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深秋时节的无空山,青树浓花依旧相映成趣。
自扶摇山下,沿小径一路向无空山行去。作为扶摇宗几大山峰之一,无空山以阵法闻名,其地位不可撼动。
杨尘对无空山很熟悉,至少上山那段路他很熟悉。巷道湿地竹林清风,一路过去风景未曾改变,湖畔青石都记得他每一步艰辛的足迹。
初次拜入宗门时,只是一名懵懂书生,甚至还未进阶凝气一重,成为真正的修士。怀念洛城,怀念牛大婶王大叔,怀念每一寸过去的光阴,杨尘每日便来这里游逛,山水怡情。虽说落下了修炼,却帮他走出了生命中一段较为压抑的时光。
山水不变,人已变。
眼前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道旁青竹夹迎,渐渐向上爬升,直至竹林远处滑入山腰间的细密青草之间。
前方的山道越来越窄,青石渐渐消隐,取而代之的是各色碎石,竹林亦不在,低矮的灌木丛在风中微颤。
左脚刚刚踏上碎石铺就的山道之上,杨尘眉头忽然一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一股沛然不可抵挡的重力猛地下压,仿佛让他全身的骨头都有些支撑不住而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这是重力禁制!”杨尘眉头紧皱,一脸疑惑,盯着身旁若隐若现的禁制光罩,双手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咦?”一声低呼传来,似是有些惊讶:“杨师侄肉身倒是不错,可服用过什么天材地宝?否则以我这重力禁制的威力,凝气上境以下的修士,绝无可能抵挡得住。”
杨尘心中一动,向四周看去,却空无一人。想了想,旋即神色自若地道:“孟长老所料不错,弟子的确在机缘巧合之下服用过一株不知名灵草的。”
孟长老哈哈一笑,语气中竟有些欣羡之意,道:“果真如此,你服用的应该是云霞草了。这种灵草对修士的肉身淬炼极为有效,寻常难得一见,你倒是好福缘。”
杨尘暗道:“云霞草?看来要好生注意一番了,如今我修炼青妖真解,到达凝气四重后便需大量对肉身有益的灵草进行修炼,这云霞草势在必得。”
脑中万般想法流转而过,杨尘又听得那孟长老话题一转,道:“师侄,你可知为何我要将你寻来此处?”
杨尘偏了偏头,苦笑道:“弟子实是不知。”
孟长老笑道:“也罢。你若是能够连闯三关阵法,我便告诉你。”
杨尘正想问个明白,却骤然察觉到身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不由在心中暗骂几句,打起精神,便又开始前行了。
道旁青林掩映之间,能够看到崖壁上布满了滑腻青苔,还有那崖壁下随风抖动的巢穴。杨尘竭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仿佛这样能让自己轻松些。
事实上,在每一步前行中,身上的压力愈来愈大,大到他脊背渐弯,双腿微曲,大到他脸色惨白,牙关紧咬。
杨尘隐约察觉到了这重力禁制的霸道野蛮之处,抬脚每走一步,身子便愈重一分。若是在斗法中,岂不是还未从这禁制中摆脱,便已陨落当场?
收敛了心中杂思,杨尘深吸一口气,明亮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艰难而缓慢地前行。
片刻后,视线渐渐开朗起来,杨尘身上猛地一松,原本凝滞迟缓的妖力缓缓运转起来,在四肢百骸中流淌而过。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浓密之极的云雾,飘渺灵动。
略微打量了一下,杨尘不再犹豫,大步迈出,渐渐消失在云雾之中。
刚刚走进云雾中,杨尘眉头又是一紧,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烈痛楚,一阵阵地冲击着自己的脑海,脸色蓦地苍白起来。
突如其来的痛楚,让他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强行稳住身子,杨尘双目微眯,抬首看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石碑。
石碑似是年代极为久远之物,通体残破不堪,石碑周围长满了高矮各不相同的一茬茬杂草,随风舞动。碑上字迹经年月流逝,风雨冲刷之下很是模糊,难以辨明,再一细瞧,赫然是一些大字,那如同石缝一般的线条,隐隐透出一股玄妙之意。
杨尘眉头蹙得极紧,盯着那些碑上那些石刻字迹,惘然而又震惊。
抬起腿又走了一步,一股同先前一般无二的酷烈痛楚再次冲击,好似千万根无形的钢针刺穿骨髓,杨尘面色煞白,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喃喃道:“这是什么阵法……依靠石碑上的字迹构筑而成,便可攻击识海,那种剧痛真是难以忍受。”
先前的重力禁制旨在肉身,以杨尘凝气四重的妖力修为倒是可以通过。只是眼前这不知名阵法竟是专门攻击神识之海,由不得他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谨慎。
杨尘走得极慢,每一步都仿佛身负千钧一般,却踩得很重,很用力,仿佛要踩破这细碎石子铺成的山道。
路再长,也有走完的一天。杨尘徐徐前行,走到了那块石碑前,凝神看去,此次识海却没有遭受到伤害。
将双手触到石碑之上,轻轻抚过其上斑驳的字迹,感受到一股清凉之意循着拇指、手臂、肩头缓缓流至干涸的识海之中,杨尘微微一愣,神识在清凉之意的滋润下,短短时间内便已恢复,且还隐隐强大了几分。
遥遥望向仿佛无穷无尽的山道,杨尘忽然间笑了笑,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胸中竟无端生出一股豪气,摆动着双手又继续前行。
……
或有意或无意,或全神贯注或余光悄瞥,当杨尘踏上山道的第一步起,山巅便有人在关注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名容颜清丽的少女在杨尘迈入重力禁制的第一步,脸色骤然苍白的那一瞬便失声叫了出来,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质疑:“怎么可能?他第一步竟然没有跌倒?”
