和的信号,忽正忽反,用火炬画着旁人不明其意的圈。白茫茫的飞雪中,远处的火焰跳动特别的醒目。
“敌袭!备战!”曹洪大呼。
吃的饱饱的,又饮过新鲜马血的士卒正是身体酣热,血脉偾张之时,困乏和寒冷被驱散,迅速的拿起兵器戒备。****起惯用的硬弓,拉扯了几下弓弦。还好,弓身并没有被冻住,还可以正常使用。
“来吧!”我小声说道。
凌乱的马蹄踏过泥浆的声音很快就传来了,远处一大片火光闪动,无数的火炬在摇动。忽然,前方的一片火光脱离大部队,拉扯成一条长长的火龙朝我们飞驰而来。蹄声快如鼓点,是许多的骑兵在奔驰,骑手人手一把火炬,把一路照的通明。
天上的雪花大如鹅毛,地上已经白茫茫满是积雪。
原来不知不觉中,雪已经这般大了!
“弓弩上弦!”曹洪喝道。
在黑暗中,吱吱哑哑的上弦声响成一片。我抽出一支羽箭,扣上弓弦,将硬弓拉得满满。
这一刻,我没有紧张,甚至没有兴奋,我的心情平静的如同着静静坠落的雪花。
河北骑兵来的好快,片刻间便接近城墙。一声呼喝,火龙调转方向,沿着城墙的走向疾奔。
“放!”城上城下几乎同时响起爆喝。
河北骑兵单手持手弩,抬手便往城墙上射。城墙上我军士卒的弩箭也在那一瞬间倾泻而下。敌明我暗,许多河北骑兵中箭落马,被后面飞驰而过的马蹄践踏致死。
我射出去的箭精准的射杀了一个骑兵。对我来说,那快速奔跑的骑兵不过是大一点的猎物而已,甚至他们比野兽更加容易猎杀,只要计算好提前量,一箭致命并非难事。我清楚的看到我的那支箭从一名骑兵的脖子一侧穿过,将他从马背上掀翻。
火龙快速通过,兜了个圈子,在几百步开外聚成一团,只在城墙下面留下了上百具尸体和无主的战马。而我军的伤亡微乎其微,只有十几个特别倒霉的被手弩射中。
这就是如今的骑射,看似来势汹汹,其实威慑大于战果,和后世蒙古骑兵威震天下的骑射之法相去甚远。
一个身材壮硕的敌军将军上前几步,厉声大呼:“曹操偷袭我军乌巢,现已被就地围歼!汝已成孤魂野鬼,还不速速开城投降!若再负隅顽抗,有死而已!”
“哈哈哈……”城头上响起一阵长笑。
一片火把突然燃起,将城头照的通明。“父亲”的旗号和身影赫然出现在那里。
“一派胡言!曹孟德就在此处!”
那是曹洪!
这家伙和父亲的身量很相似,穿戴起来倒也有几分模样,远处看去必然真假难辨。
底下的骑兵一阵骚动,看来半年多的鏖战,父亲给河北将士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对父亲的恐惧忌惮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他们的心底里。
很好!这支强军的意志已经开始垮塌了!
我勾着嘴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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