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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如梦,已渐行渐远。
夜凉如水,冷的不光是人的身体血液,冷的更是人的灵魂。空旷的街道上,早已见不着丁点人影,一般的店铺,也早已打烊。偶尔有几家高大的酒楼里,洒出的点点灯光也都泛黄如枯纸!
深夜里的靖阳城,同样寂寞如死。
只是在这寂寞深夜,有一道人影,分外显眼。
他是一个人,一个人前行在街道上;他一步一步走的极慢,仿佛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因为他已醉了,几乎快迈不动步子;然而他的心却是热的,因为他已不再孤独,至少现在是。他不知他们会并肩走多久,也不知这份初次建立起的友谊是否真实可靠,但总算,他不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的时光,实在是太寂寞,太寂寞了。
“毅儿!”突兀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街道,显得分外刺耳。
南宫小毅愣了愣,才缓缓回过神来,待他转身时,脑袋里的酒性登时醒了一半。
没有灯火,看不清来人的脸,但他已知道是谁了,因为那个人的身影,他看了足足有十七年。
“是你!”南宫小毅舔了舔干燥的双唇,道。
“你喝醉了。”南宫飞的眼睛比那黑夜里的灯火更加雪亮,他睨着南宫小毅,冷笑道:“一段时间不见,你似乎活的不错!”
“那是自然。虽然只是南宫家一个微不足道的叛徒,但毕竟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南宫家尊贵的血脉,自然不会混的太差。是吧?哈哈。”说到最后,南宫小毅竟笑了,只是这笑容含义不明,也不知是自嘲还是高兴。
“哈哈哈。”南宫飞也跟着笑了,笑声中却有着道不明的寒意:“你还记得你是南宫家的人!”
“这次来找你,目的很简单,我要你加入你堂哥创建的势力,助他一臂之力。”
“来龙虎也有段日子了,可惜我什么都不会,但唯独学会了说三个字。”南宫小毅冷冷道。
“哪三个字?”
“我拒绝!”南宫小毅斩钉截铁道。
“逆子!你以为你还有选择吗?”
但见黑影一闪,南宫飞的手指已抵在南宫小毅的脖子上。
重重的压力压得南宫小毅几乎透不过气来,但他却死死的盯着南宫飞的眼睛,一刻也不放松。因为就在南宫飞刚刚出手的那一霎里,眼睛中分明流露出了不忍与心痛。可等到南宫小毅看过来时,他的眼色又已恢复如常,只剩下铁一般的冰冷。
“你还有一天的时间,哼!”南宫飞长袖一挥,大步离去。
“爹。”
步子还未来得及落下,身后传来南宫小毅压得很低的声音,这声音很特别,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漠,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倔强,很轻很轻,就像他儿时生病时,总会乖巧的道一声:“爹,毅儿不痛。”
南宫飞的身子仿佛触电了一般瑟瑟发抖,他转过身,眼帘中便再也容不下其他:南宫小毅倚靠在昏暗的墙头,泪如泉涌。
从懂事起,他哭的次数屈指可数,此刻,眼泪却似不值钱般涌动。
“爹。我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叫您。还记得五岁那年,您带我外出游玩,却意外遭受仇杀。那一次,您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撑不过去了。但您没有急着去找郎中。”说到此,南宫小毅话音一顿,深深的看了一眼南宫飞,苦笑道:“您反而抱着我去了野外,带我去看黄昏。夕阳下,您抚摸着我的头,笑着说您就像那迟暮夕阳,已经没有任何追求了,只希望毅儿能像田野中的秧苗一样,茁壮成长,一生平安。”
“那天您哭了,您还记得吗?您哭是因为您怕自己看不到毅儿长大时的样子。”
“毅儿永远还是毅儿,您却已变了。”
“您还是那个只会在毅儿面前哭的爹吗?”南宫小毅涕泗横流,竭力嘶吼道。
“逆子,为父不需要听你在这卖弄,好好想清楚吧。”话毕,南宫飞瞬间如闪电一般消失在街头。可他的胸口却在剧烈起伏着,眼角布满滚烫的泪花,南宫小毅说的那些,他怎能忘?又如何忘?那可是他一生中最珍贵的回忆啊。只可惜这场面南宫小毅却看不到了。
“大哥,等等我啊!你要去什么地方,竟然都不带上小弟?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去逛窑子,这等好事更要带上我
了。”王晓苟跟在南宫小毅身后健步如飞,边跑边还不忘调侃几句,因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一天都未出门的南宫小毅深更半夜的要到哪去。
“王晓苟,听我的就不要跟上来。”南宫小毅顿下步子,拍了拍王晓苟的肩,重重道:“如果你真当我是大哥的话。”
即便是平日里巧舌如簧的王晓苟,此时也无言以对了,只得眼睁睁看着南宫小毅孤寂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来得倒挺准时,想清楚没有?”南宫飞像看路人似的看着南宫小毅,漠然问道。
“我不会离开腥风的,因为他们当我是朋友。”南宫小毅不卑不吭的回道。
“哈哈哈。”仿佛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南宫飞仰天大笑道:“这世上除了亲人之外,还会有朋友?朋友就是在你最落魄的时候再捅你一刀子的人。你明白吗?小毅。”
“可我总觉得,即便是最亲的亲人,有时也可能会不如朋友的。”南宫小毅扯了扯嘴角,反驳道。
“逆子!”南宫飞只手一挥,青光一闪,南宫小毅已倒飞出数米开外。
“呃。你口口声声叫我逆子,可我总归是你生的,连生出的儿子都不如人,你难道就不觉得很失败吗?”南宫小毅爬起来,嘴角已有血丝溢出。
砰!
