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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没爹没妈的小野崽子,这里有你什么事了?”马瓦匠瞪起眼睛来朝着牧星开口就骂。
要说这位马瓦匠,确实也是属于那种“没事找抽型”的,动不动就出口伤人,而且是什么解气就说什么,全不顾对方的感受,这也是人的劣根性使然,假如二狗要是一个性情暴躁、五大三粗的大汉,马瓦匠说什么也不敢骂他,假如牧星要是一个成年人,且也符合五大三粗的标准,就算多句嘴,管点闲事,也不至于被人揭伤疤,直接被骂成“小野崽子”……
没爹没妈的小野崽子——以前也有人这样骂过牧星,但骂人者的下场基本上全是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马瓦匠的话音刚落,牧星已经抡起挖砂浆的大铲,照着马瓦匠的脸就是一下子,只听“啪”的一声响,马瓦匠的半边脸立刻红得像个猴子屁股。
牧星生气归生气,这一铲打得还是很有分寸的,平着拍过去,打到脸上虽然疼痛一些,但却伤不到人。
马瓦匠却远没有牧星那么理智,话说回来,他要是有点脑子,今天这事也不可能会发生。挨了这一下之后,马瓦匠抡起大铲不管不顾的砍向牧星的头部。
瓦匠用的大铲是三角形的,材质是一毫米厚的钢板,整天用来挖砂浆,边缘被沙子打磨得锃光瓦亮,谈不上有多么锋利,但要是被砍中,绝对也能切肉断骨。
脚手架上地方太小,又有砖和砂浆斗子等障碍物,不利于躲闪,而牧星又不是什么传说中能躲开子弹的武林高手,这么近的距离,根本就来不及采取措施。
牧星心头闪过一丝寒意,心想:“麻烦了!”
这一铲要是被砍中,很可能会脑浆飞溅,不死也得变成植物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奇形的手从脚手架下迅捷地伸上来,一把抓住马瓦匠的脚脖子,把他从脚手架上硬生生的拽下来扔到地上。
那把大铲几乎是贴着牧星的鼻子尖飞掠过去,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定了定神,牧星才看见那个在关键时刻把马瓦匠拽下去的却是昨天刚刚认识的张士刚。
张士刚依然是一头顺溜的黄发、浅浅的笑容,垂手站在那里,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看样子马瓦匠像是被扭了腰,呲牙咧嘴地自己站起身来,望着比他矮一个头还多的张士刚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矮个子少年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单手提起一个一百多斤重的大人就像提一只小鸡一样轻松。
刚才的那一幕把牧红利吓得七个魂儿飞了六个半,这要是真出了事,他的责任也不小,着实地把马瓦匠骂了一顿,马瓦匠低着头,揉着腰,也没啥好辩解的,归根结底是他的不对。
二狗子也被吓得够呛,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反而她媳妇倒很镇定,望着牧星问道:
“没伤到你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这是二狗媳妇这一整天所说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之一,而且是最长的一句话,她和别人交流一般都是“哦、嗯、好”,还有就是微笑。
事主从屋里出来,一看大家都没事,赶忙劝了几句,这时候张士刚叫了事主一声:“爸!”
“原来这是张士刚家,怪不得事主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牧星心想。
“你还会瓦匠?”张士刚笑吟吟地望着牧星。
“才开始学着做,还不算会!”牧星笑了一下说。
“你忙着,有空儿咱们再聊。”说完张士刚进了屋。
张士刚对牧星印象很深刻,昨天于学文玩儿单杠的时候脱手遇险,牧星反应很快,冲上前去接住了于学文,没想到今天给家里干活儿的瓦匠师傅里竟然有牧星。
......
回家的时候,三马车上不再像来时那样有说有笑,马瓦匠的脸被牧星拍了一铲,又红又肿,还被包工头数说一顿,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但也不好再无故发作,况且就算发作似乎也讨不了好,牧星虽然年纪小,但绝对不是好惹的。
事主的儿子张士刚,马瓦匠也曾经听人说起过镇上有这么一号人物,只是没想到张士刚竟然是这样的一位矮个子少年,那种淡定的表情,怎么也看不出来出手会如此快捷狠辣,被摔得痛入骨髓的腰部,走路都有些吃力,看来只能让家里的蠢老婆给揉一揉了。
真是——纵教掬尽三江水,难洗今朝满面羞!
大家坐在三马车里都默不作声,牧星感觉到二狗媳妇总是有意无意地望向他,而当他望向二狗媳妇的时候,二狗媳妇又慌忙把目光移开。
进了村,天已经全黑了,牧星担心小吉挨饿,从牧红利家下了三轮车就快步朝着自己家里走去。
进了院子,屋里的灯已经打来了,昏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投射到房前,小黑在门口盘身而卧,好像是这个家的守护神一样,狗就是这样,无论这个家有多么贫穷、多么破旧也不会嫌弃。
让牧星感到意外的是,屋里正有一个女人在唱歌,听声音不像是李兰芳,只听她唱道:
云儿飘,
风儿轻,
山谷传来伐木声,
翠绿的小村,
炊烟里的黎明,
树枝上挂着启明星;
月儿弯,
鸟儿静,
老牛你发什么愣?
妈妈的呼唤,
伴着童年的梦,
牵手走在夕阳中。
......
牧星放轻脚步来到门前,隔着玻璃看见幼儿园的陈老师正坐在炕沿上,一边唱歌一边拍着小吉入睡,手的拍动配合着歌曲的节拍,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小吉的脸,满是心疼和怜爱。
牧星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推开门,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陈静见牧星进屋,把手指放在嘴边,噘起嘴巴示意牧星轻一点,小声说:“你回来了?我怕你回来太晚,所以把小吉送回来了。”
“给您添麻烦了!”牧星望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轻声说。
桌上摆着一盘炒鸡蛋,一盘小葱拌豆腐,还有一小盆米饭被一块雪白的毛巾盖着,正往外冒着热气。
“饭都快凉了,先吃饭吧!”陈静用手拂了拂额前的短发轻声说。
“您也没吃呢吧?一起吃吧!”牧星感到有些不自然,仿佛这不是自己家一样。
陈静笑了笑,说:“脸盆里有水,你洗洗,我来盛饭!”
牧星洗完脸,陈静已经盛好两碗米饭坐在桌前等他。
闻到饭菜的香味,牧星的肚子咕咕直叫。
“饿坏了吧?”陈静递过来一双筷子。
牧星接过筷子,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是挺饿的!”
“那就快吃吧!”陈静夹起一大块鸡蛋放进牧星的碗里。
牧星一连吃了三碗米饭才吃饱,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劳累了一天回到家,家里有温馨的灯光,有香喷喷的饭菜,还有妈妈般的笑脸和温柔的目光。
这种情景对于普通的家庭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而对于牧星来说却显得如此的珍贵,像是一个奢侈的梦。
——但愿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小吉醒了,其实她一直都没有睡实,每次牧星不在家她都不肯睡实,她总是担心哥哥像妈妈那样一去不回——那才是真正的噩梦!
“哥,你回来啦?”小吉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小手里还抓着一个煮鸡蛋,“哥,你看,陈老师的口袋里能生出鸡蛋!”
陈静笑着说:“老师可不是会生蛋的老母鸡呦!”
牧星兄妹都被这句话给逗笑了,屋子里充满了愉快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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