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云南德宏州,靠近中缅边境的山区里。
一个男人背着竹篓,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手臂上前几日的伤口隐隐作痛,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些绿毛翼蛇,男人还心有余悸,山路陡峭,他抓紧背后的竹篓,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其滚落。
虽是盛夏,林木葱郁野花盛开,但他哪有心情欣赏这般美景,这里山峦叠嶂人烟稀少,而且天色不早,他必须在天黑前赶到目的地,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危险,想到这里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走到一处山间谷地时,一阵“咯咯咯”的声音响起,男人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即开始环视四周,一眼望到前方的树枝,还没来及仔细看,几抹绿色的身影瞬间就纵身跃了下来。
再一转头,三条手腕粗细的大蛇已经堵住了去路,果然又是这些畜生,这种蛇全身长满绿色羽毛,脖子下方不远处,还生着一对翅膀,有一条响尾蛇般的尾巴。
绿毛翼蛇个个面目狰狞,几双凶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男人,男人从容拔出宝剑,绿毛翼蛇发起冲击,顷刻将他围了起来,眼下的局面对他十分不利,这种蛇有剧毒,若是三条一齐进攻,很难应付。
背后立着的大蛇等不及,张开大嘴就冲了过来,男人眼疾手快,转身一剑横扫过去,大蛇脑袋和身体瞬间分了家,这果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另外两条大蛇趁机也扑了过来,他来不及转身,慌忙用手中的金色剑鞘去挡,这一挡,两条蛇似乎十分忌讳,还未靠近剑鞘,就纷纷退了回去。
他看了眼剑鞘,心想,难怪交付宝剑之人,一直强调宝剑和剑鞘同等重要,不可遗失其一。
不过绿毛翼蛇们哪肯罢休,迅速转移方向,避开剑鞘,直接朝他背后的竹篓扑了过去,男人一手撑着剑鞘,一手握剑,瞄准时机,一剑扫过去,一条大蛇迅速避了开来,另一条瘫倒在地,鲜血四溅,他慌忙退后几步。
这大蛇也真是凶狠,直接从同伴的身上爬过来,一步步逼近,男人等待大蛇发起进攻,露出破绽,但这条蛇似乎要聪明一些,迟迟不肯行动,一直和他僵持着。
不过畜生终究是畜生,大蛇最后实在是没有耐心,张大嘴猛扑着咬过来,结果被男人一剑斩杀,男人看了看周围,再没见到这种绿毛翼蛇,便将宝剑收回剑鞘,打开竹篓的盖子,望向里面,见一切安好,便加快脚步,匆匆依照原定方向前进。
一路艰难,不知道翻过了多少道山梁,终于在绕过一座小山包后,看到了一道人工修筑的石阶,石阶歪歪扭扭,顺着山势向上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男人擦了把汗,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踩着长满青苔的石头,蹲在这山涧小溪边喝了几口水,便匆匆越过溪水,快步走上石阶。
踩着石阶走了很长一段,石阶忽的变窄,以九十度大转弯向上蔓延,男人顺着石阶抬头望去,那尽头赫然矗立着一座庙宇式建筑,应该就是这里,男人很欣慰,只是眼下这一段比较险峻,一边是石灰岩山壁,另一边则是陡崖,石阶只有一人宽,男人不由回头看了眼背后的竹篓,牢牢抓稳了,才定了定神,迈步上行。
快到尽头,庙宇的名字越发清晰,倚云观,没错,就是这里,他加快脚步走到庙门前,这座道观不大,庙前有一小块石头平台,庙门是两扇简易的木门,没什么装饰,连牌匾也做的十分简单,毕竟是穷山僻壤,男人想,香火想必不旺,庙宇简陋实属正常,不过这里确是一处隐世修行的清静之地。
庙门前站着一位小道童,十二三岁的模样,看到男人走来便拱手作揖,男人也拱手回礼道:“请问小师傅,这里有没有一位静仁道长?”