少女身边是负手而立的孟长老以及一个面容憨厚的青年男子,他们闻言均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趁着孟长老正向杨尘传音时,那青年男子将少女拉到一旁,轻声道:“皇甫师妹,你说话小心些,那杨师弟很可能被师父收入门下,届时与我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师兄弟关系。”
皇甫欣眉头一蹙,看向仍在前行的杨尘,不禁疑惑道:“申屠师兄,你说,这杨尘不过是凝气五重的修为,肉身竟如此强大,当真是古怪。”
申屠宏微微一笑,道:“兴许他有什么奇遇吧。”
两人一时沉默,见杨尘走过了重力禁制,又走过了那石碑,看起来虽极为吃力、步步艰苦,但杨尘均一一承受,申屠宏不由感慨赞叹道:“杨师弟于阵法一道天赋如何且不去细说,单凭这份韧劲,心志之坚毅实在罕见。”
皇甫欣眼中流露出一丝敬佩,却很快敛去,旋即撇撇嘴,满不在意地道:“那又如何?若是不能通过最后一关,他就算心志再坚定,在阵法一道上天赋平庸,也不能拜入孟师门下的。”
申屠宏沉默半晌,忽然道:“皇甫师妹,你昨夜去了哪里?”
皇甫欣一愣,眼中掠过一抹惊色,旋即强作镇定道:“没有啊,师兄你是否认错人了?”
申屠宏微微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当真不喜欢孟师再多收一名弟子吗?我昨夜分明看到你蹑手蹑脚地前去早已布置好的山道上,你究竟做了什么?”
皇甫欣低下头,踢飞一颗石子,低声说道:“我只是在最后的关卡做了点手脚,增大了一些难度罢了。”顿了顿,她抬起头,倔强说道:“若那杨尘当真天赋绝伦,想来也难不倒他。”
申屠宏面色不变,看着皇甫欣倔强而清秀的眉眼,心头一软,道:“师妹你不必担心,纵使杨师弟入得门墙,你仍旧是孟师最为宠爱的弟子。”
皇甫欣闻言,突然一笑,明眸皓齿说不出的好看,轻声道:“多谢师兄宽怀。”言罢,她目光看向浓雾弥漫的山腰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
刚刚迈出一步,眼前陡然变了景色。
杨尘心中一惊,强行扭头向后看去。本应处于浓浓暮色中的山道消失不见,那些云雾亦不知去了何处,回首只见一片朦胧的白。
“幻阵?”杨尘按捺下心中的不安,打量了下周围的景色。偌大的空间中,只有一人,一桌一椅,以及一盘棋。
稍稍犹豫,杨尘便向那石桌石椅走去。
石桌上有一盘棋,黑白棋子如同两军交战,正惨烈地厮杀着。
“围棋?”杨尘露出一丝笑意,在大晋,琴棋书画是文人必定要掌握的几门技艺。杨尘对于琴瑟与作画仅仅是略有涉猎,但在书法一道却略有所成,而围棋一道更是极为聪慧,有举一反三之能。
眼下突然看到一局未下完的棋局,杨尘心中蓦地涌出一丝怀念之感。待渐渐平复激动的心情后,杨尘这才仔细思考起这第三关的含义。
看着局势不明的棋局,杨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道:“莫非破解这棋局便是通过这第三关的关键,如此,我便来会一会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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