闪烁着青光的大手再一次击中南宫小毅,将他重重地推倒在墙头。
“逆子,你找死。”
青芒一次次的击在南宫小毅的身上,他一次次的跌倒再爬起,身上的衣裳早已破碎,头发更是散乱如草,但嘴上仍是不肯吃亏:“看你暴怒的样子,可真狼狈啊。”
“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谁叫你是我儿子。父亲打儿子,天经地义。哈哈哈”南宫飞双目尽赤,似已狂乱。
“谁说的父亲打儿子,天经地义?”
阴暗中,忽的走出一道人影。人影辨不清面目,只知其身形很欣瘦,手中拿着一柄蓝色长剑,在月色下,泛着幽蓝的奇异光泽。
随着第一道人影走出,阴暗中,陆陆续续的又走出了数道人影。
待走得近了,南宫小毅才看清,来的几人,正是萧忌辰、鹤颜、龙震、王晓苟四人。
“大哥。被打了还不还手,你脑袋是不是木瓜做的?”王晓苟一见倒地不起的南宫小毅,顿时慌了,再一看这满目疮痍的外伤,更是火冒三丈,想也不想就吼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像说儿子似的说南宫小毅,听在南宫小毅耳里,却分外亲切。
南宫小毅附在王晓苟耳畔,虚弱的开口:“小时候我爹的碧落十三式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专打我屁股,从小就被打怕了,实在不敢还手。”
王晓苟摇了摇头,叹气不止。
“哪里来的兔崽子,南宫家的私事尔等也敢插手?”南宫飞喝道。
然而回答他的,是萧忌辰的反手一剑。
幽蓝长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轨迹,切向南宫飞。
“萧兄小心!”。南宫小毅惊呼,却仍是迟了一步。萧忌辰一招杀出,还未收招,便觉青色光柱如天降一般笼罩在他身上,不过一眨眼,暴露在衣物外的肌肤已渗出丝丝血迹。
“碧落十三式?你是南宫飞!”
南宫世家之所以能名震东大陆,并不是因为这个家族延续了长达数百年的烟火,也不是因为家族的成名绝技碧落十三式,而是因为南宫飞这个人。
因为声望、功法皆是死物,唯有人,才是活的。
号称东大陆十大强者之一的南宫飞,让南宫世家的声望,如日中天。所以当外人听到南宫世家这几个字时,首先想到的,便是南宫飞这个人,其次才是在他手中发挥得犹如神技的碧落十三式。
南宫飞的实力,可想而知。
鹤颜、萧忌辰、龙震,以三敌一。
“烟雨剑法”“画剑为牢”“雷霆怒击”
“碧落十三式之第五式:碧落银光”
虽以三敌一,但奈何实力悬殊。
看到鹤颜等人一次又一次的被碧落十三式伤的体无完肤,南宫小毅更觉心中有愧,呼道:“鹤颜、萧兄,龙震,你们都住手吧,在下实在无需你们如此啊!”
“好久都不曾如此狼狈过了,今天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小毅,可别把我想的这么伟大,我只是借此磨练自己罢了。嘿嘿。”萧忌辰擦拭完嘴角的血迹,再一次扑向了南宫飞。
“画剑为牢!”幽蓝的光芒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交错的圆圈,如罗网一般罩向南宫飞。
“碧落九天。”可惜罗网还未来得及靠近,便消逝在九道流星般的碧光中。
碧光击散完罗网后,更加畅行无阻、势不可挡,一道接着一道,生生轰在了萧忌辰的身上。
“噗!”萧忌辰自空中喷出一大口鲜血,重重地跌落在南宫小毅的身侧。
“嘶,再来!”萧忌辰欲挣扎起地,却发现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只手。
一只本该修长白净的手掌,但此刻却沾满了血迹跟污秽,萧忌辰搭上去,感觉手掌有些发凉。
“只是为了我,这么做值得吗?你很了解我?就不怕帮的是一只白眼狼?”南宫小毅冷笑道。
“因为你是腥风的人!”萧忌辰道。
“哈哈,真是笑话。腥风对我而言只是两个字罢了,我要想脱离,随时可以。况且除去我加入腥风的身份外,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南宫小毅冷笑不止。
萧忌辰剑眉紧皱,盯着南宫小毅,一字一顿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从你加入腥风的那一刻起,不论你将腥风当做什么,腥风只会将你当作兄弟。”说到这儿,萧忌辰的声音忽的低了下去,他翻开额前的散发,指着额头道:“我从小就是孤儿,无权无势,给不了大家太多东西,能给的仅仅只有这个,看到这里的字了吗?我唯一所能给的,只有这个!”
“并没有字。”南宫小毅表示不解。
“错了,这里刻着一个义字。我能给兄弟们的,的确不多,却已是我的全部。”
南宫小毅看向萧忌辰的眼神渐渐变得柔软起来,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似乎已有些懂了。有些人,注明是抛弃自己也绝不会抛弃朋友的,再看看鹤颜、龙震、王晓苟他们坚韧而关心的目光,他,似乎真的懂了。
“萧兄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会拉拢人心啊,只是这一身模样,作为堂堂腥风组织的创建人,似乎太过难看了。你觉得呢,萧兄?”
黑暗中,飘出一个人的说话声,但这声音,却仿佛带着血腥味,让南宫小毅的笑容完全的僵硬在了脸上。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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