小道童点头道:“无量天尊,这位居士,静仁道长是我们的观主,观主说今天会有重要的人前来拜访,特意要我在此守候,想必就是居士您了,这边请。”
说着便推开门,带着男人往观里走去。
这座道观位于半山腰,依山势而建,进了庙门便是不大的庭院,砖石砌的地面,打扫干净,右手边有一池开满莲花的碧水,阵阵花香飘过,再往右是山体,左手边有两处石桌石凳,正前方是主殿,供奉的是三清,主殿前有一樽三足鼎式的铜制香炉,看样子很陈旧,上面还浮雕着阴阳无极图,边缘装饰着回形纹,缕缕青烟正从香炉中缓缓升起。
小道童引着男人绕过主殿,径直走向道观深处,主殿后是一块平坦开阔的空地,几个道人正在切磋武艺,过了空地便是道人们生活起居的地方,男人一眼望过去,这里前前后后,大概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房间,依着山势错落而立,看来这里虽说简陋,但是建筑规模却不小。来到其中一间房,小道童示意男人在门外等候,然后叩门,得到应允之后便进了房间。
男人当下无事,便开始前后左右的观望,观里的建筑比较老旧,大部分都是木质建筑,窗户还是那种年代久远的雕花木窗,不知道是在哪个年代建成,正想着,房门开了,小道童伸手示意男人:“观主有请”,说完便恭敬的退了出去,男人踏过门槛,顺势轻轻关了房门。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左边是一张床,床头上放着一个木箱,正对门的地方摆着一张木桌,两条长凳,床上盘腿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人,正定睛看着他,男人忙拱手作揖:“请问观主是不是静仁道长?”
道长笑答:“贫道正是,居士请坐。”
男人道谢过后,轻轻将背后的竹篓放在木桌上,便坐了下来。
道长问道:“不知居士为何前来?”
“为了拜托道长一件重要的事。”男人恭敬的回答,同时用眼睛扫了一下木桌上的竹篓。
道长望了眼木桌上的竹篓,接着说:“前几日许久没有音讯的故人给贫道带来消息,说今日有重要的人来,请贫道务必重视,想必此事非比寻常,”说完便下了床,轻步走到木桌旁:“难道和这篓内之物有关?”
男人点头,起身打开竹篓的盖子,道长定睛一看,里面竟然躺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婴孩身上还夹了封书信。
这婴孩不哭不闹,正甜甜的睡着,男人将竹篓的盖子轻放在木桌上,拿出书信递给道长,一脸严肃恭敬的说:“请道长务必留下这个孩子,并将他抚养成人,拜托您了!”
道长见男人言语诚恳,接过书信看了看,的确是故人笔迹,又望了眼那婴孩,盛夏时节,婴孩衣着简单,这一眼望去,竟发现孩子左边锁骨下方,有一朵怒放的粉色牡丹印记,不由心中一震,想到连日来自己梦中常出现的景象,道长捋了捋胡子,慢步走回床边坐下,没有拆信,而是自顾自打起坐来。
男人见道长不置可否,只好紧张的坐在原地静候,他心里默默盘算,这是最后的希望了,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不然再无脸见自己的同伴们。
静默许久,道长终于开口:“既然如此,贫道答应便是。”
男人听后大喜,本以为道长会有更多问题,没想到话没说几句,就如此爽快的应允下来,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但还是不免有些疑惑。
道长见男人一脸不解,便微微一笑:“这是因果命数,何况居士和这孩子都不是寻常之人,天命不可违啊。”
说完便走到竹篓旁,小心翼翼的抱出孩子,细细端详起来。
男人当即表达了对道长的感激与敬仰,天色已暗,道长决定留宿男人一晚,山路陡峭,可能还有野兽出没,夜间下山必定危险重重,男人觉得也是,便欣然答应。
吃过晚饭,道长帮男人治了手臂上的伤,换了草药包扎好,男人向道长讲了自己来之前的遭遇,以及一些有关孩子的情况,他只做了简要介绍,之后便早早去洗漱休息了。
可能白天一整天翻山越岭太累,男人一夜无梦,第二天一大早,庙门前,便向静仁道长告别,临走时还不忘嘱咐道:“请道长务必确保孩子的安全!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来找他。”
道长点头:“居士请放心,受人所托,贫道必尽全力。”
男人看了眼道长怀里的婴孩,轻轻出了口气,便向道长拱手告别,径直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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